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008 禅院家
“学姐，听说您毕业后打算当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在教室门口问我。
“是啊，怎么了？”
“因为我的志愿也是辅助监督，但是大家似乎都想成为咒术师，所以觉得终于找到同类了。”
伊地知从一年级开始就不怎么与人交流，原来是因为志向不同啊，“那好啊，你毕业后就来投奔我吧。”
如果任何人愿意与我站在同一阵营，我一定会用所有的能力关照他，这是我早就许下的承诺，只是我以为仍处学生时代的我至少还要好几年才会需要兑现这个承诺，伊地知的出现无疑加速了我尽快成熟起来的渴望。
“是，”他向我鞠了一躬，“万分感谢。”
伊地知的身影远去后，我对着教室里另一个同样会鞠这种九十度躬的人开口，“七海呢，毕业后的愿望是什么？”
“赚钱买房，移民海外，结婚生子。”
自从灰原去世后，七海在高专花的时间越来越少，他说要取得证券分析的证书什么的，所以要去校外上课，悬疑小说也好长时间不见他读了，手里捧的永远是专业书。
“这种事，做咒术师也可以实现的嘛，咒术师工资不低的哦。”
“你现在可真有辅助监督的模样呢，不过我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我要进大公司上班，多赚点钱，然后搬到舒服的地方去，远离狗屎一样的生活。”
如果能留七海在咒术界我当然十分乐意，他是一级术师，又是咒术界罕见的正常人，认真负责、性格稳重，要是他能和我并肩作战的话，改变这个狗屎般的咒术界是迟早的事吧。
然而共同经历过那种事，我无论如何不忍强迫他，“好啦好啦，那你要快点啊，我可想在有生之年去你的大别墅看看呢。”
“我只说买房，没说是别墅。”
“哎呀，目标定得高一点最后完成度也会高嘛。”
这话是学长对我说的，有了较高的明确目标，做事情就会更有动力。
我升入三年级时，五条悟提前毕业了。咒术师的生活似乎比我想象中适合他，高专三年被各种管教的他终于可以撒开手去对付咒灵，每次祓除了厉害的咒灵他就会兴致勃勃打电话跟我讲，比较头疼的是他知道我志愿做辅助监督后，先是无情嘲笑我的弱小，然后用一切空余时间逼着我也提前毕业。
“快点嘛，做辅助监督需要的知识一年级就学完了吧？你还赖在学校里干嘛？胆子小？”
我一边整理当今咒术界高层领导们的个人信息，一边随口应付，“是啊，胆子小。”
“胆子小就更应该早点毕业，过来做我的专属监督，有我在才绝对安全，快点啦，我现在可是拒绝了所有的辅助监督，你知不知道瞬移很累的，而且放帐这种事我容易忘记嘛。”
“五条学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辅助监督只是我进入咒术界的第一步，凭我的术式能力，一两年就能升级为总监督了，就算现在帮你做事，也干不了多久。”
“能干多久算多久嘛，快点啦，一直独来独往，我要无聊死了。这个月就去办毕业啊，不然我亲自去找夜蛾说。”
“啊不要！”夜蛾校长的前妻生了病，他最近都焦头烂额了，也是因为这事，我才知道当年夜蛾校长做的那个选择根本就不干脆，即便选了学生，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家人，只是平衡利弊后觉得家人的处境更安全罢了，而当家人遇到危机时，他果然又选择了家人，说到底，夜蛾校长是在保护更需要他的人。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行了吧？”早点开始工作，也好尽快地实现理想。
“耶！那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跟我一起去禅院家，处理惠的事情。”
“这么快？”惠是五条悟去年收养的孩子，他只告诉我是个有潜力的咒术师，是我自己用情报术式得知他是禅院甚尔的孩子的，五条在所有人面前都有意弱化这个信息，似乎也是为了保护那孩子。
那孩子觉醒了术式，是珍贵的十种影法术的继承者，本来对父子俩不闻不问的禅院家听说这事后闻着味儿就找到五条家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情，只知道纠缠到现在还没有结局。
“你知道我叫你来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吗？”第一次开车进入禅院家的大宅，我正不熟练地停车，坐在后排的五条悟问我，另一边的惠已经睡着了。
“让我帮你搜集情报？”我最大的价值就在这，很难不这么想。
“不是哦，”他拍拍惠的脑袋叫醒他，“禅院家的人都很讨厌，我怕我控制不住打起来，你在这里的话能拦着点。”
“哈？”我停好车子，解开安全带，“今天是文明谈判不要想着打架啊！”
