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圣诞节的夜晚，星星闪烁，月光洒在雪地上，犹如银色的丝绸。
小院子完全被白雪覆盖了。屋檐上挂满了冰晶，屋内的窗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圣诞装饰。路灯下，一条小路弯弯曲曲，两旁的冬青树枝上挂满了彩灯，散发出五颜六色的柔和光芒。
屋子里，客厅的角落摆放着一棵翠绿的圣诞树，树下堆放着精美的礼物。它们被彩纸和丝带包装得精美，为这个特别的节日增添令人期待的喜悦。
劳拉坐在圣诞树下拆礼物。黛西送给她的圣诞礼物是一块绿宝石胸针，附赠一封塞得厚厚的信封，都不用打开就知道黛西在家里参加各种聚会，肯定憋了一肚子怨气要和她大讲特讲。
玛丽安对照着收到的书，回赠给她一套《诗翁彼豆故事集》；而艾达送了她一根能闪瞎人眼的绝音鸟羽毛笔，劳拉决定把它裱装在相框里当作卧室的装饰品。
阿尔文送给她的礼物有些特别，是一台在麻瓜中很常见的拍立得相机。拆开礼物盒子的时候，劳拉还在里面发现了一些拍好的照片。
“给劳拉：
贝琪特别喜欢你送给我的风雅牌巫师帽，拆礼物时，她在旁边偷偷摸了好几下，小家伙还以为我没有看到！不过放心，我不会把朋友送我的礼物转赠别人的，哪怕是我妹妹。我更喜欢那条蓝灰色围巾，等开学和玛丽安她们出去的时候，我们应该一起戴上你织的围巾，一定很有趣。
另外，送给你的照片是我从老相册里面挑出来的。我见过的世界上最美的风景都在那些照片里了，希望你也能感受到这些奇迹和瑰丽。
圣诞快乐！
——阿尔文。”
劳拉读着信，脸上露出一个柔软的微笑。
窗户外面传来两下“笃笃”的敲击声。劳拉走过去打开窗户，彼得潘抖掉翅膀上的细雪扑进她怀里，黑色鸟喙里还衔着一张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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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劳拉打包好在帕特奇坩锅店买的黄铜坩锅，准备送给斯内普作圣诞礼物。虽然她觉得斯内普不一定会给她寄圣诞贺卡，但是对于这几天指导她魔药学的老师，劳拉还是认真准备了一份礼物作为感谢。
把最后一条丝带打成蝴蝶结，劳拉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斯内普住在什么地方。于是她考虑了一下，让彼得潘把包裹放到格林魔药材料店的魔法邮箱里，这样等斯内普之后去店里的时候就能查收到了。
回忆完寄出礼物的过程，劳拉看着绿色贺卡上锋利的“圣诞快乐——西弗勒斯·斯内普”，表情有些疑惑。
这个时间，斯内普为什么会在材料店？难道他在圣诞夜还需要工作吗？
出于谨慎，劳拉还是决定去材料店看看情况。
“直接用飞路粉过去，注意安全。”霍莉姑妈用礼物盒打包了一些糖果、姜饼人和牛肉派递给劳拉，“你的同学要是真的在店里过圣诞节的话，把这些点心送给他。”
为了方便她假期去材料店，霍莉姑妈申请了去对角巷的壁炉权限，在昨天终于可以使用了。
劳拉抓起一把飞路粉，字正腔圆地念道，“格林魔药材料店。”
砰地一声，她的身影消失在壁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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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蜘蛛尾巷134号。
酗酒后的中年男人沉湎在酒精的迷雾中。
房间里暗淡的灯光勉强照亮了他狰狞扭曲的脸庞，他站在屋子正中间，手颤抖着，持着一瓶酒，眼中闪烁着不稳定的火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精味，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地上，玻璃杯被砸的粉碎，艾琳·普林斯精心准备的圣诞晚餐也像垃圾一样被掀翻在地毯上。蛋糕、火鸡的香气和劣质酒精刺鼻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令西弗勒斯·斯内普想要作呕的恶心味道。
艾琳·普林斯惊恐而无助地望着托比亚·斯内普，试图安抚他、制止他。但他已经被酒精和情绪所笼罩，失去了对外界的理智认知。
“巫婆。”
托比亚·斯内普露出一个残忍的表情，他逼近几步，一把抓住艾琳的头发，让她艰难地仰着头。
