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18
“放肆。”
“怎么和你爹说话的!”
我娘从后边过来把我爹抱怀里哄。
刚才不还很凶吗?
在自己妻主面前就这样?
哼!
看我一脸不服气,我娘放软了语气。
“你爹也是关心你。”
“你是他怀胎十月生下的,是他心尖上的肉,怎么可能会真的对你生气。”
我爹不说话,我也没什么想说的。
把我丢在狐狸山那么久,一句话就可以抵消吗?
不可能。
“三天之后我和白白大婚,我希望你和爹都能来。”
“当然,实在不来就算了。”
看着自家爹娘那样子真糟心,作为子女确实不好说什么,可心里的隔阂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消失。
三日后。
彩霞绕梁,飞凤满天。
火热喧闹从狐狸山蔓延到天边,每一个狐狸山的人都挂着笑,狐狸洞里里外外张灯结彩。
橘黄灯笼快悬挂,朱粉云鬓慢步摇。
白白被狐寿和苏月一左一右搀扶,红盖头下隐隐约约见到轮廓,下巴勾勒着柔和的线条。
此刻的心情难以描述。
我只想快点接过白白。
执手去爹娘面前行礼。
宴请的宾客已经,时不时拿我和白白的往事说笑,来来往往都是熟悉温善的面孔,我的心已经柔成了一滩水。
我爹娘和白白的爹娘也坐上了主位。
爹娘在左,山主和晔君在右。
礼官在上边唱贺词。
“一拜天地有灵气,万物化形赐生机,拜!”
我隔着红绸牵着白白朝着天地一拜。
“二拜爹娘赐生平,孩儿娶嫁各自安,再拜!”
我和白白对着爹娘跪地。
起身后,我和白白对视。
“三拜姻缘天注定,三生石上定今生。”
我和白白隔着红绸对拜,两人的鼻尖都萦绕着香甜的气息,我揽着白白的手起身。
“新婚敬茶——”
后边的苏月和狐寿给我们端来茶盏,我的亲自端给白白爹娘,白白把茶恭恭敬敬送到我爹娘手中。
白白爹娘含笑喝下茶,给了我一些云布装饰新洞府。
我都收在了乾坤袋里。
看白白那边,爹娘爽快地接过了茶,并没有为难。
盖头下能看到白白嘴角明显的弧度,我的心头不安也在白白笑容下转成对今夜洞房的期待。
“你叫狐白白?”
我爹说话了,脸色看着还算和善。
“这纳戒里的东西都是给你的。”
“希望你能一心一意爱护我儿。”
看白白羞红了脸,葱白的手直往爹娘那边推脱,我把他的手往回拉着。
“你就收下吧,我爹难得大方一次。”
毕竟多年未见,我也只有她们留下的狐狸洞和旧物。
“你也有。”
见我沮丧,我娘也给了我一个,看着比白白的还要华丽。
“好了,去吧。”
娘慈爱地看着我,爹也一脸欣慰。
山主和晔君也凑了过来。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四个人站在一起没有丝毫的不虞。
礼官是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今年刚好轮到狐绥爷爷。
狐绥爷爷一千多岁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不少痕迹,却比人族五十岁的人还要年轻,只是头发花白了,身长七尺,双眼都还冒着精光。
“礼成——”
“新人入洞房。”
“宾客,开宴!”
我牵着白白一步一回头进狐狸洞。
我走的很慢,生怕他看不清脚下跌跤。
白白的手攥紧红绸,我看他走的更慢了。
“怎么了?”
“没什么。”
“不用怕。”
“手给我。”
“好。”
我牵着白白一步步从昏暗的洞口来到洞内,龙凤红烛燃在床头那侧。
待白白坐在床上,我拿起桌上的喜秤,迫不及待掀开了盖头。
盖头下的男子脸颊带着粉,看我的眼神含羞带怯,欲语还休。
白白的眼里映照着我,我的眼帘的也全是他。
两人久久相望无言。
暧昧和灼热在两人间蔓延,白白羞答答勾着我的衣领,把我带上床榻。
一夜通明,我和白白成了真正意义的妻夫。
看着睡在一侧的容颜,我忍不住最后亲了亲。
白白不安地对我推搡,我搂着他沉沉睡了过去。
新婚后的第一日清晨总是让人神清气爽,这话果然没有说错。
“都怪你,要是你早点收敛,我也不会…”
白白幽怨地看我一眼继续埋头揉着腰,我也自知理亏,一起帮他揉着。
这些可都是我的战绩,可不能用仙力轻易消除了。
“好了好了,别揉了,我还没去给爹娘请安,你扶着我点。”
看他已经收拾妥当,我这才笑着说出这事。
“是我忘了跟你说,爹娘一早就启程回了雪山。”
“什么!!”
“那你还看我忙活这么久!”
“亏我还收拾这么久,你怎么这样啊!”
看白白眼尾红了,我连忙把人搂怀里抱抱。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
“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个……”
给白白说我准备带他下山玩,白白一听果然不哭了。
“我爹娘会同意吗?”
“你放心,大不了还有爹娘新送的武器,也好试试威力怎么样。”
白白听到我的话双眼放光,在我怀里动了动。
“我怎么没想到!”
“走吧!”
依旧是一样的出行方式,我和白白选择了从没去过的方向。
“这边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真的真的真的!”
