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耕鸟
另外,她自己的猫也出手拦了。
她觉得她的猫总是古古怪怪,有时能一眼看穿许多。
但又不是个多管闲事的性子,此番阻拦,估计比她的猜测还看得清。
另一边,暗地提防她出手的灌灌愣了,没想到簌棠一开口问的是这个。
“她!”重明翅膀一闪,指着灌灌,“她包庇…那谁,那谁偷了我朋友的东西!一个很好看的小草包!”
那谁指的自然是九尾。
灌灌声音平静:“你弄错了,是我拿的,与尔白无关。”
“啊?”重明又闪了闪翅膀,“可是分明在那谁身上!”
“是我送给…尔白的。”灌灌道,“你想想也知道,尔白天生体弱,修行缓慢,怎么可能从孟极身上偷东西呢?”
重明鸟沉默了,直将俩翅膀的毛都扇飞了,几乎变得光秃秃,才开口,“那好吧,那你为什么要偷孟极的东西送尔白,我们不都是朋友吗?”
灌灌毫不迟疑,冷道:“谁和你是朋友。”
“你——”重明鸟错愕了。
“我只与尔白是朋友。”
这句话惹到了重明鸟,它开始大声反驳:“你胡说,你分明常回来青林看我们,若是不喜欢我们,不和我们是朋友,为何要总是来呢?”
“我自然也是为了尔白。”
“……”
“不是,小爷真是搞不懂,你干嘛要跟着尔白去魔心城,他到底有什么好?”重明鸟怒道,“他只会唱曲跳舞而已,不会捕猎,连跑两步都没力气,好没趣,你和我们一起住在青林不好嘛——”
“重明,”直到这一句,灌灌鸟终于忍不住打断它,“你总是如此不计后果,你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祁以遥和疾阳不太明白它的话。
簌棠却知道,禁林是它们隐蔽的栖息地,一定是众魔兽守口如瓶的地方。
重明鸟也才反应了过来,蓦地噤声,还警惕地看了看围观的簌棠众人。
“好了。”簌棠不想再听小学鸟吵架了,“将东西物归原主,各回各家,此事不就了结了。”
祁以遥却一顿,不由侧目看她。
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传闻中厌恶兽族,无恶不作的魔尊会这么干脆心软,主动松口放过兽族么。
不管怎么说,两只鸟也是嚣张至极大闹了一番魔心城的。
另一边的灌灌却不肯,它垂着头,一句话没开口。
簌棠眼风轻瞥,倒不算施压,连声音都很轻,“嗯?灌灌。”
早注意到祁以遥的话,心知了簌棠身份的灌灌浑身一僵。
好一会儿,她极不情愿道:“……之后,我会找尔白拿回来。”
簌棠极轻地嗯了一声。
“你要快点还给我,那个草包是孟极很细心做的,弄丢了以后,它可伤心了!”重明鸟道。
灌灌只是错开头,将头垂得更低。
“——对了。”
但果不其然,祁以遥意料之中,簌棠话音一转。
“小重明。”她笑眯眯看着重明鸟,“上回你跑得那样快,咱们都没有聊完天,要不要同我回去再聊聊?”
重明茫然,往后退了两步,又被追踪咒的威力扯了回来。
“你、你,大人,我们没什么天可以聊啊。”
“怎么没有?”簌棠面上仍和气一团,“你可有救到你的同伴,你的前辈们有没有同去,还有你的朋友怎么丢了东西……”
听到“救同伴”的字眼。
浮桑耳朵微动,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侧目,正与簌棠揶揄的轻瞥对上。
浮桑:……
“我…我救不着他。”重明鸟忽然感受到很强的威压,是将它和灌灌扫落在地的同源灵力。
可在场的魔族人好似都没察觉到,它惊慌失措,如实回答,“他在一个好大的宫殿里,到处都是魔兵,我连进都进不去。”
同伴?大宫殿?到处是魔兵?
反应极快的疾阳,瞥了一眼浮桑。
浮桑又站上了簌棠的头顶,但这次被她早有准备揪住后颈,搂紧怀里。
“你——”不怎么说话的猫,气出一个字音。
祁以遥看着这一切,神色复杂。
“没关系,你若是想见这位同伴,我带你进去。”簌棠笑意吟吟,并揪住了浮桑要挠她的爪子。
一向不怎么搭理人的小猫,有点旁人不曾察觉的小性格。
——他不喜欢引人注目。
猫嘛,总归有点社恐的。果然,他不再动了。
重明鸟被她绕进话里,狐疑道:“你有这么厉害,还能带我进去?”
“重明……”灌灌终于忍不住出声,错开簌棠看来的眼神,它提醒道,“这是……魔尊。”
“……”
祁以遥叫过簌棠好几声,咋呼的鸟是从始至终都没听见。
直到此刻,才恍然,又大惊失色的表情。
“我、我我我不去!”