“多可笑啊，我的妻子是个怪物。”他转头，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眼恶狠狠地瞪着西弗勒斯·斯内普，语气更加嘲讽，“生的儿子也是怪物，真是恶心。”
艾琳·普林斯痛苦的哀嚎了一声，“不，托比亚……”
西弗勒斯·斯内普目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魔杖，他想到了学习黑魔法时，那些被他钻心剜骨的蜘蛛。如果给面前的男人也来上一下，这双令他恨之入骨的眼睛是不是就能永远闭上了。
“昏昏——”
“除你武器——！”
魔杖从手中飞了出去。
艾琳·普林斯已经挣脱了束缚，她发出的魔咒更快一步击中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令面前的少年向后踉跄了两步。
“你怎么能！怎么能……”她的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求求你，西弗勒斯……”
被酒精击垮的托比亚·斯内普终于支撑不住，砸在沙发上醉得失去了意识。
看着面前扑过去照顾托比亚·斯内普的母亲，西弗勒斯·斯内普心里最后的期待也消失了。
多讽刺啊。
他居然还对他的母亲抱有一丝希望。
他不会忘记每次托比亚·斯内普清醒之后，跪在母亲面前痛哭流涕忏悔的样子。艾琳·普林斯总是温柔地抱住那个恶心的男人，脸上是兴奋的红晕和甜蜜的微笑。
幼年的他会被母亲藏在床底，一直躲到托比亚·斯内普睡着之后才敢从藏身之地爬出来。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母亲还愿意原谅他的父亲。
逐渐长大之后，他慢慢懂了——艾琳·普林斯享受托比亚·斯内普的愧疚。
她永远不会离开他，因为她病态的迷恋着爱人的悔恨和卑微。
每次被托比亚施暴之后，她都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审判她的爱人，看着他向圣徒在十字架前忏悔一般亲吻她的裙角，乞求她的原谅。
她当然会原谅他。
艾琳·普林斯已经一无所有了，但艾琳·斯内普永远拥有最忠诚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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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伦敦郊外的山坡上。
他倚靠着一棵巨大的榕树树下的积雪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但单薄的少年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一样，静静注视着山下不远处的一栋房子。
明亮温暖的灯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落在雪地上，一片晶莹。
屋内，莉莉·伊万斯坐在圣诞树下正在拆礼物，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佩妮·伊万斯抱着一只白色小狗坐在她旁边，在圣诞夜的气氛烘托下，姐妹俩的关系看起来难得的融洽。
浅浅的微笑爬上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嘴角。
离开家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这里——和莉莉·伊万斯初遇的山坡，从山坡上甚至还可以还眺望到莉莉的家。他们幼年时经常在草地上一起看书、玩耍，那些日子可以说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雪夜里，那栋亮着温暖灯光的房子对孤寂的流浪者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但流浪者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上前。
寒风吹过脸上的伤口，带来轻微的刺痛。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身走进昏暗的树林里。
乘坐骑士巴士在对角巷下车。
街道旁的商铺到处张灯结彩，连路灯上都缠绕着亮闪闪的金线银丝，将整个对角巷点缀得如同仙境。然而诺大的街区却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在圣诞节，最精明的店主也会在中午提前闭店，回到家里和所爱的人们团聚。
