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第一百四十七回：权位更替
调查到了不少有趣的情报，下一步怎么做呢？凯茜看着手里的资料，陷入了思考。本来只是想弄清楚自己被针对的原因，想不到牵扯出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
帕里斯通是三星职业猎人，又是十二支的成员，在猎人协会内部有着很高的声望。三年前帕里斯通被任命为协会的副会长，身份更上一层楼，其个人资料的保密级别非常之高。在协会的内网上除了姓名年龄身高等最基础的资料，还显示有职位和功绩之类对外公布的信息，其他没有任何多的有价值的情报。这还是凯茜自己是二星猎人兼协会的骨干，不然输入名字之后只能看到有这么个人。不过这些都是可以预料的，凯茜没指望通过猎人协会调查同事，特意查上那么一查只是为了更好的向情报商发起委托。
当了二十年的职业猎人积攒下来的人脉，再加上流星街在外的情报网，只要愿意花钱，可以说没有凯茜查不到的事。尽管如此，想要调查帕里斯通这样狡猾谨慎的人，选对方法很重要。由于帕里斯通本人的信息很难获取，凯茜委托情报商调查了他的交际圈，打算从他身边的熟人入手。这是近来被针对带给凯茜的灵感。既然有人试图从酷拉皮卡和莉莉丝下手给她找麻烦，甚至连幻影旅团的人都敢利用，她当然也能试试用这个法子来查消息。
这一试，不仅成功查到了帕里斯通暗地里对弗罗斯特的复仇计划的支持，竟然还查到那家伙和会长的儿子比杨德来往密切。其他还有帕里斯通不当使用权利，导致多名协专所属的猎人在任务中受伤牺牲，及向政界人员收取额外的委托费等恶劣行为。林林总总，最令凯茜吃惊的当属帕里斯通与尼特罗会长的儿子关系密切这件事。她在协会也算是高层骨干，完全不知道尼特罗会长有个儿子！虽说以尼特罗的年纪，别说儿子了，有孙子和曾孙子也非常正常。关键是，他从来没跟大家提过比杨德的事，大家都不知道他有儿子且两人关系不好。
导致尼特罗父子关系不睦的原因涉及到对黑暗大陆的探索。这个情报，不，应该说这一事实，可以预估会在将来引发很大的问题。与之相比，没能查到帕里斯通针对她的原因也不算什么了。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遵循一般逻辑。凯茜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尼特罗会长是知道帕里斯通的底细的。那个一眼看出她身份的精明老头，没道理看不出帕里斯通身上有问题。尼特罗会长、帕里斯通、比杨德，这三方的关系或许非常复杂，搞不好父子两人都在利用帕里斯通了解对方的动向。那么帕里斯通呢？他对于尼特罗父子之间的博弈知道多少，效忠于哪一方？还是说，他有他自己的目的，只是表面上扮演着卧底的角色？
每当考虑一些复杂的事情的时候，凯茜习惯用记事本做记录。看过情报后，凯茜将之全部销毁，在记事本上写下了整理出来的概要以及她的一些猜测。
帕里斯通为弗罗斯特提供帮助的目的和原因：
一、除掉我（我碍着事了/未来可能会碍事）
二、离间——不希望我参与某事；利用——希望利用我达成的目的？
这么做的理由：比杨德的命令/个人原因（出于讨厌？单纯觉得有有趣？）
三、搅局，趁弗罗斯特吸引注意背地里干坏事，恶心我只是顺带
弗罗斯特是否知情，如果知情，了解多少？利用完后的下场？——借我或者其他人的手除掉？
……
一口气写下了很多内容，凯茜整理好思绪，通过邮箱将帕里斯通干的那些与职务相关的坏事打包发给尼特罗会长。工作上的事自有别人来操心，至于私人恩怨，亲自去会一会先。
人面临意料外的情景时所采取的行动，往往是最能体现其内心想法的。凯茜打算按着调查到的日程直接上门突袭，给帕里斯通一个“惊喜”。
计划万全，半道上凯茜收到来自十三区的加急信息，毫不犹豫掉头往流星街赶。比起她个人的事，街区的事自然更重要。
反正已经知道了是谁在搞鬼，不管是心里的防备还是行动上的戒备都有，不怕他们突然整什么幺蛾子。条件适合的话，可以考虑设计诱骗对方出手，借机将之一网打尽。千日做贼易，千日防贼难，与其一直想着对方何时再有动作，反向钓鱼一把或许能更快解决问题。
