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五个月了，打不了了，生下来吧。”
带着圆圆镜片的医生如此说道，严肃的脸上昭示着她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
但显然禅院甚尔不是一个听话的病人：“没事，我身体很好。”
显然，圆眼镜医生小姐遇到过不少这种不听话的病人，对这种发言不为所动，解释道：“我知道，你这种天与咒缚的身体如果强行要打胎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只是虽然不会危及到性命，但肯定会给身体带来损伤的。”
正常来说作为医生是不会接受这种明显会损害患者身体的工作，但圆眼镜医生小姐本人就是个诅咒师，显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医生，所以说到：“当然，如果你决定了的话，我也可以接受，只要你时候别找我麻烦。”
“我”
“那如果正常生产呢？”
一直没说话的九枝打断甚尔的话，看向医生小姐。
医生小姐撑着头说到：“那就普通的生产喽，你们也知道吧，虽然不多，但的确有几个男人在我这里生产了，因为男女生理构造差异只能选择剖腹产。说实话生孩子这种事情肯定会对身体造成影响，但绝对没有五个月就打胎造成的影响大罢了。”
“那我们在考虑一下！”
九枝强行打断甚尔的话，拉着男人转身离开。
被拽走的甚尔眯着眼睛看向走在自己前面的九枝：“我说你不会真准备要这个孩子吧？”
“如果我想要的话可以吗？”
“哈？”
九枝理所当然的反问把甚尔一噎，说不出话来。
“其实孩子什么的无所谓啊，这种事情既然甚尔不能接受的话打掉就好了。只是……”
说着，九枝停住脚步，转身看向甚尔，抬手轻轻戳了戳男人嘴角处的疤痕。
当初明明身上也大大小小受了不少伤口，结果反倒是嘴角这块不算严重的伤留了疤痕。
“这个疤也好，孩子也好，明明都有力量了，结果甚尔还是因为我受伤，我……”
绿莹莹的双眼直直的看向他，在日光下仿佛闪烁着泪光，甚尔下意识抬手给她擦了擦，才发现是错觉，沉默了一会尝试安慰：“不是你的错，而且都是小伤。”
九枝摇摇头不说话，脸上难受的表情让甚尔简直怀疑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二人说是回来商量，但也没太详细聊这个话题。
晚上躺回自己的房间，九枝翻来覆去睡不着，瞪着双眼打开手机，把这件事稍微篡改了一下发了个帖子在网上，准备求助一下广大网友们。
[因为一场意外，对方怀了我的孩子，发现的时候已经五个月了，医生说打掉伤身体建议生下来，但她似乎不太想要，怎么办？急！]
第二天一早，九枝的账号就被网友的回复挤满了。
在回复的人群中，大致分为两类，一类痛骂她是渣男，什么叫意外，分明是不想承担责任！
这类渣男回复占据了绝大部分。
还有一部分纯粹吃瓜，并有理有据发出质疑：“五个月才发现有点太奇怪了吧？怕不是钓鱼贴？”
但没一个人给出正经意见。
九枝想了想，决定在细化一点，于是继续编辑。
[没有发现是因为她的身体很好，最后还是我发现的。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大夫说这时候打胎对身体很不好，我不想她受伤所以希望她生下来，但她看起来不是很想要的样子，我又不能不顾及她的感受，可是这个时候打胎真的很受伤，所以到底怎么办？]
这下帖子里的网友对九枝渣男的称呼有所升级，成为了还算有点责任心的渣男，并终于有人尝试给出意见。
网友1：说到底你们俩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啊，你看起来也不是不想负责的样子，如果在一起的话就算生下来也可以吧，打胎对女性身体伤害很大啊。
吱吱吱：没有……吧？
网友1：为什么是疑问句？？
网友2：打了吧，既然人家不想要肯定就是不想和你继续纠缠，女性一个人生孩子很辛苦，之后抚养又是个麻烦事。
吱吱吱：！如果生下来我肯定会养的啊！全部由我来负责也可以，毕竟也是我的孩子啊！我就是想找一个对她伤害不那么大的方法！
网友2：……我一时分不清你到底是负责还是渣男。
网友3：女方的意愿很重要，她既然这么坚定，肯定是之后不想和你扯上关系了吧。
吱吱吱：才不是！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在那个家族里对方就是唯一最亲近的人，她绝对不会讨厌我！
网友3：？？？一个家族……冒昧问一下，你们的关系是……？
吱吱吱：堂兄妹！
网友3：666，我以为只是个普通渣男的故事，结果竟然是骨/科？兄弟你做好准备接受家长的棍棒了吗？
吱吱吱：这个不用担心，她的父亲早死了，我父亲是个纯粹的人渣，不用管他，他也打不过我。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她一直被家族里的人排挤，如果有人能为她生气的话我还挺高兴的。
