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本还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断裂，继而苦笑着，口中喃喃着，“哦哦哦”
这个结局她早就猜到，贵妃死后，虽有思贵妃，但小宋迎舟仍是没有依靠，本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稚子，要靠自己在虎豹豺狼般的宫中成长，实在是难。
沈听澜真的很难想象，明里暗里皆是算计，人前笑面虎，人后墙头草的无解棋盘，宋迎舟是如何存活，是如何一定胜天，取得如今的地位。
龙潭虎穴易出心思缜密行为大胆之人，宋迎舟无疑就是。
只是这个过程，沈听澜不愿接受……
原著并未提及宋迎舟的幼时身世，对这一个不起眼的成长过程更不会多费笔墨，当沈听澜切身处地经历后，才明了宋迎舟的所思所想。
短短二十载，活着二字被他诠释深刻入骨。
宋迎舟居高临下看着水中抱着膝头的女子，本已擦净的发丝再次浸在水里，乌发如瀑，肩背削瘦，微微发着颤，伤心至极的模样。
“倒也自在”。
思贵妃带他入宫，隔天皇帝就不顾群臣反对，让他认祖归宗，新臣旧党不允，他的八个哥哥更是不允，在朝堂之上，就已经开始对他冷嘲热讽。
不知何人翻出了贵妃与段飒的旧事，皇帝不允许议论，但他们早就怀疑晚儿不是凶手，偷偷翻了旧案，发现晚儿是被屈打成招后，将他再次推上朝堂。
以杀人凶手的身份推上，哪怕思贵妃极力保护，也免不了背后的指指点点。
那些背后有母妃的皇子，更是招数百出，想将他杀死。
茹毛饮血，他活得艰难，但也学会了隐蔽锋芒，低调成长，别人争抢的他绝不染指。
甚至甘愿将自己的东西让出去，说些卑躬屈膝的话，却在背地结党营私，有了自己的不小势力，终于在十五那年，第一次崭露锋芒，让人看到了他的真实实力。
也是在那次后，宫里再没人敢轻视他。
宋迎舟见自己安慰无用，水中的人还是发着抖，不肯出来，窗户未阖，清辉尽洒，此地昼夜温差大，晚风习习，带着几分凉气。
宋迎舟颇是无奈，靠近木桶，挽起宽大的衣袍，手臂上刀痕尽显，丝丝缕缕犹如白瓷裂缝。
瞧见刀痕，沈听澜才眨巴了眼睛，手轻轻贴了上去。
手上带水，指尖泛着凉气，所到之处，皆是水痕，受不了这番凉意，宋迎舟轻咳两声，快速起身背过去。
“疼吗？”
手臂上的刀痕，有些是新的，但更多的是旧伤，除却今日所见的厮杀，宋迎舟到底还经历过多少生死搏斗。
宋迎舟微微一愣，他没想过有天会有人问他疼不疼，垂眸望着手臂上的伤。
疼吗？自以为亲人的背叛，太监婢女骑在头上的欺侮，伤口疼，也抵不过无人关心的心疼。
他没有回答，反倒是转过身，眼神变得柔情。
一手臂绕过沈听澜的膝弯处，另一手臂穿过她的头发，隔着空拘在她的后背，将人抱了起来。
沈听澜一声惊呼，抬手拢住宋迎舟的脖颈。
臂上带水，隔着纱，丝丝缕缕，宋迎舟无奈低眼看向怀里的人，女子垂着头，长发披散在嫩白细削的肩头，视角的冲突，让他不知为何，一阵烈火灼心。
抱起人的瞬间，“哗哗”水声，宋迎舟侧身取过布巾，盖在沈听澜头顶，将人向上颠颠，挪出一只手来附在她的头顶。
极其轻柔擦拭着沈听澜发尖的水渍。
感受到宋迎舟手尖所到之处燃起的热度，沈听澜脸红得欲要滴血，紧咬住唇，没忍住叫出声来。
媚音如丝，两人同时红了脸。
宋端正与自己夫婿站在屋外，眼中亮晶晶，仰着头问，“夫君，你说沈姐姐和我九哥是不是很像一对，九哥是不是喜欢沈姐姐？”
又小声说：“九哥性子孤僻，我还没见过他对那个女子这般模样。就连异国公主，他都……”
商锦浅笑着，手一下没一下抚着自家娘子的头，止住她接下去要说的话，附和着：“是是是。”
但他心里深知当初异国公主陈心怡爱慕宋迎舟，使尽手段，但也因只是个二公主，被老皇帝宋楚瑜以身份太低给拒绝了，那些手段，也被宋迎舟本人一五一十回了去。
要说身份，沈听澜和宋迎舟身份差距更大，是万万不可能在一起的。
但倘若宋迎舟真的心悦于沈听澜，凭他的实力，倒能有几分斡旋余地。
“那就……”话未完，就听见屋内沈听澜的尖叫，两人均是神色一滞，提刀破门而入。
宋迎舟转过身，手还抚着沈听澜的背，像是顺毛一般，格外轻柔，脸上也尽是享受。