“信我!”
“好吧。”
白白担忧地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植被,我也凑过去仔细瞧了瞧。
别说,白白这认真的小模样,还真是让人稀罕。
我搂着白白的腰紧了紧,然后在他肩头蹭了蹭。
白白看着我的眼神疑惑。
好像问我又在发什么疯。
算了,谁懂啊!
从小养大的狐狸,在自己眼里一步步变成了自己的夫郎。
这简直是太幸福了吧!
车飞了一两日。
天上的鸟儿有时候也跟着我们飞。
只有一只,唯一一只,一只跟着我们到了最西边。
“这鸟儿真可爱。”
白白替我整理好外衫就只顾着逗鸟,我的心里不平衡极了。
“哪有我好。”
“它是会陪你讲话,还是能陪着你到处玩,它又不能保护你。”
笑话!我竟然在鸟眼里看到了鄙夷不屑!
“白白,你看,他笑我。”
我非要拉着白白对峙,白白竟然不相信我说的。
也难怪,这鸟儿在白白看过来就装得可怜兮兮,叫声一声比一声娇气。
“它这么小,只是鸟儿。”
“你别和它计较。”
看白白不理我继续逗弄这畜生,我恨不得直接把它烤了煮来吃。
都说新婚如胶似漆,也不见白白黏着我,反倒是我黏他黏得紧。
看他这不在意的样子,我暗自生着闷气。
得到了就不珍惜,果然说的就是他。
又是该吃午饭。
我还在生气。
白白竟然什么都没发觉,轻快地叫我吃饭。
看他风轻云淡的模样,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该吃饭了。”
他又重复一句。
我偏不理他,就转过身去。
眼不见心不烦。
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笑着就来哄我。
我抿唇不想说话,他自己说着笑话倒是把自己逗笑了。
更来气了。
到底是哄我还是哄他自己啊。
遇到拿自己不上心的夫郎,真的会很生气。
可现在更多的,是挫败。
我被他的不在意打败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你这辈子就和吃的过吧。
话我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嘀咕。
我装作不在意,叫自己不要和一只畜生斤斤计较。
“你去吃吧,我都吃饱了。”
白白扭头反应一瞬,然后自个儿笑了。
“也是,估计是早先吃撑了,难怪不想吃。”
看着他吃的欢快,还都是他亲手做的,我心里的嫉妒不断溢出。
凭什么!
凭什么那头畜生都能吃!
就我要挨饿!
我在心里暗骂,扭头依旧看着窗外。
还好咱有两个车窗,谁也不碍着谁!
你看你的,我看我的。
狐白白,咱们走着瞧。
恍然听到身后轻笑,原来是白白靠了过来。
“啊——”
看他筷子伸了过来,我的嘴快不过脑子,一口咬了上去。
我给自己一个耳光。
叫你不长记性,叫你不长记性。
他喂过来你就吃了,你是猪啊?
脑子很愤怒,身体很诚实地扒拉着白白递过来的饭。
在白白的凝视下,我慢慢红了脸。
“还在生气吗?”
乍听这句,我还没反应过来。
白白含笑给我擦了擦嘴角,又把脸贴的更近,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我又忍不住心跳加速。
“不、不气了。”
“那好,那就把碗洗了。”
白白下一秒收起笑容,冷冷淡淡走去继续看他的宝贝鸟儿。
呜呜呜。
心里暗自流泪,却还要洗碗,还有那该死的鸟用过的。
妻纲不振,妻纲不振啊!
我咬牙洗完,白白晚间要怕冷,我实诚地把他捂着,不让寒风透一点进来。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啊、啊啾!”
白白给我倒了一杯温水,我饮下后,喉咙总算舒服了许多。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轻轻拍打我的背,一如我当初那样,总算咳嗽没那么厉害。
看他终于顾不上那只鸟,就算他叫得再可怜也没用,我终于觉得自己争气。
可是他叫得娇气,白白虽然是照顾我,却也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鸟儿。
我压积的怒气终于爆发,额头青筋直跳,我就是咳嗽得直喘气也要问清楚。
“你就这么宝贝这只畜生!”
白白不满我说的话,皱着眉有些不情愿。
“它有名字的,他叫娇娇。”
看他一脸喜欢,我心头越发火大。
“你就这么喜欢她?”
他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
这畜生跟了一路,还看不出这是有主的人?
我捏着白白的下颌对视,把这畜生捏在手里。
“你给我仔细看看,这叫畜生是男是女。”
一早我以为是初通灵性的畜生,直到昨晚,我给狐白白盖被子,发现那畜生竟然幻化成了一个女子,还妄想钻进来。
呵,当我是死的。
把它打个半死,我也受了风寒。
也不知她哪来的能耐,昨晚还半死不活的跑了,今天就敢跳到我面前来挑衅。
不知死活。
白白被我突然的暴怒弄得摸不着头脑,也压着语气柔声哄我。
我转头继续生闷气,我怕自己不小心吼了他,让他上心。
结果呢,他看我不说话,竟然继续逗那鸟儿。
是可忍奶奶不能忍。
我只觉得心口气血紊乱,紧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迷糊中,那头畜生还在对着我笑。
狐白白到最后也没有接着我。
原来,竟然是我自作多情。
心头不甘又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