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
那个棺材所在地离宿舍楼不算远，靠近学校的一个偏门。周围摆放了许多石板，混凝土和钢筋之类的建筑材料，看得出来确实是个施工的地方。
此时天才刚蒙蒙亮，黑夜还未完全散去，光线并不是很好。
李子尧也只知道工地的位置，却不知道棺材的具体方位。
工地虽然不算大，但地面上随处都是碎石块和突出的钢筋，苏玖和李子尧在里面走的深一脚浅一脚的，既要防备不要被石块绊倒，又要注意点周围支出来的一些铁丝与钢筋。
在被碎石块绊了好几次趔趄后，苏玖终于受不了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下子飞到了半空中。
李子尧被她这个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呆滞地抬头望着。
空中的视野就开阔了许多，苏玖的视线刚转了半圈，就看见了那个巨蛟口中的棺材，一人高的长度，边缘隐隐有黑色的妖力散出。
“那里。”苏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李子尧下意识地顺着她指的方向转过头去，只是他的视线还没落点的时候，就感觉脖子上一紧……
苏玖拎着李子尧衣服的后脖领在杂乱的工地上跳跃了几下，顺利到达了棺材旁边，之后她手一松，把人丢了下来。
李子尧踉跄了几步，稳住了身形，没忍住连续咳嗽了几声：“下回咱能换个地方扯吗？我快被……咳……被勒死了。”
苏玖没搭话，而是专注于盯着面前这具棺材。
它置于深坑之中，通体漆黑，上面流动着同样黑色的纹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苏玖观察着那些纹路的走向，可以看出这确实是一个阵，把棺材里面和外面世界隔绝开，让置于其中的事物，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都不被外界察觉。
怪不得能在神的眼皮底下完美藏住那个巨蛟的气息……
李子尧在后面咳了半天也没听到回应，于是他抬起头一看，苏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棺材。
他走上前去，在苏玖背后好奇地探了一眼。他视力当然不像苏玖这样好，所以只能看见漆黑的棺材，看不见上面流动的纹路。
“这就是挖出来的那个棺材？”李子尧挠挠头，“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你看不见而已。”苏玖淡淡答了一句，然后一抬手，拍出一掌，把棺材盖子打翻在地，露出了棺材里面的东西。
“卧槽！”李子尧爆了一声粗口，立马又缩回了苏玖背后。
他毫无准备地对上了一张死人脸，瞬间脸都吓得惨白。
棺材里很随意地放着一具尸体，他没有被放在棺材的中央，而是靠在边角处略带蜷缩地躺着。身材很瘦弱，洗的发白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面色也是灰白一片。
李子尧平复了呼吸后，又小心翼翼地从苏玖背后探出头来，他不敢瞅死人的脸，所以视线只放在了死人的身体部位，从脖子一路往下看。
他虽然现在还是怕的要死，但脑子还是转的：“这就是那个受欺凌的同学？我们那个幻境就是他的记忆？”
苏玖点头：“对，那三个人把他扔到这里的。”
“真不是人！”李子尧低声骂了一句，接着喃喃道，“原来他长这样的。”
虽然他并没有敢看那张脸。
苏玖嘴唇动了动，垂眸低声念出了几句话。
“什么？”李子尧没听清，以为是和自己说话，问了一句。
“没什么。”苏玖抬起头来，“希望他下辈子过的好一些吧。”
这个加了阵法的棺材从另一种程度上说也算是一个牢笼，里面的人凭自己的力量是出不去的，人被困在里面，灵魂自然也被困在了里面。
就在苏玖念的往生咒落下的那一刻，马韦良的灵魂从□□上飘了起来，他的灵魂几近于透明，飘飘忽忽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
果不其然，马韦良只来得及冲苏玖抱以感激的一笑，然后他的灵魂就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四散于空中，再无痕迹。
苏玖来这里一是为了看一眼阵法，二是觉得这个男孩实在可怜，想要帮他一把。
现在两个目的都达到了，她打了个哈欠，刚想叫上李子尧一起回去，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眼前的一幕打断了。
只见在马韦良灵魂破碎的几秒后，在他灵魂消失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虚景，差不多电视一般的大小，里面的景色和人物都很模糊，但勉强可以辨认出里面的内容。
“这是……”李子尧迟疑地问道。
苏玖眨了眨眼，给他解释：“这应该是类似于人死前走马灯一样的东西，现在受到了残存的巨蛟妖力的影响，把他死前脑海中的画面给我们展现了出来。”
展现出来的虚景没有声音，只有一幕幕闪过的画面，一些画面和他们在幻境里见过的景象也重合了。
马韦良被那三个男生推倒在了一片碎玻璃上，胳膊上被割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马韦良频繁地被那三个男生呼来喝去，帮他们打水，系鞋带，甚至于洗袜子。
