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你吃饭吗?”阿瑾端着菜盘问。
上午,孟宴臣只喝几口粥,华姨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孟宴臣病好些,有点饿了。他走去餐桌,华姨摆上两套餐具。黑色是私筷,红色是公筷。
他跟阿瑾吃过一次饭,那时只有他二人,阿瑾还不用公筷,现在她倒很平常。
“看我干什么?”阿瑾夹着菜问。
孟宴臣夹菜吃饭,阿瑾又晃着手中的红色筷子:“这个?我又不是你妹妹,不想惹你。”
许沁在孟宴臣家吃饭,华姨不会摆公筷。因为许沁不喜欢,在孟家时她就不喜欢用公筷,她觉得一家人这样生疏,这种细节的礼仪对她来说是种负担。
“为什么不想惹我?”
“我又不贱。”
“你说话…”孟宴臣目光微敛,不说下去。
“你想说什么?”阿瑾支肘偏头。
“没什么。”
“明明就有想说的。”
“食不言寝不语。”
“明明是你先说的。”
“我说什么了?”
“你眼睛先说的。”
“那你别接。”
“你跟我说话为什么不让我接。”
“吃饭。”
“我在吃饭。”
“食不言。”
“你也在说话。”
孟宴臣不再言语,不然话题结束不了,一顿饭结束二人谁都不说话,孟宴臣困了,想去卧室睡觉。
财经新闻还在播,阿瑾坐在沙发上等他走,孟宴臣强打着精神,他跟阿瑾暗自较劲,他不明白这人是怎么把别人家当成自己家一样的放肆,难不成真是他人太好了?
华姨端来水杯给孟宴臣一片药,又给阿瑾一杯咖啡。孟宴臣吃下药,困意更胜,阿瑾终于开口:“你不去睡觉?”
“我为什么要去睡觉?”
“孟宴臣你幼不幼稚?”她气道:“明明就很困,非要霸占电视。”
“没有。”
“你就有。”她指着电视质问:“你说刚才电视里讲什么了?”
“你又听不懂。”孟宴臣道,他说的是事实,刚才电视里讲的全是英语。
阿瑾从沙发右边冲来孟宴臣这边,脑袋撞在孟宴臣的胳膊上,她看着挺瘦力气倒不小把孟宴臣胳膊撞的发麻。
“还我遥控器。”
孟宴臣更不想给,他从没这么孩子气过,怪阿瑾太气人,别的事情上他总挫败不了阿瑾,今天机会难得,他没少因为阿瑾当冤大头,孟宴臣还没做过谁的冤大头:“我的电视。”
阿瑾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本子摊开给孟宴臣,孟宴臣委实没想到她字这么丑,常说人如其名,即便左手写字也不该这么丑,完全是鬼画符,辨识好久才从一面符中认出几个汉字来。
“这是我要看的电视剧,不然看不完了。”
原来是电视剧名:“怎么?电视剧要下架了,网上有资源。”
“以后没电视。”
“手机看,更方便。”孟宴臣扫到茶几底下,阿瑾的手机静悄悄躺在那里,款式已经很老了,估计不能看电视剧。
孟宴臣意有所指:“你不至于过的这么穷吧?”
“我现在又不上班。”
孟宴臣回道:“我看你时间多得很,猫不也用你的时间看动画片吗?”
“你不是在休息吗?我在帮华姨给你煮粥,听不见声音,看不了画面,不让猫看让谁看。”
“粥是你煮的?”孟宴臣微愣。
“华姨要做家务还要给我做饭,我有时间就帮她煮粥喽。”阿瑾很委屈似的,脸也气红了,像个小孩:“神经病,生病就发脾气。”
孟宴臣意识自己的确幼稚,但阿瑾有时候确实很让他生气,他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孟宴臣觉得他真是病傻了,完全不像他,他回卧室睡觉。
进去发现黑猫在他床上舔爪子,见孟宴臣来,倒身躺下翻了个身抻懒腰,孟宴臣去到衣柜前,拿出一套西装换上。
临出门时,华姨叫住他不放心他的身体,阿瑾缩着腿在沙发上看电视,背景音又是“娘娘”,“皇上”,孟宴臣对华姨轻说声“没事”,便回公司上班。
回去跟各部门经理开会,一个下午很好打发,五点多钟时,华姨打来电话:“孟先生,药在家里,我去公司送给你?”
“好,辛苦了。”
华姨五点四十五到的公司,除了带药,她用精致木提盒装晚饭:“我煲了汤。医生说你生病是身体太累了,要养。”
“谢谢。”孟宴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喝汤,华姨在一边等着孟宴臣吃完把碗拿走。
孟宴臣想起阿瑾的委屈,便问:“她怎么样了?”
“她在家睡觉。”
“她如果和你提电视的事情,给她换一台吧。”
“知道了孟先生。”
孟宴臣吃完饭把碗装进提盒,华姨问:“孟先生,明天我还来送饭?”
“不用了,我在公司吃。”
华姨没再多问,又嘱咐一遍药的用量便离开公司。
每个月的月末,华姨会向孟宴臣报账。她的账单做的极其细致发去孟宴臣的手机,往常孟宴臣是不看的。这个月,孟宴臣看了账单。
一看才知道,属于阿瑾的东西特别少,大的开销属她的家居服和内衣,两套家居服花费865元,两套内衣花了634元,他把账单从上到下看了两遍,又找出一个应该属于阿瑾的东西,16.9的大宝sod蜜。
她是在给孟宴臣省钱吗?还是想让孟宴臣知道她节约?孟宴臣拿起手机给华姨打电话,电话被接通:“孟先生。”
“她在吗?”
