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大肚腩阴阳怪气道:“哟,小西八还想英雄救美呢?”
寸头拦了下大肚腩,他冲着傅弦厉声命令:“我们来找你就是要让你知难而退,别一天天的贪心不足蛇吞象,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识相点,今天就去退赛!”
姬乐隐在傅弦身后翻了个白眼:不属于他,难道就属于你了?
瘦高麻子龇着一嘴大黄牙,唾沫横飞地附和:“对!不管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是《我和我的祖国》,你都去退了!”
“不退。”
白衬衣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但“不退”这两字说得斩钉截铁。
“哟,这小白脸,还挺硬气。”瘦高麻子点了根烟,猛吸一口。
小白脸?姬乐瞧了眼他白皙的脖颈,嗯,是挺白。看来麻子是准备慢慢耗了。
“硬什么硬,我看就是嘴硬,想在妹妹面前装大头呢。”大肚腩腆着个肚子狂翻白眼,语气怪到不行。
被他提到的姬乐眼皮都没抬一下。
原来迟陵那天的意思就是这个啊,强行“自愿”退赛吗?
啧啧,无聊。
而寸头,却没了耐心。
他目露凶光,一步步朝白衬衣逼近,看样子是要进行一些剧烈的肢体动作了。
“我警告你,”寸头掰了掰手指,头左右歪两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我废了你的那双金贵的手,让你这辈子,再也无法拿琴弓!”
另外两人也随他围了上来,“战争”一触即发。
姬乐心道不妙,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而且她一会还得去练舞,速战速决吧。想到这里她立即出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焦灼的气氛:“等一下,我想、想说一句话……”
女孩软糯的嗓音带着细碎的颤抖,三恶人齐刷刷停下看她,没再往前。对这漂亮妹妹,他们还是有点耐心的。
大肚腩笑没了那双眯缝眼,他挤着满脸横肉讨好地对姬乐道:“好妹妹,你说,哥哥听着。”
然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傅弦身后。
姬乐的右手,悄悄握上了傅弦的左手。
指尖微凉,触感绵软。冷不丁地被她拽住手,傅弦身子一僵。
他眨了眨眼,没动。
“我、我……”
姬乐支支吾吾间身体向傅弦靠近,似是害怕他们三人的目光,在往傅弦身后躲。这副姿态,看得那三恶人更加不忍心朝她跟前走了。
几秒钟过去,傅弦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她靠得很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的不知名花香。
然后,他就在清幽馥郁的花香中,听见了她几乎耳语般地靠在他背后数:“三、二、一,跑!”
她猛地一拉,拽着他就往大路上跑去。
傅弦一愣,蓦地勾唇,稳步跟上。
他之前还以为她要“大展身手”,没想到是“走为上计”,属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不过,想想最近见到她的几次,她还是挺擅长让他意外的。
也幸亏傅弦反应敏锐,没几下功夫,他们就跑出去了好远。
留在原地的三人:???
本来想看看漂亮妹妹会和他们说什么,谁知,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小,最后直接听不见。
可眼瞅着她害怕,惊慌失措得像只小兔子似的,他们也不忍心上前,就想着等她自己说出来。
然而万万没想到!!
她突然拉起那个小白脸,跑了?跑了?!跑了!!!
一时间,三人目瞪口呆!呆愣当场!!措手不及!!!
“追!快追!别让他们跑了!”寸头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边招呼着,一边追了上去。
大肚腩一巴掌拍在瘦高麻子的后脑勺上,他火冒三丈地骂道:“你TM还抽呢,快追啊!”然后,他自己也吭哧吭哧,跑在了最后面。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鼻尖是沁人的花香,眼前是女孩的背影,身后跟着狂追的三煞笔。
她的黑发迎风翻飞,白裙飘逸翩跹,风将衣裙贴身塑形,勾勒出她瘦削身形,傅弦心跳加速。看不出来,她还挺能跑。
姬乐发丝飞舞间有几缕飘到了傅弦脸上,痒痒的,还香香的,这是什么花香?
思考间,他呼吸愈发急促。
她跑太快了。
大概半刻钟分秒不停地狂奔,身后追他们的人早没了影。这时,女孩才终于停下。
傅弦深呼吸了几下,没用,平缓不了。姬乐也转过身来,她拍着胸,顺气。
一时间,他们二人就这么面对着面直喘粗气,画面莫名有些搞笑。
这里是D院的足球场外,两人旁边是超高的白色围栏。围栏里有两个超大足球场,加一个八百米塑胶跑道。
四周人很多。有大一、大二的在做“校园跑”任务,有在足球场中央围观唱歌,还有两支队伍在比赛踢球。
姬乐和傅弦混入了人群,也依然十分显眼。他们此刻正借着不透明的落地式立牌遮挡身形。
姬乐站在白衬衣左侧,右手被他攥在手心里,温温的,热热的,还有些湿湿的,是他们的汗水交融在了一起。
姬乐呼出一口气,虽说跑得有点急了,但是他竟出这么多汗?这么虚吗?