马韦良被人按到马桶里，他拼命挣扎，却招来了那三个男生更加用力地按压，直到他渐渐不再挣扎，身体慢慢瘫了下来……
后面的画面更加模糊起来，应该是在马韦良只残留一口气的时候感知到的事情，此时他意识即将涣散，记忆也不甚清晰。
苏玖皱着眉认真看了下，再结合巨蛟和她讲的东西，差不多能拼凑出个大概来。
那三个男生见马韦良不挣扎后就开始慌了，他们以为人被自己弄死了，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装到行李箱里趁着夜色带出了宿舍。
他们慌乱之中也不知道要把尸体藏到哪里，刚好兜兜转转间来到了这片工地。他们本来打算把人直接埋在工地挖的深坑里面，但到了一看，发现了那具棺材。
然后其中一个人试着伸手推了下棺材盖子，发现是可以推开的。接着三个人对视一眼，说了几句话，三个人就齐力把棺材盖子推开来。
然后马韦良被他们从行李箱里拉了出来，把人扔到了棺材里面，最后三个人又一起把棺材盖子合了上去。
画面到了这里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几秒后，虚景消失。
李子尧看的时候几乎大气也不敢出，眼下虚景终于消失了，他也得以长呼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塌了下来。
他的目光移到了棺材里躺着的少年脸上，刚才还觉得死人的脸很可怕的他，现在看完了虚景之后，只觉得眼下的这个少年太可怜了。
苏玖也叹了口气，转身过来道：“走吧，该回去了。”
李子尧“啊”了一声：“这就走了？”
他还以为还要再为这个男生做点什么呢？毕竟都看完了他死前的走马灯。
“剩下的就是你们人类警察的活了。”苏玖伸手要来抓李子尧的后脖领，后者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但没躲过。
李子尧求生欲极强地喊了一句：“我不想被勒死啊！”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白光一闪。
苏玖在瞬移走的那个瞬间里，在一片白光笼罩下，忽然听见好像有谁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飘飘的，语气似叹息似哀怨。
他说：“马上就要高考了啊……”
但这一切反应得太快，苏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拉着李子尧瞬移回了纪家别墅门口。
同样还没反应过来的还有被抓住后脖领的李子尧，他还维持着双手拉着前面衣领的动作，结果画面一转，他就到了家门口。
他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不是又一个幻境吧？我回来了？”
“不是幻境。”苏玖看着面前寂静一片的别墅，又抬头看了眼将要破晓的天色，感叹这个时间点真是不好，现在还没人能起床给他们开门。
“你带钥匙了吗？”苏玖不抱希望地问道。
李子尧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在身上的兜里翻了个遍，最后摊开手诚实地道：“碰巧这次忘带了。”
可能是苏玖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刺激到了他，李子尧一拍脑袋，出了个主意：“你再用瞬移把我们移进去不就可以了！”
苏玖：“……”
理论上来说这个确实是可以的，但苏玖总觉得这样贸然就出现在别人家中的行为是不好的，所以她一般瞬移就只到门口，除非特别熟悉的朋友才会直接瞬移到家里。
但眼下这个情况……
她朝李子尧确认了一下：“你也在这里住对吧？”
“对……对啊。”李子尧不明白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
“这个时间应该没人起床吧。”苏玖又问了一句。
李子尧摸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一般阿姨六点才起，她是别墅里起的最早的了。纪善珊更不用说了，她得睡到中午。”
苏玖得到确切答案就放心了下来，她下意识抬手就要抓李子尧的后脖领，结果这回李子尧学聪明了，把自己的衣服下摆扯了过去。
“拽住这个可以吗？每回都薅我脖领实在有点吃不消。”
苏玖一挑眉，避过他递过来的衣服下摆，微微抬手捏住了他衣袖的一个边角。
其实只要碰到一点身体部位或者衣服就可以带人瞬移，只是苏玖觉得抓他后脖领很方便，索性每次都抓这一个位置了。
又是一道白光闪过，李子尧再睁眼时就可以到了别墅里面，正对着沙发和……坐在沙发上的人。
苏玖当然也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人，她微笑着咬牙对李子尧低声道：“不是中午才起床吗？”
只见坐在沙发上的纪善珊手里握着手机，本来还略带焦急的面容，在看到凭空出现的两人后，立刻转变成了惊讶。
她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梦游似的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苏玖面不改色地指了指门：“走进来的。”
