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责炆池
转眼间惨叫声已经响彻了整个府中,有许多侍女能来的都过来看热闹,整整围了一整圈,把刺史府围得水泄不通。
炆池在重刑之下,再也没有了美人神色,剧烈挣扎得如同困兽,嗓子也因为嘶吼痛呼,而变得越来越尖锐。
外面的杖击声还在砰砰地响起,一下又一下沉得吓人,云镜一直平淡地负着手,端正的站在房中,闭目养神,丝毫没被外面声响所影响,淡定地思考着自己的下一步。
眼下炆池这边已经废了,只有考虑新的道路,其实炆池也只是为作战拖延时间而已,如果拖延不了时间,就需要他们多做一些未雨绸缪的准备了。
不行,他需要召集几位将军,再行商议一番。
“王娘,把几位将军追回来,让他们在书房等我,我们重新谋划。”
“是。”
外面的杖打声依然此起彼伏,炆池的惨叫声响彻空中,听得云镜心烦意乱,她微蹙着眉,看向门外,淡定地迈着步伐出了房门,慢慢地走到了炆池的身边。
见云镜来了,暗卫停下了责打。
炆池趴在刑凳上,整个人痉挛抽搐,浑身颤抖,像一头暴雨中被淋湿的小兽,修长的手指离开了刑凳边缘,却也止不住颤抖。
他强忍着杖伤,忽的抓住了她的衣角,云镜斜眼一看,他脸色惨白,汗水打湿了衣衫,鼻尖全是冷汗,眼泪从眼角淡淡划过,哭得心碎:
“殿下,求……求……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
“我害怕……”
语罢,强忍着苦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抓住她的衣角,泪眼婆娑。
他从来没想过,她会要了他的性命。
他只是想要讨好她,她不满意,那人便骗他,他不知道那人骗他,他确实难以自控,他才十九岁,未经人事,不懂这个红尘中的事。
他真的,只是想要讨好她,让她高兴而已。
“求求你……”
“我真的好疼,对不起……我错了,真的好疼……我求求你……对不起……”
纵然嗓子沙哑,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钻心的疼,但他仍然抱有幻想,期望云镜能放过他。
“殿下……”
云镜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卑微祈求之人,目光里无悲无喜,细想了一番后,忽然轻蔑一笑,轻笑他的拎不清。
真的以为恳求有用吗?你越是恳求,我就越不会让你如愿,求得越卑微,我就打得更重,更狠。
我要让你知道,奴就是奴,你的所有尊贵宠爱都是我权力附属下的产物,我可以爱你,也可以折磨你,都是我的一念之间,不要拎不清失了身份。
“把他嘴堵上,别把嗓子喊哑了,我听着烦,接着打,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殿下……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我害怕……”
好疼,不要……
云镜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把衣衫从他手里面抽走,他开始手足无措地向前,想要抓住她,奈何腰后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动,一次次抓空。
“是。”侍卫得了命令,立马找来一块棉布,塞满了炆池的嘴,炆池再一次绝望地哭起来,唔唔地挣扎。
又是一杖打下。
“唔!”
一滴眼泪悄然滑落,他哭的撕心裂肺,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唔!”
