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盗楚留香（十一）
用不着他说第二句话，郭芙已经欢天喜地地扑了过去，一把拉开车门，喜笑颜开地抱住了那个人的手臂：“你怎么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直接伸手，摘下那个青年的墨镜，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容，脸上有一道淡淡的伤疤——这人当然只可能是小鱼儿、现在已经改名叫作“江鱼”了。
小鱼儿故作哀叹：“唉，妹大不中留，现在连一声鱼儿哥哥都不叫了。”
郭芙小嘴一撇：“我都是大人了，还叫什么哥哥多肉麻啊。”接着还是好奇地问，“杨过带你到这儿来的吗？”
小鱼儿哈哈一笑：“你忘了我是在哪里长大的？这里也差不多算是我的地盘了吧。”
郭芙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和小鱼儿的初识不就发生在这个国家吗？她嫣然一笑，俯身过去摘下小鱼儿的帽子，将他本来就乌黑凌乱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然后把帽子扣在自己的脑袋上，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杨过任由郭芙在那边和小鱼儿胡闹，他步子悠闲地走到仍然被苏樱用枪抵着的完颜亮身边，微微低下头，看着比自己略矮一些的完颜亮，微微一笑：“辛苦你了，”他压低声音，凑近完颜亮耳边，“……堂弟。”
完颜亮简直要被他的阴阳怪气气炸，眼睛瞪得都能看到红血丝，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什么意思！”
杨过笑着说：“没什么意思，单纯感谢你——走了这么一段路，亲自送我们出来。”
完颜亮死死地瞪着他，但是明智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和杨过这样的嘴炮大师说话，最终结果一定是自己会被气死。至于“亲自送出来”什么的，要不是你们拿枪架着我，是我自己想这样走出来的吗？！
……但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说，闭嘴就好。
杨过看他不再说话，高深莫测地对他一笑，笑得完颜亮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他又要搞些什么幺蛾子，他几乎要把自己全身的警戒细胞都调动起来，去防备杨过接下来可能的出招。
但杨过却突然收了气势，退了一步，他对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蓉蓉点了点头：“苏小姐，您先上车吧。”对着苏蓉蓉，他和郭芙的态度一样，郭芙将苏蓉蓉当成了敬仰的大姐姐，那么杨过同样如此。
苏蓉蓉温柔一笑，对杨过点了点头，也如同将郭芙看成自己的妹妹一样，将杨过也待以弟弟的态度。刚才的一切，苏蓉蓉都尽收眼底，她心中暗暗想，怪不得楚大哥以前常说，自己栽在杨过身上那一次，并不完全是自己疏忽大意，杨过这个人，实在也是颇有心计——看他刚才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将对面的完颜亮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前座正在和小鱼儿叽叽喳喳说话的郭芙，感叹世间毕竟是一物降一物。
就算是杨过聪慧至此，还不是被这个郭家的丫头又牢牢握在手心里？
刚才她可是全都注意到了，自从郭芙出现的那一刻，杨过的注意力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苏蓉蓉不由自主地又笑了一下，觉得他们真是有趣又可爱，情绪充沛，充满活力，她的视线转向小鱼儿的头发，这年轻的小伙子，她在楚留香的情报库里也看到过，是江家阴差阳错、丢失多年才找回的双胞胎儿子之一，他的寻回，也与杨过和郭芙这两人分不开……她不禁沉思起来，好像这些事情，都与这两个金童玉女有着些分不开的关系？
而这个江鱼，看上去轻松愉快，机灵活泼，但她见识既广，识人也极准，一眼就看出他绝对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明朗快活，不过想来也是，一个在贫民窟里长大的孩子，要他像郭芙那样傻白甜确实真的很难。
那一边，杨过对苏樱点了点头，苏樱接收到信号，将□□缓缓从完颜亮胸口移开。
刚移开不到一寸，完颜亮就往后一窜，试图脱离开杨过的掌控。
但他的速度绝对比不上经受过专业训练的苏樱，刚想逃跑，苏樱的手轻轻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把枪口怼了上去。
……这次是怼到了太阳穴。
完颜亮浑身渗出冷汗，强笑起来：“杨过，你们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杨过戏谑一笑，从苏樱手中接过枪，来了个无缝交接，并示意让苏樱也坐到车上去，自己来对付这个风流浪荡的疯批大少。
苏樱默不作声，点了点头，干净利落地一个转身，就向车上走去。
完颜亮还想放点狠话：“……姓苏的小妞你等着！我伯父饶不了你！”
苏樱走到车门处，听到他这话，忽然转身，对着完颜亮嫣然一笑，笑容又是明艳、又是冷傲，她本来也不是个容貌绝丽的美女，比起郭芙这种天生的几乎无瑕疵的美貌而言，她的额头略显宽广、嘴也算不上樱桃小口，但她的气质和风神，却在这嫣然的一笑中表露无疑。