“对对对！”李子尧立即点头附和，然后转换话题道：“姐，你这是才起床还是没睡呢？”
“还没睡呢……”刚才那一幕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以至于纪善珊现在的大脑处于一种宕机的状态，下意识就顺着李子尧的话回答了。
“那行，你先睡吧，我就先上楼了。”李子尧自己都没能消化好这一晚上的所见所闻，眼下更是得着个空就想开溜。
“你们真的是走门进来的？”纪善珊依旧不相信地问了一句。
李子尧都蹑手蹑脚地遛到楼梯旁边了，刚要一脚迈上去就听身后苏玖又不紧不慢来了句：“不是，刚才骗你玩的。”
噗通一声，李子尧一脚踏空，跪在了楼梯上。
“啊？”纪善珊也没想到是这么个走向，表情都空白了，呆滞在原地。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苏玖上前几步来到沙发上坐下，一副要娓娓道来的意味。
纪善珊自然也顺着在她旁边坐下，当然表情还是一片懵的状态。
苏玖压低声音，神神兮兮地开口道：“我除了给人算命之外，还兼修内功。”
纪善珊不太懂，瞪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
苏玖正要解释一下，就感觉身后的沙发兀然凹陷了一块，她回头瞥了一眼，正是刚才要临阵脱逃的李子尧。
他坐在苏玖的身后，伸头前倾，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好奇表情。
苏玖冲他扬起了一个十分自信的笑容，然后转过来对着纪善珊继续道：“这个内功就和你们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差不多，内功深厚的人就可以飞檐走壁，水上漂等等。我刚才那个就是使用了轻功，速度太快让你没看清。”
纪善珊“哦”了一声，喃喃道：“原来电视剧里的都是真的。大师你懂的好多啊！”
李子尧忍不住腹诽：这么扯你都信！太傻了吧……
不过他马上另一想，比起他今晚上的幻境，巨蛟，妖怪等来说，这个内功听起来还更可信一点。
苏玖乌黑的眼珠转了转，马上又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注意。
她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说道：“其实除了这两个之外，我还兼职做纸人。”
“纸人？”纪善珊想了想道，“那个不是给死人烧的吗？”
这回连李子尧都有点搞不清了：“你还从事丧葬行业？”
却见苏玖摆摆手：“我做的纸人和那些烧的纸人可不一样……”
她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我做的纸人可以活过来。”
“什么！”李子尧叫了一嗓子。
他这一晚上接连被吓，汗毛都被吓出了应激反应，他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胳膊上的汗毛已经根根竖起了。
他双手互搓着胳膊上的汗毛，问道：“你认真的吗？”
苏玖啧了一声，显然对有人质疑她的话有些不满。
倒是纪善珊一直很无条件的相信她，说到纸人可以活过来也没质疑，只是很认真地问了一句：“怎么做到的？”
苏玖冲纪善珊露出个孺子可教的笑容：“你们人间不是流传着一句话叫：纸人不点睛吗？”
“只要经过我手制作出来的纸人，再在眼睛处点上我的血后，这个纸人就活了。当然这个活过来的纸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最次等的纸人就和你们平时见到的纸人一样，只不过胳膊和腿都会动，平时可以干一些端茶倒水的小活。”
“中等的纸人则是会说话，能和人沟通，但从面相上看还是纸人。”
苏玖说到这里停住了，抬手从茶几上拿了个一次性杯子，然后从水壶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纪善珊和李子尧都听得正入迷呢，见苏玖停下了赶忙催促。
“那上等的纸人呢？”
苏玖慢条斯理呷了口水，接着说道：“至于这最上等的纸人，那自然就和常人无异了。无论是从外貌上看，还是说话做事的方式，都是普通人的样子。”
“就算是把他们扔到人群里，都分辨不出来。”
李子尧倒吸一口凉气：“那……岂不是可怕！万一你朝夕相处的朋友实际上是个纸做的人……”
他光是一想那个场景就要昏厥了。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苏玖解释道，“一般这种与常人无异的纸人是少之又少的，数量大概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都是制作者捧在手里的宝贝，毕竟做成一个的难度几乎难于登天。”
李子尧放心地拍了拍胸脯：“这样还好。”
然后下一秒又听苏玖接着说道：“不过我确实有一个这样的纸人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他。”
李子尧刚想呼出的气就这么卡在了嗓子里，不上不下的。
纪善珊皱着眉头，担忧地问道：“那大师你现在找到了吗？”
“找到了。”苏玖笑着点了点头。
