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哇，黑暗神这么值钱啊。”系统说，“一百万金币，莱斯特家族出手真是阔绰啊，这个数额都够买爵位了！没准还能混一个子爵呢？”
“如果亚莱尼斯现在还在外面的话，估计要被人疯抢。”艾拉有些后怕，如果她晚了一步，让亚莱尼斯被抓了回去，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再接近他恐怕非常困难。
“他们这是找不到人着急了？”
她翻开报纸的那一版，亚莱尼斯的画像赫然映入眼帘。
黑色长发，红色眼睛，半边疤痕，脖子上的印记，虽然不是和他百分百相似，但明显的特征都有。
这下可麻烦了，有了这个悬赏在，亚莱尼斯恐怕连门都出不了。
“咦？这不是小姐您昨天晚上带回来的人吗？”
凯莉从艾拉身后探出个脑袋，她平时不怎么关注报纸，但是面前的画像太过眼熟，她忍不住还是凑了过来。
艾拉唰地一下把报纸合拢。
“啊……是啊。”她不太自然地说，不知道凯莉到底看没看见画像底下的巨额赏金。
“没什么事，我已经把他买了回来，他现在就属于我，而不是任何人——我可是光明正大地付了钱的！”
虽然那笔钱最后还是落到了她的口袋里，但她一开始可是诚心和那个人交易的！
她可是在确定了那个人使用不到这笔钱以后才把它拿了回来。应该……没有关系吧？
“？”凯莉不明所以，这个和报纸上的画像有什么关系？
她也懒得问，除了小说以外，她对其他任何书面的东西都不感兴趣。报纸上充满了无趣的政论和新闻，今天这里发生了火灾，明天那里有了洪水，她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补，还不如多看些故事消遣时光。
“说到亚莱尼斯，小姐，一会出去的话您不要太过惊讶。”
艾拉立刻竖起耳朵：“怎么了？”
凯莉挠挠脑袋，一幅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模样。
不再过多询问，艾拉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直接打开房门。
亚莱尼斯一个人守着门口，他身上穿着宽松的亚麻低领长袖衬衫，腰间松垮地系着一根黑色长带，棕黑色马裤明显不合身，高高露出一截的脚腕。
艾拉印象中见过这一套衣服，这好像是菲利普的旧衣服。
他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臂靠着墙，似乎是在站岗，一幅生人勿进的样子。
“亚莱尼斯？”艾拉唤了一声。
“主人。”
亚莱尼斯弯下腰，标准地行了个礼，垂眸看着地面，避开与艾拉直接对视。
他没有改口。
同样的事情反复强调只会让人感到厌烦，艾拉只好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一边。
“你一直站在这里？”
“是的。”
艾拉观察他的脸色。
他的气色看上去比之前要好上不少，一点也没有大病初愈的疲惫感。
“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休息？”
“帮您守好门口。”亚莱尼斯说。
不让任何闲杂人等在不应该的时候打扰主人，也是他需要做的事情之一。
艾拉和凯莉面面相觑。
难道没有人和他说过他需要去休息吗？
凯莉读懂了艾拉的意思，她摇摇头：“他站在这儿的时候，根本不理人，菲利普来了也没用，我们拿他没有办法。”
“你不需要做这个。”艾拉无奈地说，别人没有被安排事情的时候找地方休息都来不及，亚莱尼斯倒好，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
“在门口站岗，那是骑士的职责，而不是你的任务。”
不过她的宅邸里没有骑士——她的家族不待见她，所以连一个骑士都没有分配过来。
菲利普从餐厅的方向走来，他手上拿着一份报纸。
是今天的早报。
她的那一份已经送到了她的手中，那么他手里的这一份，大概率已经被看过了。
艾拉暗自觉得不妙，不像凯莉神经比较粗，菲利普如果看到那个悬赏令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出于安全考虑，反对把亚莱尼斯留在这里。
菲利普很快来到他们面前。
他目光一一扫过站在门口的几位，在看到亚莱尼斯的时候他顿了几秒，然后把目光停留在艾拉和鸟窝一样杂乱的头发上。
眉毛微不可查地蹙起。
“我本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和小姐您商讨，但是现在却发现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只有先打理好自己，才能打理好您的宅邸。”
身为经验丰富的老管家，菲利普一生都在为贵族服务，贵族应有的礼仪和规矩溶于骨血，他也肩负着让宅邸内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责任。
“十分钟之内一定解决！”
凯莉赶紧把艾拉按到梳妆台上。
老管家对艾拉最多只是严厉地提醒一下，但如果是对于下人的话，可就不止单纯地语言教育这么简单。
她至今记得那天只是不小心让小姐晚起了几分钟，就被菲利普罚扫了整座宅邸——这里除了菲利普，只有她一个家仆，想找个帮手都不行！
凯莉拿起发梳，认真地和艾拉那窝金灿灿的卷毛打架，还没怎么梳理几下，艾拉就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扭过头，
凯莉猝不及防，一不小心扯掉了几根头发。
艾拉揉揉脑袋看向门口，亚莱尼斯果然还像她所想的那样站在那里，一步也没挪。
“亚莱尼斯。”她轻轻喊了一声，和亚莱尼斯对上视线，“你去休息一会，我晚点来找你。”
她顿了一下，问身边的凯莉：“他的房间打扫出来了吗？”
“上午就准备好了，就在您的楼下。”
艾拉点点头：“他吃过东西了吗？”
“没有，他什么都没吃过，包括早饭，我给他的早饭拿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拿走的时候就是什么样子，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凯莉趁机小小抱怨了一下，
“不过，他的午餐现在已经放到了他的房间里，用魔法保温。”
早餐都没吃？艾拉诧异了一下，他难道不感觉饿吗？估计被绑起来的那段时间，黑袍人也没有给他好好吃过东西。
“你们午餐吃的是什么？”
“唔……燕麦面包配芝士奶酪，土豆炖牛肉，还有卷心菜西红柿沙拉。”
听上去还可以，至少大家吃的比艾拉想的还要好很多，她还担心因为经费不足，大家都吃得很粗糙，现在看来厨师也很努力在有限的预算里面提高大家的饮食质量。
