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几近灭顶的澎湃潮水淹没了他,严知咬牙压抑着力道,带上十二分珍惜,只怕自己的鲁莽与冒失会伤到她,他按在她的指间,交握的手掌给恋人带去些许安抚,滚烫的汗水悬在他的鼻尖,凝成圆珠落进她的额间,他俯身为她吻去。
荀秋不自在地轻轻颤抖。
他停下来,宽大的手掌轻抚她的脸,声线接近失音般嘶哑,“怎么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这和她所经历过的所有疼感都不尽相同。胀痛、排斥、四分五裂,负面感充斥了整个身体,原来相爱竟会有这么疼。
“是疼么?”他试图撑手退出,消除她的不适。
他的妥协退让让她甘于承受忍耐,自我牺牲意识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纤白的指按住了他青筋虬露的手臂,荀秋轻轻地摇头,阻止道,“别。”
“好,宝贝,别怕。”严知吻住了她,温柔耐心地厮磨。
复古的铃兰花吊灯璀璨炫目,白光落进了波浪跌宕的蓝海,月色从落地窗户攀入,柔风吹动了白色纱帘,不夜城的霓虹在远处流转,无数细碎的色彩与光芒汇聚,照出这个湿漉漉的夜晚。
很奇怪,已经超过48个小时没有好好休息,怀里的女孩儿也几乎在进入浴缸的那一秒钟就阖眼睡了过去,可他却觉出饱满的餍足。
小心把她安顿好,确认她的衣物足够遮盖住所有痕迹,严知卧进被子,伸手去摸刚才随意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准备定个明早的闹钟。
他转过去,见到荀秋的手机上代表有未读信息的蓝色泡泡在闪动。
理智和教养告诉他,他不应该去看她的信息,可心里的敬告还没有念完,他已经翻开了她的手机盖子。
备注为“学长”的人在晚上11点打来了电话,还发来了两条信息。
严知眉头紧皱,他知道大学里有很多无聊的男的,看见漂亮点的女孩儿就蠢蠢欲动,能每天同时给好几个女孩早安晚安地广撒网。
这是她的追求者吗?
严知喉咙滚了滚,后知后觉地惊出了一身汗,他心虚地觑了一眼熟睡的荀秋,咬牙打开了信息。
学长:【怎么不接电话?我到4栋楼下了。】
学长:【喔!没事了,睡了,勿回。】
这什么啊,严知有点茫然,他大半夜跑4栋楼下干嘛?
才两个月不见,她就和别的什么学长这么熟了吗,可以半夜和人家见面?虽然也许是有什么正事,但他还是止不住心里的酸涩。
荀秋的大学生活好丰富,以前她的手机联系人只有寥寥几人,现在多了数倍,他百无聊赖地随手扒拉滑动了一下,很快,一个没有备注的手机号码突兀地出现,严知一眼看出来,那是薛均的号码。
她存下了薛均的号码,但是没有给备注。
他心里堵得慌,很快盖上了手机,自欺欺人地丢到了一边。
没事,没事,没事,不就存了个号码吗?他心里默念了三遍,最终还是没能顺下这口气。
他猛地坐起来,挠了挠脑袋,想不通,凭啥别人都有备注,就薛均没有?他特别在哪里?
他也真是手贱,没事翻她的手机做什么,现在彻底睡不着了吧。
严知叹了口气,无奈再次躺下,一手把荀秋捞进了怀里,恶狠狠地亲了一口,怀里的人被这动静搅扰,半睁着眼睛看他。
“严知。”她看清了人,无意识地喊他,又靠近了些,在他手臂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心地闭眼睡过去。
乖得像只猫儿一样。
所有愤懑和不愉快好像都烟消云散了,严知的心软下了一片,是啊,没关系,她对他这么依赖,绝不是谁能够撬得动的。
白东这样一闹,学校加重了对他的处分,通报批评的黄单子贴在E栋大教学楼门口,每个人都看得到,并且结合昨晚的实事,围拢在一块儿指指点点。
教学楼外头寒风阵阵,李霄野紧了紧衣服,催促还围在那听八卦的室友,“走啊,还在这干嘛啊?”
霍临被扯了后颈子,不得不一步一退地离开了人群,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李霄野,说道,“就是这件事吗?你昨晚突然跑出去?”
