涅槃
“小孩怎么办,给村子里的人吗。”柳夕照问灰原。
“但是他身上的伤一看就不是咒灵做的,一看就是村子里的人做的,这种情况还是报警比较好吧。”灰原说。
“你说的有理,但是,我们那么大一小孩呢?”柳夕照死鱼眼望天。
“天杀的!怎么还有人偷孩子啊!”
深山老林里,柳夕照一嗓爆发,惊的树上的鸟都纷纷向外飞逃。
“行了,别嚷嚷了,走了,去找村民要孩子去。”灰原提着柳夕照的后衣领子,往村子深处走去。
还是原来的祠堂,灰原伸手敲门,指节触碰到祠堂大门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湿润。
门的颜色好像变得更暗红了,是错觉吗?灰原眉头紧皱。
“灰原,怎么了?”柳夕照看灰原少见的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咯呀作响,之前未敞开的门却主动从里面打开了,门封印住的,铺天盖地的咒灵痕迹涌动了出来。
柳夕照和灰原连退几步,手上注力打散了一片黑漆漆的迷雾。
门内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柳夕照的手停在半空,手指轻轻颤抖。
血,满屋的血,染红了地板。
黄铜雕筑的古怪佛像,孩子的四肢被用钉子硬生生的固定在蒲团上呈现着跪姿,头低到了冰凉的地面上,血干涸了呈现出紫黑色的痕迹,他们在用人来祭祀,祭祀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怪东西。
“愿神佑我,福泽连绵;愿神佑我,丰收土田;”低低哑哑的声音从地下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女人温婉的声音,孩子稚嫩的童声交叠着,共同祭祀着他们的“神”。
“小心!”柳夕照意识到身下有异样的咒力涌动,一把推开了灰原。
土石混合的尖刺从地下猛的穿出,差一点就扎进灰原的身子了。
“咳咳,先退出村子!”柳夕照冲灰原吼道。
土地不规则的涌动着,落脚点不时改变,还要提防地下往上突刺的攻击,两人朝村子的边缘奔去。
以祠堂为中心的的土地仿佛张开了大嘴的猛兽,一口将半个村子吞到了肚子里。
柳夕照强迫自己从刚刚的画面中冷静下来,身下的土地不断朝她包围着。
身体里的咒力平时能够维持身体正常的行动,就算刚吸收了蝗虫咒灵,但是如果一直在逃命上耗下去迟早会用尽,然后自己再次变成走两步就喘三下的病秧子等死。
不管因为什么,只要自己和灰原还在同一个地方,咒灵总会来找他们的,除非这个咒灵是规则类的咒灵。
被叫做“神”的咒灵,真的会化形来跟她们打么……
“咒灵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驱动土地的,他的真身一定无比脆弱,他的能力来源是神像,是村民们的朝拜,只要能破坏那个,说不定能寻得一线生机。”柳夕照和灰原分析着的同时地崩山裂,土石夹杂着树木植被龙卷风一样的朝她们卷来。
“祠堂,找不到啊……”灰原大喊,沙石碰撞的声音,风的呼啸吞没了他的后半句话,柳夕照听不真切了。
“灰原!灰原!”柳夕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焦急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时间仿佛也戛然而止,终于捕捉到了一丝灰原的咒力痕迹。柳夕照奋力的朝那冲刺去,幸好平时有认真练习体术。
柳夕照一把揽住灰原,差一点,裂缝就要割裂灰原的身体,少年清瘦的身体没有那么多的重量,避开身边翻滚的风石,朝上奋力的跑去,突然,柳夕照感觉到了自己微弱的同源的咒力,在地底。
