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提防

眼看左玉棠的高烧总算是退了，人也醒转过来，左夫人亲自给女儿喂了半碗白粥，这才恋恋不舍地又抹了抹女儿的额头，即使她是丞相夫人，也没有资格在宫中过夜，而若是因此将女儿接回家中，却又着实舍不得错过这样的机会。

“玉棠吖，”左夫人凭退了左右，和女儿说起了私房话，“那个颜如雪比为娘想象的更加厉害，看她言谈举止，都不似乡野村妇，又生得这般容貌，若是将她留在宫中，必然是个祸患，即使她出身不行，做不了娘娘，但若是做个专宠的王妃，也能给足你苦头吃。”

对于颜如雪，左夫人自然早就听说，如今终于见到真人。原想着她琴棋书画都不精通，不过是个驱魔降妖的女道士，最多是个粗鄙有心计的乡野姑娘，这一看却是心中暗暗吃惊，那气度姿态怎么看都不输大家闺秀，容貌身段更是在左玉棠之上，艳而不俗，美而不娇，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顾盼生辉，笑意盈盈中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没有大家小姐的文弱，倒是和将门女子的倔强灵动。

“就凭她？”左玉棠不屑地笑了笑，“即使表哥喜欢，最多做个宠姬，她在京城连个亲戚都没有，还想做王妃？”

“你别掉以轻心，这男人都是色迷心窍的东西，”左夫人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是这样的想法，仗着自己长得好，娘家又有些权势，嫁给当时崭露头角的左远山，辅助他一路位及丞相，原想着他定然要如供菩萨一般供着自己，宠着自己一辈子，可是，那次左远山治水时救回一个妖艳的女子，后来这女子生了个女儿，就是左千鹤，那妖艳女子也就名正言顺成了宠妾，之后又接二连三来了几个妹妹，若不是她有些手段，让她们都不能顺利产下儿子，只怕她们早就要才到她的头上来！

可偏偏她这个儿子，却是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么大了还跟她要钱出去玩乐，想给他寻门好亲事，却也被潘家拒绝。左夫人也知道这是自己儿子的混名在外，却依旧心中记恨起来。

“这名分地位，虽说看起来是男人给的，可终究还是要你自己去争取了，牢牢抓在手里才行，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我看那颜如雪能说会道，又懂得岐黄之术和道法，加上这次瘟疫的事情让她在京城里已经小些口碑，听说这两日还跟着一起去白虎山，帮助戚家找回新娘，可是大功一件！你千万要上些心思，在涂歌给她名分之前，趁早将她打发出宫才好。”

“女儿知道了。”左玉棠内心是看不起颜如雪的，觉得母亲有些言过其实，将一个小道姑说得这般厉害，心里很有些不以为然。

“时辰不早，娘先回去了。”左夫人又怜爱地给女儿塞了塞被角，唤来翠兰，“小姐大病初愈，你们可都长点心，若是再出纰漏，仔细你们的皮！”

翠兰跪着应承了：“奴婢知错了，以后一定寸步不离小姐身边，将小姐照顾得好好的。”

“哼，知道就好。”左夫人冷冷道，由侍女为她披上披风，带上皮帽，这才回去了。

傍晚十分，颜如雪正抱着脑袋纠结关于左玉棠沉入荷花池的N个猜想，最终锁定在天气寒冷，下水容易抽筋，然后又很背运地被池里不多的水草缠绕住这个设想上，忽然听到外头有人前来传信，说是戚关青剿灭山匪凯旋归来，宫里摆了庆功宴，请她也过去。

想到当初在土行道人洞内看到的大夜明珠，最终自己在匆忙中终究没有顺出一个来，颜如雪就觉得痛心疾首，听到这个消息，两眼烁烁放光，将荷花池的猜想一把扔到脑后，欢欣鼓舞地更衣梳头前去晚宴。

原本以为只是宴请戚关青，没想到四品以上的文物官员居然到齐了，大家都跪坐在桌案边谈论近日发生的几件奇事，先是音讯全无的戚关青突然归来，然后大喜之日偏偏遇上抢亲，大婚次日便封官，前去扫荡了山匪，可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继京城中第一次抢亲的新闻后，剿灭山匪，这在京城里又是头一遭，因为离着京城最近的就两座山，一座白虎山，一座青龙山，而青龙山地属皇陵，有御林军把守，自然没有山匪作乱，这白虎山百年来也就出了这一窝鼠妖山匪，因此戚关青凭借剿匪之功，再次成为京中的话题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