李霄野想到这个就来气,昨晚他在打团,正是要紧处,突然接到薛均的电话,他本来都不想接,薛均却连续打了三个过来,他知道这个弟弟难得有这么打扰别人的时候,接了电话一听。
原来薛均在东大的贴吧热贴看见那个煞笔白东又跑去骚扰荀秋了,喊李霄野赶紧过去一趟,他自己也在路上。
李霄野没法子,只得和队友道歉,匆匆忙忙往4栋跑,结果没想到他到的时候已曲终人散了,打电话过去,荀秋又没接。
刚发完信息,刚巧见到荀秋几个朋友在旁边打扫楼下跌落的花瓣和蜡烛,这一对上号,原来是严知回来了,还正好撞见这一幕,给那白东一顿好打。
这不就白来了吗?就是的,人家有男朋友,薛均这是操哪门子的老同学心啊,这只会让李霄野更心疼自己无故黑掉的副本CD。
“哎!”李霄野长叹一声,摇头,一言难尽。
刚要走,前头人流中整齐的喧哗声穿过来,李霄野随便瞥过去一眼。
严知的金发实在太吸人视线了,他又长得那么高,简直就是八卦风向标,听说了昨晚事儿的人一下见到正主,叽里呱啦地议论起来。
“哎!哥?”严知看见李霄野了,眼睛一亮,很快走过来。
“一个人啊?”李霄野笑,“你那小女朋友呢?”
严知笑了声,冲人群末端仰了仰下巴,说道,“喏,在那儿呢。”
荀秋穿着黑色大衣,矮矮的,缩在柱子后面,有些幽怨又有些郁闷地望着这边。
李霄野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严知解释说道,“怕出名,和我离开八丈远。”他笑,“有什么用啊,一会儿我不还得坐她旁边么?”
李霄野简直受不了这些臭情侣的花招,一拍严知,问明他会呆完这个周末,说道,“行了,那回头联系,你哥先去上课了。”他今天的课在6楼,爬上去还要些时间,霍临在这耽搁半天,一会儿都得迟到。
“行,哪天一起吃饭。”严知客套了一句。
白东今天没敢来上课。
为了陪严知,荀秋的科导课和开发课都破例坐在了后头,整整承受了四节课的注目礼,课间还有隔壁教室的同学慕名来耻笑,一下课,她也不想带严知在食堂吃饭了,直接回酒店餐厅去吃。
昨晚上折腾了几次,中午吃完饭,房间里暖烘烘的,荀秋一会儿又困了。
严知把笔记本抱到床上,开始捣鼓他缺课的几门功课资料,而荀秋枕在他腿上,没两秒钟就失去了知觉。
等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慢慢感觉到有一片柔软温热的东西贴在她嘴巴上,湿答答的,低低的喘息声震在耳膜上,沸腾的热汗滴进她的脖子,黏糊糊的。
“严知!”她猛地坐起来,瞪着他,“你做什么呀?”
严知无辜地摊手,“什么也没做啊。”
要不是他面色绯红,唇上艳靡不堪,荀秋真的会信他什么都没做。
荀秋摸了摸自己发麻的嘴巴,鄙夷地说道,“严同学乘人之危,是不是?”说罢两手一抬,就要掀走他腿上的被子。
严知忙阻止她,一边笑得发抖,“好了好了,我就是亲了亲,别的什么都没做。”
“你还想做什么啊!”明明昨天晚上才做了,荀秋咬牙切齿,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仍然有些说不清楚的不适感。
他一把抱住她,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震。
“下午只有两节课吗?”
“嗯。”荀秋本来下完课还要去机械社写程序的,但是严知好不容易回国,她想那边就歇两天,先和严知逛逛雾城的景点。
“雾城哪里好玩?”严知问她。
十一的时候除却相亲角,荀秋还和喻虹以及几个社团成员去仙女山看日出,这个路程远,可以留在周末再去,就近的话,可以去逛展览馆或者剧院,或者去南山。
“你都去过了啊?”严知酸酸的,问她,“和谁去的嘛?”
“就社团的人还有几个室友同学呀。”寝室的和谢知意都是本地人,吃吃喝喝逛逛展览会可以,去景点玩就敬谢不敏了。
“学长啊?”严知意有所指。
荀秋想了想,点头,“有学长,也有学姐。”
严知酸得整张脸都皱起来,想来手机里那个学长就是其中之一吧,看来他们真的已经很熟了。
都怪他死要面子,这些魑魅魍魉都爬出来了,严知悔青了肠子,怏怏地说,“你都去过了,还去干嘛!”
“陪你去呀?而且南山下面有一家小面馆的肥肠好好吃哦!”荀秋馋到吞口水,“不如我们下午下课了去那边吃吧?”
肥肠?严知分明记得8月底的时候,荀秋看见菜单上有肥肠面,都是一脸的嫌弃,短短两个月,她好多变化他都没赶上。
“干嘛吃肥肠啊!”严知不高兴,“你不是不爱吃内脏吗?”
荀秋眉飞色舞:“但是雾城的东西真的好吃啊!我们应该尝试更多口味,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现在我已经爱上内脏了。”她兴冲冲地问严知,“你知道黄喉是什么吗?”
严知不知道,猜测,“喉咙?”
荀秋笑得眼睛弯弯的,不肯揭晓答案,“明天晚上和我室友们去吃火锅,到时候你吃了再猜,不过你肯定猜不到啦!”
她低头查看手机里的信息,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不许提前百度啊!”
“我至于么。”严知笑,“你什么时候见我耍过赖?”
荀秋沉默了一下,继而抬头,语气变得有点惊讶,“你昨晚看了我的短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