我和五条悟一左一右牵着惠的手，一本正经地走进正厅，里面坐了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们各自的身后又站着一两个中年左右的男子，家族分布一目了然。
“五条少爷，我想我不必再费口舌了，这孩子是禅院家的血脉，理应回到禅院家生活。”
“有什么关系嘛，他在五条家吃得白白胖胖的，不是很好嘛？”我看了眼纤瘦的孩子，惊叹于五条悟信口胡说的能力。
“五条家可无法教授他十种影法术的奥秘。”
“那就不学了呗，反正我能保证惠好好地生活。”
“你这臭小子，这是我们禅院家的珍贵术式你说不学就不学？”一个面容粗犷的中年男子伸着手指说。
我抢先五条悟开口，“说到底，你们只是想要这孩子的术式，根本不在乎他这个人吧？”
“这是御三家的事，你这个野丫头是哪个家族的？你也有资格插手？”
一个身姿妖娆的男子阴阳怪气地说：“你父母不是勾结诅咒师被判处了死刑吗？你这样的出身也在咒术界混饭吃啊，太邪门了吧。”
“她父母是谁跟你无关吧？按照这个说法，惠这孩子的父母都是普通人，而且他也不姓禅院，在你们禅院家混饭吃就太邪门了吧？”
“他怎么不姓禅院了？”
“我姓伏黑，”这时惠突然开口，稚嫩的声音打断了针锋相对的大人们，“我和我姐姐都姓伏黑，我是伏黑惠。”
他的手在我手心里转了转，我这才意识到那个妖娆男子的话把我激怒得有多厉害，差点把惠的手捏伤。
“我想在五条家生活，我觉得这个男人对我不错。”
满脸得意的“这个男人”接过话茬：“你看，孩子自己说了嘛，还是让他跟着我回去吧。”说完，他抱起惠，扭头就走。
“慢着！谁让你走了！”几个中年人冲上来，蓝色的咒力瞬间发动，将他们弹开。
“一直好好说话，是不是给了你们我不会打人的错觉？”
坐在中间的禅院家主威严地发话：“甚尔已经收了禅院家的钱，这孩子，于法于理你都带不走。”
“要多少钱直接去五条家拿，但我希望这是你们最后一次与我纠缠，否则我不会再用嘴巴来解决问题。”
五条悟单手抱着惠，另一只手做出国际友好手势，可惜那些迂腐的封建老人并没有看懂，不然怎么也得气得交待两个。
“哈哈哈，真爽。”我屁颠颠地跟在五条悟后面。
“那家伙居然敢那样对你说话，要不是你离我太远了，我差点就开领域了。”
“不要啊，你才刚学会领域，怎么能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那倒也是，”五条悟愉悦地挑眉，“总算把这事给解决了。”
“以后我就可以安心在你家生活了吗？”惠小声问。
“不是我家，是我们家，那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那……我要叫你爸爸吗？”经历过多次家庭重组的惠天真地看着五条悟。
我爆笑，“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啦惠，他还是处/男呢。”说完我就捂住嘴巴，在心里祈祷五条悟没听见我说的话。
“你能不能用你的术式做点正事！”
我吐吐舌头，“对不起对不起。”
“话说回来，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你父母的事？”
“你也没问过嘛。”
“就不能主动对我说些关于你的事吗？我又不是探员。”
“哎这不是，毕竟是枉死啊，说起来会伤心的嘛。还是说说学长的父母吧，去五条家的时候没见到欸。”
五条悟坐进副驾驶，惠乖乖地爬进后座。
“老爹和老妈在环球旅行呢，好久没见到了。”
“环球旅行？”
“有我这种优秀的儿子，还需要他们做任何事吗，趁着还没老得走不动，多出去玩玩不好吗？”
没想到五条悟竟然这么孝顺。
“你才19岁，你的父母还很年轻吧？做家主有这么辛苦吗？那你以后当了家主岂不是没时间做咒术师了？”我发动车子，开出禅院家宅。
五条悟把副驾驶的座椅往后调，“我现在就是五条家实质上的家主，”他把座位调了又调，终于找到了舒服的角度，“老爹那人本来也不适合当家主，太好说话，如果不是我的出生，家主是轮不到他当的。老妈也是，听说怀孕前过得很不容易。像他们俩那种大善人，不适合参与御三家和咒术界这些事。你今天见识到禅院家了，五条家没有好到哪里去。”
五条悟默默守护着他人的性格不止表现在同伴身上，第一次听他说父母的事，我才发现他对家人也一如既往地保护。美其名曰父母不适合管家，其实就是为了让他们清闲一点，把他们送去旅行，是怕他们在这边遇到麻烦事吧？
啊，可真是。
“我以后也好想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儿子哦。”
五条悟转过头看我，“这么直白？表白？”
“啊？”后排车按了喇叭，我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我希望我将来的儿子也可以这么孝顺我啊。”
“切，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