地面再次分裂,柳夕照想着完整的祠堂,祠堂里的人一定不会设必死的局,献祭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感受着微弱的咒力,柳夕照朝底下飞去,被咒力牵引着,为了护住怀里的人,手臂被沙石划出口子,渗透着鲜血,衣服也被风沙席卷的破破烂烂。
重要,迷蒙的眼前出现了那一抹红,柳夕照直接用身体硬撞了进去,红漆漆的门轰然倒地,两人摔倒在里面。
男孩的身体里闪烁着蓝色的咒力荧光,是之前柳夕照恢复他伤势的咒力还在慢慢的恢复着他的身体,小孩只不过失血过多晕了过去,也正是因为柳夕照和灰原决心帮助孩子的好心,才能让遗留的咒力指引他们找到生路。
柳夕照拔出咒具斩.武士刀,注入身体里所有的咒力,一斩劈烂了面容慈悲的铜制佛像,黑紫色的咒力残祟从裂缝中涌出,混合着女人孩子的呜咽声,尖利的尖叫声。
柳夕照跪在地上,武士刀也拿不住了,从手掌心滑下。
没有了咒力加持,柳夕照又变回了那个久病缠身的小姑娘,还有之前不注意受到的伤口,咒力并不能让它们恢复,只能让他们暂时“消失”,咒力消耗干了,它们就一个个冒出来了,缠绕、束缚着柳夕照的身体。
她呼吸的声音就像破风箱一样,呼呼的,喘息着。
还好,还好,灰原没事,孩子也没事。
头脑好不清晰,好像要晕过去了。
不能晕,还没有问杰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还想收到杰送的玫瑰花,柳夕照喜欢开的鲜红灿烂的玫瑰,因为自己太过苍白,所以喜欢一些浓烈的东西,开的绚烂的玫瑰,搞怪的强大却又温柔的像酒一样的前辈。
柳夕照感觉自己的手被拽着拖动,脚踝和地板摩擦着钝钝的疼痛,全身都好痛,呼吸不上来,耳边朦胧的女人的声音尖利。
“就是她救了那个丧门星。”
“本来人都死了,她一来又活了,她的血能治病!”
“她一定是神赐下来的,她是神女,她就应该满足我们的愿望。”
“先给我儿子喝药,我儿子哮喘十多年了。”
“先给我妈喝,我妈心脏病快死了你不知道吗?臭娘们滚一边去。”
无数人涌在柳夕照身边拿着为数不多的刀子割着她的皮肤,鲜血涌了出来,来不及接就有人拥了上来。
小孩子像吸母乳一样吸着她的鲜血,老头边咳嗽边贪婪的喝着。
“显灵啦,显灵啦,我儿不喘了,神女,真是神女啊。”
他们笑着。
“我们得拿这个药卖钱啊,我能买上房子娶媳妇啦。”
他们争着,完全没发现像烂布娃娃一样的少女手指动了动。
“领域展开,无相瘟疫。”
少女坐在神台上,每一滴血珠都飘散着上升,大大小小的荷花盛开着,下面是淤泥,深不可测。
村民们浸泡在淤泥里,身上开始生长着大大小小的脓疱,喝的血最多的老头的背部整个鼓了起来,就像贺喜时吹出的气球一样,血管的痕迹透过皮下轻轻楚楚,就在即将爆炸的时候。
领域被从外面爆开了。
丸子头少年背着光踩进了满是献血的地步,他看都没看倒在地上丑态百出的人类们,只看到了浑身伤口渗血,跪在地上的少女,她洁白的脸上留着混杂着鲜血的泪痕。
感受到了熟悉的咒力,柳夕照丝丝缕缕的吸收着,让自己喘口气。
“杰,我以前太无趣了对吗?”少女喘着气,被夏油杰护在怀里。
“我好自卑,我的能力太弱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你呢?”柳夕照伸出手,摸了摸夏油杰的脸颊。
“我的领域厉害吗?我保护了灰原,也保护了我自己。”
“以前医生总有人说我像野花一样生命顽强,我不要当野花,我要当玫瑰,我要当钻石,我想让大家都能看到我。”
“夏油,你不来救我,我也能赢。”柳夕照闷着声音努力说出最后一句话,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