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股清新如松柏的气息袭上袁萌，“唔——”季温谦直接压在她嘴上。
第一次，他亲她之前，喝了酒，她只记得闻到了浓浓的酒味；这次他身上气息清爽，如松如柏，萦绕在鼻端，让她不自觉想要迷恋。
然而，短暂的沉迷过后，她反应过来，开始挣扎，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不知何时他的双手已从她肩上移到她后脑，固定住她的脑袋，双唇在她唇上反复吸吮，任凭她头左右摇晃都挣脱不开。
袁萌在摇晃中看到他闭着眼睛，竟然一脸陶醉样，怒从心来，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住他嘴唇。
季温谦吃痛，终于放开她。
上一次，她当他喝多了，不跟他计较；这一次，他完全清醒，又来，变本加厉了？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袁萌越想越气，胸脯剧烈起伏。
季温谦扶住她肩膀，弯下腰看她，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睛里打转着不肯落下的泪珠，懊恼又心疼，他一把抱过袁萌，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袁萌被他紧紧搂在身前，头靠到他脖颈处，热泪滑落，顺着敞开的衣领落到他脖子里。
季温谦似乎被落到脖子上的液体烫到，身体微僵，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对不起！”
夜风吹过树木，树叶“沙沙”作响。
前后无人，天地间仿佛只有他和怀里的人。
季温谦内心有说不上来的零落怅惘，曾经她离自己咫尺距离，他一伸手就能拥有她。
而他有眼无珠亲手把她推开不够，还要刻薄地补上一句傲慢嘲讽的话，她心灰意冷，对他避之千里，实在无可厚非。
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他走过那么远的路，兜兜转转回来发现，他寻觅半生的人竟还是她，只有她。
从他开始清楚地意识到即便她不言不语安静充当背景板也能轻易牵动着他的情绪，他的心就像一缕被风吹起的轻烟，袅袅升腾，飘荡萦绕，既不远去又不落地。
这段时日以来，他总是既后悔又庆幸，既懊恼又惊喜，失而复得的心情在他心里充盈发酵。
他想和她好好相处，可是，此刻怀中微微颤动的身体，提醒着他，他又把她推远了。
怎么总是一而再地把她弄哭？
她无声落泪，让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细密地疼。
良久，季温谦轻抚她脑后发丝，喟叹不已：“萌萌，我喜欢你！”
他可能是认真的。
可是……
冷静下来的袁萌轻轻推开他：“回去吧。”
这条路虽然走的人少些，但不时也会有人路过。不敢想象，她头脑发昏，竟然就这么跟他在这里拥抱。
季温谦松开她，袁萌立刻转身走人，往二期走去。他紧跨两步跟上，手伸了伸，犹豫了下，最终收回。
虽然他现在没有立场，但他还是忍不住说出心里的话：“明天别去见他了。”
“谁？”
啊，想起来，他们刚在说赵博。
“我都答应了，放人鸽子不好。”
他追问：“看完电影就回来？”
“不知道。”她随口应道，心里想的却是，赵博请她看电影，她要请他吃顿饭，互不亏欠。
季温谦和袁萌离开后一段时间，梅芳陪季温礼写作业，随手从边上拿起本书翻看，翻了两页，她眉头一皱，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小礼，你有没有觉得你哥哥刚刚有点奇怪？”
季温礼从作业本上抬起头，一脸茫然：“没有啊。”
有个模糊的念头从梅芳脑子里一闪而过，她没抓住，然后不管她怎么苦想都想不出来。
薛逸舟最近很郁闷，自从上周遇见了苏娅后，连着一周他都没再见到她。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去店里人不在，让他有种无处施力的挫败感。
他郁闷得想找人喝酒，季温谦他大爷地每天都说要加班。
周五下班，薛逸舟直接到遇谦科技堵人，办公室里确实有人在加班。
林振看到他来，有点意外，大老板不在啊？不过他无瑕多想，马上迎上前来：“薛总？”
薛逸舟冲他点头：“季温谦呢？”
“学长回去了。”私下场合，林振还是习惯喊季温谦“学长”。不太好改。
薛逸舟感觉受到了欺骗：“不是跟我说天天加班？！”
不清楚他跟学长之间怎么说的，林振讪笑着解释：“这周我们确实天天加班的，学长也就今天不在。”
薛逸舟气闷得要吐出一口老血，他打算走人，看着林振瞬间改变主意：“你好下班了吗？”
林振微愣：“我？我再过会。”
薛逸舟直接揽住他的肩把人往外拐：“走吧！明天是周末得好好放松下，你老板人都走了，你还呆着干嘛？走走，哥哥带你喝酒去！”
袁萌洗完澡出来，在洗手台前吹头发。
浴室上方，雾气缭绕，热意挥散不去，防雾镜面却光滑锃亮，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袁萌看着镜面，目光渐渐移到嘴唇处。