完颜亮怔了一下，心想，怪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这么漂亮？看起来也不输郭芙嘛！
……那是当然了，因为苏樱她根本没在你面前笑过嘛。
杨过的枪口又怼了怼，把完颜亮的注意力带了回来：“堂弟，你刚才着什么急。”他声音清淡，但其中的讽刺意味就是白痴也能听出来，明知道完颜亮最讨厌他这么叫，还是故意要找他的不快，“我又不是不放你回去，只是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罢了。”
完颜亮警惕地看着他：“……说什么？我跟你没什么话说。”嘴上又止不住地嘴贱，“你也配叫我……”
杨过根本就不会为这点口舌之争而生气，他拉住完颜亮的胳膊，枪口从他的太阳穴慢慢地滑下，顺着脸颊一路滑到他的胳膊上。完颜亮只觉得那枪口冰冷，像是一条蛇顺着滑了下来，怀揣着隐秘的危险。
“本来我并不着急动你，”杨过慢条斯理地说，枪口还在他的胳膊上滑动，像在他的胳膊上画画，“可是，谁让你动了我的宝物呢？”枪口忽地停了下来。
完颜亮虽然害怕，但天生的性格却让他不肯服输，继续作死嘴硬：“哼，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郭靖的女儿，你还想配得上她？我们完颜家的人，才有资格……”
杨过的脸色骤然一沉，半晌，他冷笑了一声：“完颜家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吗？”
完颜亮大叫：“你说什么？你敢这样……”
杨过不再言语，他手指轻轻一扣，手腕被后坐力一震，完颜亮脸色骤然变得雪白，一瞬之后，疼得扭曲起来，胳膊上顿时渗出大片大片的鲜红来。
杨过这才放过了他，将他毫不留情地一推，完颜亮跌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胳膊，仰头又惊又惧地看向杨过。
杨过居高临下：“你没有资格……我不配，还有谁配？”他傲然一笑，反手将枪一转，倒转过来，枪柄朝下，枪口朝上，他蹲下来，用枪柄敲了敲完颜亮的枪伤，完颜亮的脸又是一阵扭曲。
“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他语出狂傲，随即转身就走，将狼狈不堪的完颜亮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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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从后视镜里看到杨过走了过来，赶忙推了推郭芙：“去、去，坐到后排去。”
郭芙明明也看到了杨过，却装作没有看见，坐在副驾上不肯动弹：“赶我干嘛？刚还说什么，很想妹妹，好久没见了之类的，看来都是在说谎。”
小鱼儿笑道：“怎么是骗人呢？当然是想的，但是嘛……”他眨了眨眼睛，俏皮地示意，“杨过过来了，我再让你坐在这儿，岂不是惹人讨厌？”
“我小鱼儿，最不爱干的事情就是惹人讨厌了，偏偏天下最惹人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棒打鸳鸯了。”
郭芙脸一红，这时后排的车门打开，杨过坐到了最后一排，她装作不在意地向最后一排瞥了一眼，又赶忙把视线收了回来，对小鱼儿装出一副“我也是没办法”的表情：“哼，你现在说话也一套一套的了，没有以前那么爽快，我不跟你坐在一起了。”
她扬着脖子，拉开车门，坐到了杨过身边。
小鱼儿得意一笑，对杨过悄悄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第二排坐着的苏蓉蓉和苏樱姐妹俩就看着他们三个人表演，觉得好像在看什么青春校园剧——明明刚才还是剑拔弩张，杨过身上现在还能闻到血腥味呢！
小鱼儿看了一眼苏樱。
其实他刚才就对这个额头宽宽、嘴唇大大的女孩子有点好奇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脸上那种神气挺吸引人的。
但现在很明显不是互相介绍的时候，他吹起了口哨，把车开得像是赛车一样地出发了。
苏樱眼睛一亮，暗暗点头，不错，不错，这车开得，很符合我的风格。
……如果楚留香也在这辆车上，一定又会叫苦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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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和郭芙并肩坐着。
好久没见，虽然郭芙还想生他的气，但是经过刚才那一堆事情，她觉得自己的气无论如何都生不起来了。
杨过镇定自若，目不斜视，郭芙却一会儿就忍不住了，时不时转头去看杨过，见杨过不来先找自己说话，便大喇喇地将他放在腿上的手一拉，勾住了他的小手指。
杨过的神情没有明显变化，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郭芙倒也不是一定要让杨过跟自己说话，这么多年，她对杨过的一些小心思还是了如指掌，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她心想，哼，叫你装，看我给你个大惊喜你还能不能装得这么平淡！
于是她忽然凑上前去，在杨过的侧脸上重重一吻。
……声音响亮，前排全听见了，至少小鱼儿憋不住的笑声已经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