“我在卫生间洗抹布,她在客厅。”
“没买电视?”
“对,因为那天以后,她不看电视了。”
“那她在家干什么?”
“除了不看电视跟以前一样,哦对了!拼图,隔天我去超市采购,抽奖中了一盒300片的拼图。”
“300片拼了这么多天?”
“很快就拼完了,她就是拼了插插了拼,就拼到现在。”
孟宴臣想不明白阿瑾的许多事情,想到阿瑾那一本子的电视剧名,莫名可怜起她来,或许是孟宴臣过分,明明是他让阿瑾住在家里的,他不回去住,阿瑾默认那是她的私人地盘也说得通,她其实没错。
已经月末,阿瑾住在孟宴臣家二十多天:“她什么时候去医院拆石膏?”
“下周一。”
孟宴臣算算日子还有六天。
“孟先生,石膏拆了,她的手还不能动,还要康复一段时间……。”华姨说话吞吐。
孟宴臣听出话中意思:“直说。”
“她还在这继续住吗?还是我现在就要开始帮她准备行李了?”
“华姨。”孟宴臣眉心微动:“你很喜欢她?”
“对不起孟先生,我多话了。”
“看她恢复情况吧,如果还和打石膏时的情况一样,那不是还不能自理吗?”
“知道了孟先生。”
“嗯。”孟宴臣挂断电话脑海中浮现起阿瑾那副受委屈的模样,因为太漂亮,委屈时会让他动容。
他的确教养太好,一点错误足矣让孟宴臣在办公室想了一中午。阿瑾这样的情况不能出门,在家看电视剧有什么错呢,况且孟宴臣本就没有看财经新闻的习惯,他很少看电视。
孟宴臣反问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想跟阿瑾置气呢?他早过了置气的年纪,上次吵嘴还是跟许沁因为宋焰的事,但许沁是他妹妹,从小到大他俩常这样,与许沁在一起时,他很想回到小时候,吵嘴的感觉跟小时候一样。外人面前,他一向很有涵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不是刚和阿瑾联合起来演戏诓骗宋焰吗?他跟阿瑾学坏了。
孟宴臣给品牌店打电话,让他们选一台适合玩游戏的电视送去他家,他便不再操心。一个半小时后他接到华姨的电话:“孟宴臣,我没生你的气。”
阿瑾从不拐弯抹角,导致孟宴臣被她潜移默化:“上次是事,对不起。”
“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我不应该太执着一件事,会让自己不自由,所以我才不看电视,跟你没关系。”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想多了,你不是我生气的原因。我早说过,你教养太好所以太累了。”阿瑾语气和缓:“我如果生气我就打你,我没打你,就代表我没生你气,不要再因为我的事劳神。”
“你不是用头撞我了吗?”孟宴臣问。
“对啊,有仇当场报。”
不觉中掠过一抹浅淡的笑,阿瑾是孟宴臣见过最复杂同时也最简单的人:“你上次不是说——”
孟宴臣哽住,他要说什么?他真是疯了。
“你上次不是说想玩游戏吗?你也对游戏执着吗?”孟宴臣改口。
“我还没沉迷游戏,但是我要走了,游戏玩不了了。”
孟宴臣已经不会深追阿瑾话中的意思,她跟其他的人不一样,她对孟宴臣说的话中没有深意,只有直译,她如果对孟宴臣真的有想法不会拐弯抹角。
“华姨说,你的胳膊拆了石膏也不能动。”
“孟宴臣,你是在挽留我吗?”
“没有。”
“你如果想睡我直说。”
“知道了。”
阿瑾犹自笑道:“我是在钓你呀。”
“你可不像在钓我。”孟宴臣没见过阿瑾这样钓男人的,嘴上张扬着说钓人,面子里子一点儿也不给,柔软强势都算性格,她却是无所谓。
孟宴臣走了,她无所谓,孟宴臣回家她反倒一脸的嫌弃。在孟宴臣家住这么久,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唯一打的这个是告诉孟宴臣‘你别多想,我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如果孟宴臣不送台电视机回家,到阿瑾胳膊好的那一天,她都不会给孟宴臣打一个电话,甚至直到现在,他连阿瑾的全名都不知道,更别提她离谱的经历。
他没见过这样钓男人的女人,钓不到男人钓钱也可以,可阿瑾连孟宴臣的钱都没想法。如果有想法,上次在孟宴臣家离去后,近三个月,没联系过他一次。
“我是在跟你欲擒故纵。”阿瑾戏谑道:“华姨问你今晚回家吃饭吗?”
“这就是你欲擒故纵的手段?”
“那你回不回来嘛?”阿瑾语气一转,娇俏道。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演戏呢。”孟宴臣调侃:“我是个好观众。”
“那我脱光了等你。”
“脱吧。”
孟宴臣五点半到家,阿瑾穿着薄荷绿的棉质睡衣给他开门,头发用橡皮筋挽成丸子,正值妙龄,窝在家里穿睡衣。
阿瑾一直在眨巴眼睛,孟宴臣忍不住说:“做的有点敷衍。”
“睫毛进眼睛了。”她不停眨,又用手去揉。
孟宴臣握住她的手腕拉她进主卧的卫生间,找出棉签把它沾湿,轻轻扒开阿瑾的眼皮把睫毛沾出来。
“好了。”
阿瑾眨眨眼睛,对着镜子照自己眼睛:“谢谢。”
二人要一起出卫生间时,阿瑾停步半侧身对孟宴臣单眨眼,一下子生动起来:“满足你。”
卫生间的暖灯光映在阿瑾的眼里,天还没全黑,她就在阿瑾的眼中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