是第二次了。
那一刻环绕在身后有力的臂膀，托在她脑后的手的力度，以及无法从脑中抹去的唇上软软滑腻的触觉，一瞬间全部涌现。
袁萌闭了闭眼睛，上唇被他吻住，发出的“啾啾”声仿佛就在耳边。
“啊——”袁萌绝望地扔了吹风机，跑出浴室，趴到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憋得透不过气来的人翻身坐到床上，把头上的被子扯开，袁萌拿过手机，在列表上划拉。
名单滑过姜雨霏，没有停下，又滑到苏娅，袁萌犹豫了下，还是划过。直到滑到底部，她也没能找出一个可以拨出电话，最后，她重新划回顶上，按下爸爸的电话。
电话接通，爸爸慈爱的声音传出来：“萌萌，这么晚还没睡觉哪？”
“嗯。”袁萌曲起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听到爸爸的声音的那一瞬她觉得胸腔里漫上一股说不清的委屈，鼻音都出来了。
袁军：“怎么了？哭鼻子了？”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爸爸一句话，袁萌又强自正常了：“哪有？”
袁军放了心：“那就好。明天休息，打算干嘛呢？”
“嗯，看电影。”
“一个人？”
“不是，跟朋友。”
“苏娅？”
“不是，你不认识。”
“哦，”袁军拉长音调，“男朋友？”
“当然不是！”
“哦，是男的吗？”
袁萌懊恼：“爸爸——你怎么总问这个？”
“哦，爸爸关心你嘛。不会是温谦吧？”
“……”袁萌郁闷，“你怎么会想到他？”
“只怪你身边的男性朋友实在太少了，爸爸一想就想到他了。”
她就是因为不想想到他才给爸爸打个电话分散下精力的，没想到又被爸爸绕回来。
“温谦这孩子，挺不错的。学历高不说，人也有礼貌，关键还很有想法，巴拉巴拉……” 没想到爸爸对季温谦的印象这样好，袁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学历是高，他有礼貌吗？说话刻薄，动不动亲她，是有礼貌吗？
爸爸完全被他的表面所蒙蔽了，袁萌酸溜溜地说：“你又不了解他。”怎么这样轻易被那家伙的表象吸引了。
袁军感叹：“确实很多年没见过了，对他小时候的印象就是有点沉默寡言。上回一见，感觉跟小时候大不一样。”
她佯装吃醋生气：“噢，这么优秀，让他给你当儿子吧！”
袁军大笑：“这么大，还吃醋！爸爸只是夸他两句你就接受不了了？”
袁萌嘟囔：“才不是吃醋！”
季温谦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竖着，却没打开。
黑亮的屏幕像面镜子清晰地映出他孤独的姿势，左手托腮，右手拇指和食指两指捏着手机中心，在书桌上一下一下地转动。
许久，他停下动作，打开手机。
薛逸舟带着林振来到酒吧，碰巧又遇上两个朋友，四人一拍即合，合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玩闹、喝酒，好不热闹。
看到季温谦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他嗤笑，起身寻了个安静的地方接起电话。
“季大忙人终于想起我了？”
季温谦扶额：“最近赶进度，确实忙。”
“那今天呢？”
今天？季温谦一愣，今天他找过他了？“今天我得回家吃饭。”
薛逸舟不信：“你这么大的人，家里管得了你？”
他今天浑身是刺，季温谦还没想清楚哪里惹到他，先放低姿态：“改天有空一定找你！”
薛逸舟一身倒刺就这么顺毛了，他自己都鄙视自己。只好咳嗽一声掩饰：“这么忙，找我干嘛？”
季温谦沉吟一下：“你去约苏娅和袁萌出来吃饭。”
听到苏娅的名字，薛逸舟就跳脚：“凭什么我约啊？”约苏娅，难度太大，说出来有点丢人。
季温谦没想到他会抗拒，纳闷：“你跟她不是……”相逢一周了吧？吃饭都约不出来？
季公子只记得说别人，完全没想到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薛逸舟满腔苦闷终于找到机会一吐为快：“人不理我！”
季温谦一时无语。
此路不通，得另做打算。
第二天上午，梅芳把季温礼送去兴趣班后，过来了二期，竟得知大儿子不在家，她问袁萌知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袁萌摇摇头，她起床就没看到他了。她奇怪了一瞬就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昨晚那一幕还没从她大脑消除，她跟他呆一块肯定要不自在。
梅芳觉得纳闷，但也没追问。她说天气开始转暖，帮他们把换季的被子拿出来晒晒。
等她们两个里里外外忙好，刚坐下来休息准备喝点花茶吃点点心的时候，季温谦回来了。
梅芳失笑：“你鼻子倒灵，干活的时候不在，吃东西的时候人回来了。”
季温谦不明所以：“……”
他走过来递给梅芳一个白信封。
梅芳疑惑不解：“什么呀？”她一边问一边拆开信封，里面是两张舞蹈家唐丽丽主演的演出门票。
她儿子居然懂得投其所好了！梅芳的惊喜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