“你好好考虑一下。”簌棠面不改色,“你的朋友灌灌,届时是要将小草包交送至魔心殿的。”
若是灌灌是人形,此刻面色定然惨白。
它看着簌棠,心中猜测着她是想先杀了重明,之后再等它上门自投罗网。
她或许还会找上九尾狐的麻烦,不,她一定会……
“偷人财物,势必要还。”簌棠看了灌灌一眼,便知它在想什么,“但物归原主之后,重明若不追究,此事便了结。”
簌棠追出来这趟,一是为了祁以遥,二便是为了重明鸟的。
这是一只在禁林土生土长,且很容易套话的鸟。
她总觉得自己和鸟族是不是有什么过节,莲笙说魔界很少看到鸟,怎么她就天天遇鸟,但重明给她的感觉还不错。
在它身上或许能得知更多了不得的事。
驯服它还能获取积分,一举两得。
至于灌灌鸟……簌棠看着低垂着头的它,它一心维护着九尾狐,想来是当真关系好,她也不能强行拆散别人。
“我不追究。”重明顿了顿,“但是灌灌,若你当真残、残害过同族,我们以后就不做朋友了。”
祁以遥欲言又止。
簌棠瞥了祁以遥一眼,抬腕施法,灵光如缎柔和,笼罩住灌灌,将它身上杂乱无章的灵气统统显现出来。
“邪气浮于表面,是无甚灵智的邪兽之气。”簌棠道,“邪气未被灌灌吸收,没有修炼邪法的可能,是遇险而自保。”
浮桑甩了甩尾巴。
簌棠觉得,是赞同她的意思。
灌灌错愕着,抬头看簌棠,实在没想到她会帮它说话。
重明眼见松了口气,心情好得多了,也看着簌棠。
“所以小重明,要不要和我回魔宫?”簌棠再次笑眯眯道,“你看我肩上的小…嘶,猫,我还有一只小九耳犬,你一定也能和它做好朋友。”
可恶,猫假装从左肩转身到右肩,猫爪故意踩疼她了。
“这……”重明鸟还有些迟疑。
“我宫中还备了软乎乎的窝,还有很多好吃的。”言罢,簌棠变魔术般从手中变出一个小玉瓶,“尝尝看?”
刚从系统商城换来的——热乎的“纯天然无污染版琼浆玉液”。
系统还在上头细心带了注解:重明鸟最爱。
“哇!”果真,重明眼都亮了,一拍翅膀,又掉一地羽毛。
簌棠才注意到,它快秃了的翅膀已经长了新的绒毛。
好家伙,真快啊。
它果然凑过来,没什么心眼地开始品尝,起初小啄,之后整个鸟喙都快扎进瓶口。
“慢点喝,不要急,我宫里很多哦。”而簌棠仍笑意吟吟。
浮桑则伫立她肩头,虽神色高傲到有点欠揍——
但也算人兽和谐,其乐融融。
“好好好。”重明鸟超开心,眨了眨眼睛,“谢谢魔尊姐姐款待,小爷…咳,小弟去小住几天,可以吗?”
“啧,这话说的。”簌棠道,“小住几月都成,不,想住多久都成。”
簌棠很舒心,因为重明鸟俨然同意了,驯服值都涨老快了。
疾阳在一旁怀疑人生。
祁以遥在一旁若有所思。
“魔尊……”她看向簌棠,忽而出言,“在下门中善养鸟族,此鸟有灵,若魔尊不嫌弃,不如交由在下代为照——”顾。
簌棠看了她一眼,仍然笑得和气:“不成哦。”
果然,簌棠心想。
书中就说祁以遥是个犟脾气,道心坚定,黎珩曾想让她留在祭司宫相守,但她不为所动,始终牢记自己要开展的保护动物工作,并成功反说服黎珩。
祁以遥不会因为她这一次对兽族好,就立马改变看法。
不过既然来了她的魔界……
“不过,你既然喜欢重明,不如一同来魔宫做客好了。”簌棠道。
祁以遥:“啊?”
簌棠点头,“嗯。”
原书是第一人称展开的,其中有不少祁以遥自身心理描写,不说把祁以遥的想法摸了个透彻,但也八九不离十。
簌棠觉得,祁以遥本心是好的。
且不知为何,比之黎珩,她对祁以遥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簌棠又看了看祁以遥肩头的青耕鸟,微顿,是因为这只鸟么?
长得像青鸟的青耕鸟。
“……好。”祁以遥沉默片刻,但本身性子干脆,最终点头道,“如此,多谢您待承。”
但与此同时,她眼风一沉,扫去的却是不远处。
禁林边缘高崖耸立,风平浪静,唯入口处,有魔气凝结,一着战甲的魔族男子隐在那儿,被她察觉到。
“客气。魔境之内,本尊是东道主,自该好好招待你。”见重明鸟喝得肚子都鼓起来,簌棠果断收回玉瓶,又对祁以遥道。
浮桑察觉到了祁以遥的眼神,侧目,尾巴轻甩。
禁林那儿站的是带伤站岗,辛勤营业的风褚。
祁以遥收回望向那儿的目光,唇角噙着笑,拱手向簌棠,音色微沉,意味不明,“魔尊,当真对魔兽看重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