李子尧闻言又放了心，慢慢把那口气吐了出去，结果刚吐到一半又听苏玖接着补充了一句。
“……就在你家这里。”
李子尧：“……”
他捶着胸口，仰面倒在了沙发上。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纪善珊也被这句话吓了个半死，她眼睛在别墅里扫视了一圈，然后靠近苏玖犹豫着问道：“我哥？”
苏玖笑着摇了摇头。
纪善珊脸色好了一点，然后目光瞥向了躺着装死的李子尧身上：“我弟？”
苏玖依旧摇头。
纪善珊心又定了一点：“是阿姨还是司机？”
毕竟苏玖到这里见的人就只有这么几个，她自己肯定不是，哥哥和弟弟又排除了，纪善珊理所当然的觉得人选就在阿姨和司机里面了。
没成想苏玖又是接着摇头：“都不是。”
这下纪善珊彻底懵了，她掰着手指头数也数不出来还有谁了。
苏玖伸出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提醒道：“还有一个人你没说。”
纪善珊先是皱眉想了下，然后脸色一下子又变得难看起来，她嘴唇动了动，从唇缝中吐出两个字来：“裴凛？”
苏玖点头：“对，没错。”
她换了一副惋惜的语气对纪善珊说道：“其实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也是很意外的，找了他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上。”
“不可能的。”纪善珊摇了摇头，眼睛里噙着泪水，“他怎么可能是纸人呢？完全看不出来啊！”
苏玖拍了拍她的头，温柔地给了她最后一击：“你仔细想想，裴凛平时是不是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样子？”
纪善珊含着泪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纸人的表情都是不丰富的。会哭和笑的都是少数，大多数都是像裴凛这样面无表情的。”
纪善珊呜咽一声，大颗的泪珠就掉了下来。
苏玖伸手抽了几张抽纸递给她，然后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人和纸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早日认清现实，还能早点脱身。”
其实纪善珊见过裴凛的次数，算上这次也才三面，每次见面说的话都不超过一句。
大概可以算得上是一见钟情吧，毕竟裴凛的长相和气质都是出众的。但要是说喜欢到死去活来的地步也没有，毕竟两人相处时间短暂。
纪善珊心里还是喜欢裴凛的，她原本想着两人之间最大的阻碍不过是他不喜欢自己，但感情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万一以后裴凛就可以喜欢上她了呢？
但现在人和纸人的问题确实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不喜欢可以变成喜欢。
但纸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变成人的……
纪善珊流着泪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彻底放弃对裴凛的念想了。她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红地对苏玖说：“谢谢你大师，我已经想清楚了。你把裴凛他带回去吧。”
苏玖点了点头，应声道：“好。”
纪善珊本来为了等苏玖和李子尧回来就几乎一夜没睡，刚才又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现在只觉得头疼得要炸开了，眼皮也很沉重。
她恹恹地向苏玖打了个招呼就上楼了，打算先陷在被窝里补个觉。不过当她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大师，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就在走廊尽头的第一间房。”她伸手给苏玖指了个方向。
苏玖冲她笑了笑，表示知道了。
在送走了纪善珊后，苏玖转头一看，李子尧还一动不动地仰面躺着，眼睛幽幽地盯着天花板。
“你怎么还不走？”苏玖站起身来，推了下他支起的腿。
李子尧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气如游丝地说：“你刚才那个纸人什么的是胡诌的吧？裴凛他不是个妖怪吗？”
“对啊。”苏玖很大方地承认了，“妖怪这个身份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就先替他保密了。”
李子尧：“……那您这保密手段可真高超。”
保密是假，造谣才是真吧。
李子尧暗暗叹气，无语泪流，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就那么傻，轻信了苏玖关于纸人的那一大堆鬼话，白白浪费了他的大把感情。
苏玖又打了个哈欠，进出幻境之间也让她有些疲惫：“行了，你在这躺着吧，我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