西弗勒斯·斯内普推开格林魔药材料店的门。打开店铺后面两盏顶灯的开关，他坐在柜台后面，准备在万籁俱寂的雪夜里安然度过第十三个圣诞节。
“咕？”
西弗勒斯·斯内普抬头。一只格外眼熟雪鸮的站在外面的邮箱上，歪着脑袋疑惑的望着他。随即，它扑腾着翅膀用力拍打窗户。
“……”
他走出门，从邮箱里抱出一个金色礼物盒。绑盒子的丝带里别着一封信，落款是劳拉·格林。打开盒子，一套崭新的黄铜坩锅静静躺在里面，旁边还贴心的摆着几根不同材质的搅拌棒。
西弗勒斯·斯内普沉默了，对他来说这是一份堪称用心的礼物。显然，挑选礼物的人察觉到了他的窘迫。但是对方非常有分寸，选择了一份实用且等价的礼物作为对他的感谢，让他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半晌，他提笔写了一张圣诞贺卡。猫头鹰飞走之后，斯内普坐在椅子上，心里罕见地升起一丝孤寂。
用一个“火焰熊熊”点好脚边的暖炉，他翻开《诅咒与反诅咒》，准备在练习黑魔法防御术中打发掉今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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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斯内普没有想到的是，继猫头鹰之后，他还能在圣诞节遭遇第二个不速之客。
“嘭——！！！！”
一声巨响之后，壁炉里冒出一簇绿色的火焰。
劳拉·格林从天而降，傻愣愣地站在壁炉的煤灰里，似乎还没从飞路粉传送的体验中缓过劲儿来。
可能是圣诞节的缘故，她今天穿的格外隆重。劳拉的礼帽上绑着两朵怒放的向日葵，褐色长发和橘黄色的丝带编在一起扎了个麻花辫，红色的长斗篷披在身上，被灰尘扑的略显黯淡，只露出一条带着刺绣和蕾丝的裙边。
她的脸颊沾上了煤灰，鼻尖更是黑了一片。瞪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十足滑稽。
斯内普合上书，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巫。
劳拉终于从眩晕中回过神来，一眼就望见了坐在椅子上的斯内普。她拎着包裹跳出壁炉，给自己施了个清理一新。
整理好之后，她步履轻快地走过去，和斯内普打了个招呼。快速扫了一下少年全身，劳拉目光一凝，定格在斯内普脸颊的伤口上。
只过了几个瞬间，她就自然地移开了眼，笑眯眯的冲斯内普说，“圣诞夜还在工作，斯内普先生完全可以申请优秀员工奖金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轻哼了一声，冷冷的瞧着她，对调侃置若罔闻。但语气却难得温和了些，“圣诞夜不在家，格林小姐是来替你父亲监工的吗？”
“没错。”
劳拉认真的点了点头，把手里拎着的包裹递给他。
“这是霍莉·格林女士发放的圣诞节补贴。”
斯内普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在对方嘴里说出“幼稚”这个单词之前，劳拉挥动魔杖，使用装饰咒语将四面墙都挂满了圣诞彩带。
看着壁炉旁边的圣诞树，劳拉忽然灵光一闪，一群闪着金光的纸片小精灵从圣诞树上飞下来，像一条鎏金的星河在两个人眼前流动。
小精灵们快乐地跳着舞，慢慢在空中排列成两个金色的单词——Merry Christmas.
“圣诞快乐，斯内普先生。”
小女巫的眼睛里闪烁着熠熠波光，微笑着望向他。
西弗勒斯·斯内普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灼烧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让他厌恶、甚至憎恨的人。
理由有很多，愚蠢、卑琐、莽撞、自大、懦弱，甚至只是平庸。
但是劳拉·格林站在就他面前。
她平平无奇、擅长自说自话，制作魔药时还会变身没有脑子的小巨怪。她有时候冲动的像一个莽撞的格兰芬多，但在察言观色上却精明的像斯莱特林。她习惯于包容、体贴和滥发善心。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劳拉·格林就是有一种本事，让人很难讨厌她。
西弗勒斯·斯内普看着她，脸上浮现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圣诞快乐，格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