她低头看向两人牵着的手,青葱玉指,白皙修长,嗯,他好像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不过……可以松开了吧?
她有些不自在,轻轻动了动。
女孩一动,傅弦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们手还握在一起。
傅弦顿了一秒,随后若无其事地松开,将手背了在身后。他握了握拳,摁去掌心的异样,觉得这场景似乎应该说点什么。
傅弦低头看她。
女孩低垂的脑袋上有一个小小的发旋,他淡淡勾唇,温声道:“谢谢你帮了我。”虽然他一个人也行。
姬乐抬头,浅笑盈盈:“不谢,你忘了吗?你之前也帮过我的。”就是她不太乐意想起。
空气中隐隐有香气传来,沁人心脾。
傅弦摇头轻笑:“没忘。但还是要谢谢你。”
“你真记得我呀?”姬乐的开心真切了几分,她趁机提议:“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可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缘分,交个朋友,互帮互助嘛。”
“好啊,我扫你?”
“嗯嗯,都行的。”
纯黑色的手机壳,挂了一只立体的丹顶鹤小挂件,很好看,衬得她打字的手莹白如玉。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傅弦最直观的感受便是——她那双柳叶眼生得极为漂亮。
眼睛的形状很精致,像两片薄薄的柳叶,眼尾微微上翘,眼神纯粹清澈又半含秋水,似乎有无形的小钩子,在勾人。
她凝脂玉般的手指正握着手机打字,傅弦视线一动,在她左手背看见了一颗小红痣,处于正中央位置。
雪肤透血色,妖冶又娇艳。三重撞色,极黑、冷白、艳红,强烈的视觉冲击,那痣明明只有针尖大小,却比丹顶鹤头顶那抹红还要显眼。
左腕处,她今天也戴了那块手表。就是财神庙里,她说不是饰品的那块。
手表白底金边,材质普通,但看起来又有些特别。
傅弦凝眸,特别大概就特别在,她的腕带是用红绳编织而成,而编织手法十分别致,独具一格,是纯手工制作。
除此之外,她全身上下没有其他饰品。那对白嫩的耳垂上也没有耳洞,这很罕见。
她可能不爱戴首饰?
但有一点傅弦可以肯定,她喜欢穿白裙子。
第一次在照片上看见她时,女孩就穿了一件纯白色的娃娃领收腰连衣裙,蓝底白裙,巧笑倩兮……
“我叫姬乐,帝姬的姬,音乐的乐。”一身蕾丝花边的白裙女孩突然打断了他思绪,她正仰头看着自己。
傅弦勾了勾唇,她说,她叫姬乐。
他知道。
他学着她的样子,低头,轻笑,自我介绍:“我叫傅弦,傅说的傅,弦乐的弦。”
姬乐有一瞬的怔愣,也就两秒钟时间,她抿了抿唇,和他相视一笑。他还挺幽默?
姬乐眉眼弯弯向他伸手:“你好,傅同学。”
傅弦轻轻回握住她指尖:“你好。”
再次松开他的手,姬乐想了想,还是开口劝他:“刚才的那三个人,你要不要上报给老师呀?”
姬乐担心他嫌这个行为丢人,于是继续劝说道:“你不要怕丢脸啊,这不丢人的!真的!被他们这些人死缠烂打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姬乐深有体会。对于这种人,除了制度制衡,也只有武力压制了。
管不住,那就打住,再关住。关一次不行,那下一次、下下次、下下下次他们仍旧会被关进去。
“而且我觉得,被他们缠上了,才会丢人呢……我们学校对校园暴力的管理还是挺严格的,像他们这种行为,一经发现,不是处分,就是退学。所以,你不要怕他们,直接上报就可以了,他们绝不敢明着来的。”
那三人一看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根本不足为惧。不过,对姬乐是这样,但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傅同学来说是不是,她就不太好确定了。
毕竟,他是个看起来挺虚的一文艺小提琴少年,估计他的那十根纤纤细指也只拿得起小提琴了。
姬乐目光不自觉地又看了眼他骨节分明的手,该说不说,真赏心悦目。
而傅弦的思绪,还停留在“怕”这个字眼上……他怕?
对上女孩关切的双眸,傅弦停顿了下。
行,他怕。
傅弦对姬乐的“告老师”一辞不置可否,他比较感兴趣的事情,在后边。
傅弦视线微垂,嗓音清淡:“你不怕?”
他想听听,她怎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