吱吱吱：不过我们很早就从那里离开了，所以家里面管不到我们。
网友3：……所以你们就是单纯的私奔吧？！！md，结果你们这不是真爱吗？都一起从家族逃离了，那还纠结个卵？
网友3：没感情基础的意外叫意外，你们这种叫意外的幸福！结果是跑这来秀恩爱的？散了散了！
网友们一脚踹翻这碗怪味狗粮，纷纷散去。
九枝盯了一会屏幕，最后恍然大悟：“啊，果然还是生了比较好吧。”
第二天一早，甚尔发现平时赖床的九枝早早起来，甚至准备好了早饭。
“这是……？”
九枝举着锅铲叉腰，一脸的认真：“放心吧甚尔，我一定会负责的！”
甚尔：……？
不是，这事不是还没说好呢吗？怎么就一副要给他坐月子的架势了。
呃……说法有点奇怪。
最后吃完早饭九枝抢着把碗洗了，随后坐在沙发对面，看着甚尔止又欲言，欲言又止。
“你不去上学？”
这目光的存在感太强了。
九枝摇头：“这两天学校里好多学生都被莫名其妙袭击了，校长干脆给我们放假了。”
这个事情甚尔也知道，因为孔时雨的缘故，他的消息还算灵通。
当初选择来并盛就是因为这里比较太平，结果没想到如今混进来不少黑手党，导致如今也不是那么平静了。
但总归黑手党的恩恩怨怨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九枝到是不太在意那些事，只要麻烦不找到她身上就好，学校里的好友京子和花也就是单纯的普通人，这种麻烦应该也找不到她们身上，所以比起其他学生的人心惶惶，得知可以休息的九枝反而挺开心。
这意味着她可以来照顾甚尔了！
想到这，她双眼亮闪闪的盯着对面的男人，最终对方还是投降开口：“说吧，到底要干什么？”
“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
……
沉默即是默认，九枝兴致勃勃的凑过去，弯腰趴在甚尔的腿上，耳朵悄咪咪的凑过去，仔细感受着。
九枝也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总之虽然五个月，但甚尔本人并不显怀，单从外表来看还是八块腹肌的好身材。
但如果用手附上去，不需要用力，只是轻轻的，用很小的力道微微按压的话，的确能从中感受到略微鼓起来的一小团。
耳朵贴在温暖的腹部，屋内沉默的只剩下了呼吸声，紧接着九枝突然惊喜：“他动了！”
甚尔不太在意：“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仿佛昭示存在感一样，感觉自己的腹部被踢了一下。
甚尔：……
再说一次，这感觉太奇怪了！！
这下九枝更兴奋了，围在甚尔身边来来回回，视线就没从对方的腹部离开过，罪恶的双手总是跃跃欲试。
甚尔沉默的看向围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因为在家里，所以绿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衣服也是刚起床的睡衣，祖母绿的大眼睛闪闪发光，精致又稚嫩的五官上是他无法理解的开心。
“你很喜欢这个孩子？”他突然问道。
九枝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很难说她对这个来路诡异的孩子真的能有什么太喜欢的感情，她本人也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子的类型，只是因为……
“他是甚尔的孩子。”
甚至还是她和甚尔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她比得知自己觉醒术式那天还要开心，但却不太理解开心的源头。
九枝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昨天晚上坚定认为她是渣男的网友们，给她科普了一晚上流产打胎的可怕性。
各种鲜血淋漓的照片与链接发送到她面前，其中还包含各种鬼婴怪谈都市传说，看的九枝晚上睡觉的时候差点做噩梦。
她不害怕鲜血淋漓的场景，作为咒术师也不怕怪谈。
只是……如果那种场景的主角是甚尔的话，还是有点恐怖的。
她的记忆力其实不错，至今也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那会甚尔年纪也不大，小少年抱着她，坐在安静地，被禅院家忽略的偏僻院子里，坐在回廊下，在夜晚，看着外面扑簌簌的大雪，以及天上高悬的明月。
少年长的很帅气，平时看人又自带一种桀骜不驯，可看向她的眼神又带着点不自觉的温柔。
九枝知道甚尔虽然不表现出来，但实际上一直很在意咒术界对他毫无道理的排斥。
可当时的她却有点自私的想着，如果时间一直停在那里就好了。
“既然这样的话。”
甚尔的声音打断了她逐渐延伸的思绪，双手将她的脸捧起来：“那就留下好了。”
他用一种今天晚上吃咖喱的语气说道。
“诶？”
九枝不明所以的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