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会中论百家
温源谷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未能入温源谷一窥万象灵的仙门弟子,有浮玉山脚村庄的百姓,有贵族皇室,他们带着毫不掩饰地期待和各自心中的期盼看向温源谷。
对仙门弟子来说,温源谷走出的第一人,是他们中的翘楚,将受到无比重视与栽培。
对雁北百姓来说,仙门试炼的翘楚是拥有着强大力量的守护着。
对雁北皇室来说,拔得头筹之人是他们要扶持的力量,是龙脉之力的归属者。
“第一个出温源谷的人居然不是江芷兰!看着倒是面生的很,莫非这江家主还有第三个女儿?”一人道。
另一人道:“江家主哪来这么多孩子?这是南家后人!”
尉迟辰璋的手下白念锦正默默关注着仙门试炼的结果,见江芷兰未能拔得头筹,随即满意地退了下去。听了白念锦的禀报,尉迟辰璋点头,“这南毓果真有些法子。江家柳家......当真是越发不如旁的世家了。传我的话,让国师择日给奏上一道折子吧。”
白念锦应声退下。第二日,雁北国师伯淮容一大早嚷着要见皇帝。
当今皇帝尉迟昌脸色蜡黄,睡眼惺忪地来到大殿。一些老臣见了皇帝这样,纷纷心中叹道:看来陛下近日又夜夜笙歌,寻欢作乐了。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伯淮容上前一步。
“爱卿直说就是。”尉迟昌打了个哈欠,眯眼看着台阶下的群臣。
“守黎神川近日正举行仙门试炼,臣派属下前往浮玉山等着试炼结果。原本以为仍是江柳二家拿头彩,谁知今年他们不知怎得,实力竟有颓靡之势......最后,最后让南家后人拿了头彩。”
“什么?”尉迟昌睁大了眼:“江家柳家一个也没拿到头彩?”
“是。”伯淮容脸上浮出一丝惧色,“当年江大小姐出生时,江长老特地前来京都,信誓旦旦保证过江大小姐的实力,陛下以为江家实力雄厚才抬举他们世家之首的尊贵地位,又对江家许以龙脉之力保其飞升大业。可如今江家未能拿到试炼头彩,倘若继承龙脉,只怕,只怕会引起世家之间、百姓的异议。”
伯淮容句句在理,可江家到底是几百年的大世家,若因今年的试炼加以斥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严苛?尉迟昌皱着眉头,把玩着手里的玉器。
见皇帝犹豫,伯淮容继续道:“陛下,南家近年倒有兴起之势,除南毓外,后人中也有几个拔尖儿的。”
“南家是要褒奖。”尉迟昌顿了顿,继续道:“江家柳家到底是多年的大家族了,也不能因为这一次的试炼结果不如意就疾言厉色地斥责他们,难免伤了和气。何况君无戏言,寡人既许了他们龙脉之力,自然不能轻易反悔。”
见皇帝并未动摇,伯淮容不敢再逆着他,只得告退。尉迟辰璋看着自己父皇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反应。
退朝后,伯淮容追上前方的尉迟辰璋,小声道:“二殿下,您也看到了......”
尉迟辰璋笑笑,倒并不急躁,“国师的心意本殿下自然明白,只是江家柳家到底颇有威名,又是雁北百年世家,岂非一朝一夕就能扳倒的?先让五弟得意些日子吧。”又对白念锦道:“改日该叫南毓上仙来府中坐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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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山,温源谷口。
众人在温源谷口议论纷纷,而随着试炼时间接近尾声,温源谷结界即将关闭,其余弟子们也陆续离开温源谷,寻到万象灵的人和一无所获的人带着各自的欢喜和遗憾忧愁离开了温源谷,等待明年再来。
南浅将南玥拉至一旁,环顾四下无人后,随机神秘兮兮道:“姐,是不是表哥给你的那个宝贝起了作用......”