只是看到有人破门而入，还是不爽地皱了眉。
再看沈听澜，眼神晕眩，浑身上下裸露的肌肤尽是粉红色，搭着不合身的外袍，仔细看，不难看出是宋迎舟的。
长发轻飘着，丝柔的发丝穿插在宋迎舟指尖。
两人举止亲密，不知情的人真会以为是平常小夫妻的玩闹。
宋端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扯着商锦的衣袖，“我俩要不然还是先出去？”
商锦也是一脸的震惊，俯下身子，商量着说，“我觉得可以。”
沈听澜早发现两人已经进来，像鸵鸟一样缩在宋迎舟的怀里，颅顶发丝蹭的宋迎舟下巴酥痒酥痒的。
心里寻思着什么事情，手依旧盘旋在沈听澜的头顶，从发顶一直顺到发尾。
沈听澜的头发很柔，触感很好，他甚至贪婪的想，要是把这发丝像细线一样，做成锦绣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
沈听澜偷偷从埋着的臂弯里伸出头，小心翼翼看着宋迎舟，只看得见瘦削的下巴，和垂着的眼眸。
她看不懂宋迎舟意味深长的眼神，只觉得心里发毛，背后发凉……
怎么阴森森的……
“宋端，取干净衣物过来。”宋迎舟凉凉开口，无形束缚住想不让人发现溜出去的宋端脖颈。
沈听澜身上的衣物全湿尽了，再这样下去，人怕是得着凉，在大病一场，实在影响进程。
宋端像是得了赦免令，松开商锦的手，一溜烟跑了出去。
他们现在还未到市集上，沈听澜中毒事发突然，只能在这荒郊野岭的小村庄里找了家农户暂且住下。
农户不大，因此宋迎舟就安排她与沈听澜住在一起，沈听澜所有的衣物也都被放在了隔壁的房间。
取过衣服时，沈听澜已经被放在床榻上，身上裹着棉被，头低垂着，只看得清耳尖的嫣红。
宋迎舟和商锦不知道去了何处，宋端注意到沈听澜发丝上还盈着水汽，便赶紧走了过去，送上了干净的衣物。
“沈姐姐，我觉得我九哥对你有意思。”
宋端背对着坐在床榻上，农户家没有屏风，沈听澜换衣服显得不是很方便。
自幼在宫中长大，宋端自小便被教育了很多待人之道，就比如，说话时，两人视线交流是一种互相尊重的表现。
因此，话刚说出口，她就转了头。
沈听澜正费力的扣着肚兜的后面的绳带，红艳的色彩与她白净的嫩肉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歪着头费力地向后望，许是扣不起结，脸色涨得通红。
微微隆起的曲线和深陷的腰窝，宋端不禁咽了咽口水，自己年龄虽与沈听澜相仿，但发育却远不如她。
明明穿上衣物没那么明显的视觉效果，此时一看，这身材，妖得很。
她走下去，来到沈听澜身后，从她手中取过绳带，拂过她的头发，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你说什么？”
沈听澜从现代来，思想自然开明许多，大大方方插着腰，全然没有看见身后小公主的羞红。
“没……没什么”现在一看，自己的九哥是万万配不上沈听澜了。
沈听澜长得美，身材妖，脾气好，甚至学识胆量都很高，宋端一开始只是因为她受得了自己那个性子差的九哥而对她好奇。
但现在，从遇险，到主动挡毒针，宋端是打心里佩服她。
再看看自己那个九哥，空有好皮囊，虽然身份也很高，但为人深奥难测，笑里藏刀。
沈听澜性子直爽，与他，确实不是良配。
那就由她，为沈听澜找个门当户对的，毕竟，自始至今，都还是宋迎舟的单相思，若是沈听澜有了自己喜爱的人，也就能掐了自己九哥那条心。
“哦，我想起来了，沈姐姐，回去我找父王给你找个好夫婿吧！”
沈听澜此时已经换好了衣物，鹅黄襦裙很好的修饰着身材，衬的整个人灵动而温柔，腰前的绦带系着铃铛，随着少女的走动，发出好听的声响。
“介绍……夫婿？”沈听澜汪着眼望着宋端，不可思议问道。
“是呀，我朝优秀青年很多的，比如王将军家的公子，七尺男儿，面容俊朗……”
说起这个，两人同时来了兴趣，沈听澜闲着也无聊，好久也没听到什么八卦，没有手机什么的可以网上冲浪，听听宋端讲讲现在的趣事轶闻也是不错。
宋端见沈听澜这么感兴趣，更确定她对宋迎舟无意，直接盘腿在床上，细细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