嘛，先把流星街那边的事搞定吧。上半年回去的时候，就有听到道格拉斯病倒的消息，都是快一百岁的老头子了，哪一天突然咽气了也不稀奇。后面听说住院了一段时间情况好转不少，据说还能处理事务呢，想不到突然又不好了。不知道是虚惊一场还是真的大限将至。看邮件里透出的意思，或许是真的不行了吧。
从个人情感的角度，道格拉斯的生死跟凯茜没什么干系，就算收到葬礼的邀请，多半也不会为此特意回去一趟。不得不回流星街的原因，是道格拉斯在几年前向福兰特发出了邀请，希望福兰特在自己去世后加入元老院成为议员。福兰特作为念能力者实力很一般，却是天生的政客，十三区能发展的那么好都是因为有他在最前面带领。对于福兰特来说，元老院是再适合不过的去处，是能让他将能力最大化展现的理想舞台，接受道格拉斯的邀请是理所当然的事。
关于自己卸任后的下一任区长，福兰特中意的人选是米歇尔，米歇尔也愿意接下这个担子。福兰特对所有会受到影响的位置都提前做出了安排，只是涉及到的职位有点多，为防止出现意外，需要有力的武力支援。另外，凯茜同时是十三区情报部和外交部暗中的重要负责人，除了提供武力保障，也有一些交接方面的事务要处理。
正常走通道过了防卫岗，凯茜就从等候着的人那里得知道格拉斯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只差一脚便要驾鹤西去。
“福兰特什么时候去一区报道？”
这次来接凯茜的杰弗里是福兰特身边负责联络和传递消息的下属，职位上算是米歇尔的助理，之前跟凯茜见过两次。顺便，他也是福兰特升任议员之事的受益人，米歇尔继任区长后，他的身份会顺理成章的变成区长助理。
杰弗里不是念能力者，但是人很聪明，待人接物极有眼力见儿。“回凯茜大人，一区那边要区长大人尽快出发，以便提前完成交接。区长大人想先等您回来，暂时没有对催促的信息做出回应。”
虽然只见过两面，不过凯茜记得这个说话条理清晰的年轻人。听了杰弗里的回答，嗯了一声后问道，“现在直接去办公室吗？”
“是的。”
一个来小时后，凯茜在行政中心的会议室见到了坐成一圈的福兰特、米歇尔、艾伦、安娜及其他部门的领头人等熟悉的面孔。
“可惜凯茜你对管理街区不感兴趣，你的话一定能做的比我更好。”
凯茜直接打断了福兰特的旧事重提，挥挥手道，“没有意义的话就别说了。现在是有什么麻烦？”她或许是能胜任十三区的区长这一职位，但若说比福兰特优秀，纯属胡扯。不抱有热情的事，只是出于责任而去做，是不可能做得很好的。以米歇尔的能力足以接过福兰特的位置，不过是个人威望上面差了一点罢了，影响不大，相信过上一段时间就能获得大家的认可。
“被你猜到了啊。”福兰特已经习惯了凯茜的敏锐，没多说什么，开始介绍局势。“一区那边有人不希望我进入元老院，而且为数不少。那些人无法明着反对道格拉斯的提议，似乎打算让我在路上出点意外。”
“胆子不小嘛。”凯茜挑眉点评。
“你大部分时候都不在流星街，那些人恐怕想不到你会这么及时回来。”福兰特笑笑，他相信那些人有派出眼线打探凯茜的行踪，只是他们这边保密工作做得好，眼线们刺探不到准确的消息。若是知道凯茜对街区的事务如此上心，那些怕死的老头哪里敢打坏主意。
“呵呵，你出发的时候记得喊上我。我挺好奇的，到底是哪些老家伙那么愚蠢。”
“多谢。”福兰特感激的点头。有了凯茜这个最强力的保镖，就可以少带几个人，将其他能干的护卫留在十三区。凯茜在乎莉莉丝的安危，而他在乎街区的安稳，这是无需宣之于口只凭眼神交流便能达成的共识。
……
“感觉对方似乎有所顾忌。”没费多大力气便吓退了三波全副武装的伏击者，凯茜有些不解。那些人都使出这般手段了，她以为阻挠的力量会很强，想不到竟然试探一番便干脆的撤退。
看着凯茜表情认真的疑惑，福兰特忍不住笑出声，“这也是因为你啊。”
凯茜想弄清楚有多少人在跟他们作对，为免打草惊蛇，又一次变装成了男人。听到福兰特说是因为自己，她低头打量了自己的着装，很完美，没道理会露馅。再看一眼笑的大有深意的福兰特，凯茜明白过来，“原来如此。”是担心她会报复啊。
非常符合老古董们思维的行事作风呢。为了利益想阻止福兰特进入元老院，愿意为此付出成本，但不想担太多责任。因为怕惹火上身，采取了那种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的手段，是想表明态度让福兰特知难而退吧？可以说既小看了福兰特，也高估了自身的威慑。