见南玥笑着点点头,南浅瞪大了眼睛,佩服道:“表哥当真厉害!姐,你这次可是让我们家在各族面前出尽了风头!就是那江家大小姐如今也没出来呢!以后谁还敢不将我们南家放在眼里!”
南玥无奈地摇摇头,“你可别到处给我张扬,毕竟这到底有舞弊之嫌,若是走漏了风声就不好了!”
“哦对了!姐,你出来之前,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南浅一拍脑袋,眨眨眼睛。
“什么?”见南浅表情凝重,南玥也不禁好奇起来。
“方才江家主带着人把重伤的江家二小姐抬走了!”
“杳杳?”南玥惊呼,“发生什么事了?”
南浅吃着东西,眨着眼,忽又摇头:“听人说是跟旁人抢夺万象灵才被打伤的。”
杳杳绝不会如此。南玥知道三人成虎,想来事实真相绝非众人所传,当即严肃道:“谣言岂能混听?不管真假也与我们无关,小浅,咱们不嚼舌根。”
南浅懵懂着点了点头,随即一喜,略羞道:“姐,你对五殿下此人可有所了解?”
见南浅面色绯红,南玥瞬间已明白大半。可她近日与江杳杳和江芷兰待在一起,早就发现尉迟熙冉对江芷兰的心思。想到那尉迟熙冉特地为了江芷兰辞去朝堂之事来送其进入仙门试炼,又连着好几天守在江家,一心只在江芷兰身上,南浅只怕要一厢情愿了。
南玥深知自己的妹子是个一根筋,想必一双眼就盯着尉迟熙冉看了,只怕连五殿下对江芷兰的心意都未察觉。倘若知晓真相必定伤心欲绝,出于自己的私心,南玥表现得面色如常,只道:“倒是有所耳闻。”
“姐姐,你说五殿下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南浅低头看着自己的身材,不满道:“我今日吃多了,倒是有些胖了,今日开始我要少吃些饭,万一他喜欢纤瘦的女子,我这样就没机会了!”
南玥心中微叹,傻姑娘,他早已心有所属,你岂能入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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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赋带着江杳杳匆匆回到江家,急忙命人将最好的丹药呈上,又叫了江玉清、柳之华等人为江杳杳灌输真气疗伤。江芷兰柳沐朝闻言,也纷纷赶来照顾江杳杳。
江玉清一听江杳杳在仙门试炼受了重伤,心里冷笑一声,道这丫头片子还真不自量力,跟着去了仙门试炼。自己本来已找了借口拒绝江赋,但江赋一片爱女之心难却,三番五次来请,江玉清只好勉强答应前去看看江杳杳的伤势。
黔九正在江玉清房中整理书籍,忽见屋外江赋正地对江玉清说着什么,江玉清不住地摇头,他凑近些细听,隐约听到江赋是为了江杳杳的伤势而来。
幽邺明明看了江芷兰的画像,重伤的怎么是江杳杳?黔九心下惊惑交加,再想细听经过,却见江赋匆匆拉着江玉清走了。黔九一时无法,只得唤了蝙蝠来将在江家所见所闻传回自家领主。
“家主,只怕二小姐这伤,难啊!”
江玉清用内力探了探,发现江杳杳的五脏六腑已碎,连灵脉也断成了好几截,显然肉身已经损坏严重,无力回天。黔九放出的那灵兽当真可怖凶残!江玉清暗暗打了个寒战。
“大长老,你再想想办法,杳杳这孩子不该命绝于此啊!”
江玉清捋了捋胡子,对江赋摇摇头道:“家主,二小姐天生经脉薄弱,又是肉体凡胎到底经不住那温源谷的邪物,如今身体损坏已十分有八,要救回来怕是难啊。何况我也提醒过你的,偏二小姐执意要去仙门试炼......”