被堵了嘴,他死死地抓住刑凳,被动用酷刑,冷汗眼泪簌簌而落,濒死的绝望让他几欲死去,强大的求生本能,又矛盾地想要活下去。
院落里面的人叽叽喳喳,全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殿下最在乎的炆池公子,被拉到院子里面,堵着嘴施杖刑。
“怎么会这样?”侍女问。
“唔。”
美人娇媚,被堵住了嘴,每施一杖,便颤抖着,落下一滴我见犹怜的眼泪,几欲死去。
“咦……殿下,明明那么喜欢他,这是犯了什么事?”随着一杖杖的落下,几位侍女龇牙咧嘴地跟着颤抖,吓得不轻。
“不知道啊?好惨,你听这声音,咦……我都替他疼,听说是有了私情,被殿下发现了。”
“私情?谁啊?”侍女继续说。
“你还敢问,你想死啊!”侍女住嘴,另外一个侍女听了这个提醒,也连忙住嘴,颇为同情地看着炆池。
炆池人长得相貌堂堂,身形修丽,自从来了刺史府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总有侍女想要偷偷的来欣赏这绝世的美貌,可惜他一直被养在偏殿,只有偶尔有缘,侍女们才能远远见上一面。
如今在院子里面公然施刑,总有些侍女仗着云镜已走,前来见见传说中的第一美人。
纵然被堵了嘴施刑,脸上全是痉挛的痛苦神色,但炆池的美貌依旧,更是在重刑之下别添破碎。
花痴过炆池的人忍不住跟着心疼,揪心地为炆池难受,“这……这……殿下她怎么舍得啊……”
“打得这么惨,教训教训就够了吧,这……殿下是一点也不心疼啊……”
“殿下金枝玉叶,是尊贵之人,咱们这些低贱之人把冉公子当个宝儿,在殿下眼里可不一定。”侍女皱着眉头说。
“也是,咱们殿下呼风唤雨,要什么得不到。”
………
“唔。”
又是一滴眼泪落下,炆池紧咬着棉布,挣扎不停,闷头痛哭。
侍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偶尔能透过大脑的轰鸣声传入耳朵,声声刺耳,更是让炆池心脏痛得难以忍受。
*
“就这样吧,赌一局,自古胜负乃兵家常事,总要有勇气才行,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云镜负手,背对着几位将军,声音关切说:“各位将军届时保重,没有卧底拖延时间,刘钰极有可能亲自参与作战,大家多加防范,我不希望你们中任何一个人出事,咱们多小心一些,尽可能把伤亡减轻到最小,明白吗?”
“末将领命。”几位将军躬身行礼。
“退下吧,回去好好洗漱一番,多多休息,前些日子辛苦各位了。”
“多谢殿下关怀。”
云镜点了点头,几位将军面面相觑,得了云镜的授令,纷纷知趣地退下了,只留云镜一个人在殿中。
空荡荡的大殿,分外冷清,云镜闭上眼睛,手指不安分地在墨玉戒指上面敲打,心里面莫名其妙堵得厉害。
大殿里面一如既往的冰凉,阴森森得如同地狱,过去的时间内,里面是有些温度的,她也因为那些莫须有的温度,浅笑过不少次,但现在……
“过去了多久?”
“一个半时辰。”王娘回道。
“去看看。”
步行到了院子里面,杖击声已经没有了,炆池连闷哼声都变得极其虚弱,云镜走过去的时候,侍女们纷纷识趣地退下,给云镜腾出一条道。
炆池浑身已经湿透,关节脱力,像一头在暴雨中捡回来的小兽一样虚弱,暗卫给他口含了一支人参吊着命,他没死,也没晕,痛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冷汗滴落了一地。
身后已经惨不忍睹,果然暗卫办事可靠,不伤皮肉,不留任何血迹,但是却已经知道臀腿的皮囊内里混浊不堪,腰上,肩上,背上全是细小的木板伤。
他每一声呼吸都很轻,却又格外清醒,趴在刑凳上颤抖,厚重呼吸。
一声,又一声。
“殿下,不能在打了,再打就真的没命了。”暗卫汇报。
前些时候还用的木杖责打,可是到后面云镜迟迟不来,暗卫也不敢要了炆池的性命,自做主张换成了板子,随后炆池虚弱得连板子也受不住,暗卫找来了人参吊着命,用着细小的木板责打其余地方,才留下了一条命。
“嗯,知道了。”云镜淡淡说话。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去,静静地看着他,将他嘴里的棉布扯下,炆池咳嗽一声,从肺腑里呛出了一口轻微的血,滴了几滴在地上。
有的血呛在了鼻腔里,从鼻腔里流了出来。
云镜伸手把他鼻中流出的鲜血擦掉,眼神阴鸷可怕,淡淡说:“看着我。”
他已经听不清楚声音,五感尽失,在一片茫然中艰难抬起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看着我。”她重复。
他双眼早已涣散失焦,强迫自己看着云镜,云镜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终于,挂着血的唇角动了动:
“求………”
“求………”
他不敢没有规矩,低下头组织好了语言后,重新提了一口气上来,怅然发声,“求殿下……怜悯奴,奴……知错了。”
骤然失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