想明白了其背后的含义，凯茜顿时没了找茬的念头。现在流星街是没有能当她对手的年轻人了吗？这种半吊子的态度、不入流的打手，完全不够让她认真起来嘛。
“失望？”现在的情况福兰特多少有预料到。能在展现了手里的力量的同时，兵不血刃的解决掉伏击者，对他而言再好不过。可惜他最可靠的盟友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满呢。
“有点吧。”面对熟人，凯茜一向比较诚实，“对后辈们的水平有些失望。记得二十年前，元老院旗下有很多强手，发展了那么多年，按理说高手该更多才对。”说到这里，凯茜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遗憾和疑惑。
“这里得反过来理解。因为发展的很好，新一代成长起来的年轻人过着相对富足的生活，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为了生存物资你争我抢，艰难度日，身手自然不如从前。你看街上的路人，脸上不再是麻木，表情平和，这是好事啊。”
福兰特一脸感慨，凯茜回想了几秒，点头赞同，“说的也是。”她的人生目标里虽然没有建设流星街，提升居民生活质量这一项，流星街好歹算是她的老家，能看到老乡们的生活变好，凯茜心里还是开心的。
“随着文化教育的普及，有不少年轻人会去外面见习。学习各种尖端知识，然后回来流星街投身街区建设。学习的内容中包含了念能力的深造。现在正好上一代的人退居二线，新一代又还没长成，人才就显得少了。”言外之意，其实有能干的年轻人，只是没在流星街，暂时见不到罢了。
“你知道的好多。”
“情报是非常宝贵的财富，自然要牢牢把握住。”
念能力者因为体内的生命能量处于活跃状态，衰老速度会比一般人慢。相识二十多年，福兰特在外表上的变化很小。今年四十八岁的他看起来一点不像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倒像是三十五岁上下的青壮年。合身的西装下包裹着锻炼得当的躯体，几乎不见细纹的皮肤，做工考究的金色半框眼镜，文质彬彬的笑脸与举止，唯有鬓边的几根白发，泄露了岁月的痕迹。从渴望上位干出一番事业的年轻政客，到受人敬仰权利在握的成功区长，气场的变化远比外貌上的变化明显。福兰特身上的气场从透着野心、略带浮躁，逐渐变得成熟稳重，只一眼便能看出其身居高位。
凯茜这样实力强大且与福兰特关系匪浅的人当然不会被他身上的气场惊到，只是难免有些唏嘘，时间真是过的太快了。仿佛前些日子才相识的熟人，转瞬便到分别的时刻。虽然都在流星街，可十三区与一区相隔甚远，以后想见一面怕是很不容易。
“帮我给莉莉丝带句话吧。”
“？”福兰特突然的发言令凯茜十分不解，明明有那么多亲自说的机会，为什么要在出发之后请她转告？该不会是什么不方便当面说的话题吧！？
“请告诉她，我艾恩·福兰特，永远都是她的朋友与盟友。”
“……”
凯茜私心里认为自己并不算聪慧，只是学习能力比普罗大众略微强一些。会多种语言，通晓各个学科的基础常识，不过是出生好，小时候家庭教师盯得紧的结果。在这方面，她一直是个谦虚的人。实际上，凯茜的智商很高，可与一般意义上的天才相比。此刻，她一下子就听懂了福兰特谜语般的宣言的真正含义。
“你确定要我转告这个吗？”莉莉丝听了一定不会高兴的。
福兰特摘下眼镜，用手帕细细擦拭镜片，然后重新戴上。“麻烦你了。”他说。
凯茜的视线快速转了一圈，最后定在福兰特的笑脸上，“知道了。”
那么重要的话，为什么不自己说呢。反正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使当面说穿，莉莉丝也不会怎么样的。用这种方法表明情况反而会惹莉莉丝生气，他应该知道这点，却还是做出这样的选择。
回去后将福兰特的话一字不差带给莉莉丝，莉莉丝果然露出了气愤的表情。然而，气愤之情没多久便化作理解的释然，最后莫名变成了畅快的大笑，看得凯茜一头雾水。果然，以她的智商和情商，无法理解聪明人的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