见江赋愁眉不展,江玉清心中惭愧,自己到底是犯了戒。
江杳杳虽身受重伤,可他方才隐约察觉到其体内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帮她恢复。江玉清暗暗施法较量了许久,才将那股神秘的力量压制了部分。
“家主,或许还有一法。”江玉清忽然道。
江赋见江玉清有办法,面色转喜,正要询问,江玉清却皱眉道:“只是这办法耗时太久,不如家主将二小姐送至我那里,我再细细为她疗伤,如此免了奔波的时间,倒也方便些。”
见江杳杳有救,江赋心下高兴,连连答应了江玉清的要求,招呼着人就将江杳杳送到江玉清府邸上。
江赋走后,江玉清嫌恶地看了一眼榻上的江杳杳。这孤女生来命格晦暗不明,若她入了仙道,将来给江家带来不幸,那他就无言面对列祖列宗了。
不如趁此机会,将她治死,也算斩草除根了。
“二小姐,老夫对不住你了。”
江玉清唤了肃书,命他去寻断心草。
“长老,您的意思是?”肃书不敢相信,又问了江玉清一遍。
“断心草药性和缓,每日取半两熬制添入汤药中,想来不会被人察觉。”江玉清心知自己终究是犯了大戒,索性横了心,誓要铲除江杳杳这个隐患,“这么用上十天,她就会因伤势过重无法恢复而死。”
一碗汤药下肚,江杳杳原本止住的血又慢慢从皮肤渗出,将被褥染得血红。
屋外,侍从把守在门口,江玉清此前特意交代过他们,无论谁要进屋一概拦住。黔九正要拜见江玉清,被侍卫拦在了门外,只得对着门高声禀报道:“大长老,雁北其余仙家长老等人已到府外,还请长老前去主持论道会。”
“知道了,先请众长老上座看茶,我随后就来。”
半个时辰后,江玉清匆匆来到论道会上,面带微笑道:“琐事烦扰,各位长老久等了。”
赵家大长老赵松乔冷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他江大长老是世家长老之首,自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他们这些人只得老老实实在这灌茶水打发时间。
江玉清理了理衣衫,缓缓坐下,目光一一扫过下面的长老们,“今年的论道会可有哪家缺席的?”
肃书立即道:“丈玉山李家大长老称自家弟子们在试炼中受伤严重,须留在家中帮弟子们疗伤,所以告了假。”
“矫情!”江玉清有些不悦,“每年论道会可是世家交流精进道术的好时候,李家当真就他一个长老了?非得这个时候去疗伤?何况仙门试炼向来只为寻万象灵,又不是打打杀杀的活计,能受什么伤?李家当真是一点进取的心思都没有。”
其余长老们面面相觑,噤声不敢言。
江玉清接着道:“既然有人觉得家中弟子们的伤更重要,那便不管他们了。肃书,将各家草药、灵兽录呈上。”
肃书将一沓厚厚的册子放在江玉清面前的桌子上,江玉清挑了一册翻看,边看边道:“今年陆家卖出的丹药倒是蛮多,虽是些品质普通的丸药,但到底是比上年有进步了。”
陆家大长老陆楚连忙起身,“丈玉山的资源哪里比得上浮玉山奇花异草茂盛,家中无以为继,唯靠卖些丹药兽皮生活,老夫在这里还得谢过江大长老帮衬啊。”
江玉清满意地点点头,“虽是品质一般的丹药,可到底便宜,那些渴望修仙的百姓倒也买得起。”
江玉清拿起懿安山赵家的册子,皱眉翻看了一番,道:“懿安山的灵兽怎得数量急剧减少?可是你们的后人肆意捕杀?”
这话显然是在质疑他赵家管教不严,赵松乔听得怒火乍起,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平日里管教弟子我是最严格的,绝不会有人乱捕杀灵兽!”尽管压抑着语气,可在场的人都能听出他的怒火。
“这一家子都是个暴脾气。”陆楚悄悄对南家大长老南成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