艾拉又瞄了一眼亚莱尼斯，老管家的衣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低低的衣领下锁骨分明。
看起来有些瘦。
“多给他一些肉和牛奶，早餐都没吃的话，午餐更需要多吃一点。”
凯莉拍胸脯保证：“没有问题！”
“那么就这样吧，”仔细想了一圈，没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艾拉温和地和亚莱尼斯说，“让菲利普带你去你的房间休息，我晚一些时候再来找你。
亚莱尼斯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情愿，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还是跟着菲利普离开了房间。
在宅邸里，菲利普拥有着仅次于艾拉的话语权，凯莉火急火燎地帮艾拉梳妆，生怕会耽误一分钟。
艾拉安安静静地任由凯莉折腾自己，突然发现桌面上多出了一个陌生的信件。
“这是什么？”
她记得刚才桌面上什么都没有，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她拿起信件，这封信似乎使用的是最上等的纸张，暗纹在信封上若隐若现，边缘的镀金上神纹流动，无论怎么看，这封信都出自一个非凡的地方。
中间的火漆上盖着一个复杂的六芒星纹样，随着看过去的角度不同，纹样又自动切换成日或月的模样。
作为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神光之下的人，艾拉无比清楚这个符号代表着什么。
这是神明的标志。
也就是说，这封信是神殿寄来的。
“是神殿的信！”凯莉惊奇地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神殿的来信，“快拆开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
艾拉刚打算拆开信件，手里的信件就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自动飘起，将信纸展开。
[致正在梳妆的艾拉·阿尔弗雷德小姐：
神礼日即将来临，谨遵神明的旨意，中央神殿将于一个月后如期举行神礼祭典。如若您有意参与，请在祭典正式开始之前前往首都卡布特中央神殿。
赞美神明！]
她读完之后，信件顿时化作一道光没入她的手背，化成六芒星的图案闪烁几下，又逐渐隐去。
神礼日是什么？
艾拉搜刮着记忆，发现自己对这个节日没有多少了解。系统只给她填补了和其他人互动的记忆，但是有关这个时代的一些知识，都需要她自己去探索。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在后世，这个节日早就已经废除掉啦。”系统开启了小讲堂，
“但是在这个时代，这个节日对于人类来说至关重要，这是为了纪念神明第一次回应人类而设立的节日，每年都会庆祝，十年举办一次祭典。”
“所以这个节日就是为了亚莱尼斯设立的吧。”艾拉有些不太想参与，亚莱尼斯现在是人类，如果让他接触到和自己有关的东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既然它提到‘有意参与’的话，我应该不去也行？”
“我认为还是要去一下的。”系统说，“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吗！神殿会邀请客人到那里居住一段时间，除了皇室和大家族的成员以外，其他人想要拿到邀请函要么重金购买，要么完全看运气。”
“我现在只想先帮亚莱尼斯把他那个奴隶印记给除掉。”
艾拉苦恼地说，她也察觉到了，只要那个印记还在亚莱尼斯身上，他似乎就一直要把她认成主人。
不仅是这样，因为那个标记太过显眼，就算她自己觉得没有什么，但是她无法改变所有人的看法。
她可不想等之后亚莱尼斯成为神明回过味来，想到这段屈辱的历史，就要把她变成广场上那几位鸟粪收集器的一员。
“那你就更应该去了呀。”系统说，“他的印记只有魔力高强的人才可以解开，那个地方聚集的全都是有着卓越才能的人，过去的话，没准会有什么新的收获呢。”
“小姐……您要去吗？”凯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同于系统的建议，她反而感到有些忧愁。
如果小姐收到邀请函的话，那么她家族本部的那些人一定也都收到了。
应邀前往，难免会和他们打上照面。
“当然要去。”艾拉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系统说的有道理。
如果可以帮亚莱尼斯消除掉那个印记的话，去一去也没什么坏处。
“您要去？”虽然先问出这个问题的是她，但凯莉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但是——但是如果您去的话，很有可能会和您的家人——”
“无所谓啦。”艾拉满不在意地说。
凯莉挑选着给艾拉穿的裙子，很快接受了她的决定：
“那您打算带我，还是带菲利普去？神礼日只能带一位随从。”
“我要带亚莱尼斯。”
“带他？”凯莉惊讶道，“可、可他是个奴隶啊？”
把奴隶带到那么神圣的地方去参加那么神圣的节日，真的好吗？
就算艾拉她自己不介意，但带一个奴隶去神殿，一定会引起非议，这样一来，她身上不好的传闻就又多了一条。
“不要这么说，他不是奴隶，和大家都一样。”艾拉认真地说，“如果你是在担心那个印记的话，找一件高领的衣服遮起来，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他有那个印记呢？”
“您打算帮他消掉那个奴隶印记吗？”凯莉立刻反应过来，“这个恐怕只有您家族本部的人才可以做得到。”
这样一来的话，艾拉可能就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家人们。
他们对艾拉是什么样的态度，这十几年来，无人问津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很有可能不会帮您。”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艾拉换下睡衣，穿上凯莉反复纠结后挑选出来的裙子，她拍拍裙摆，蛋糕裙蓬蓬弹弹，使她看起来充满灵气。
她将之前的那份报纸折叠好，交给凯莉，这上面已经没有她想看的内容了。
“机会，当然是要争取才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