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假山小孩

道士的行业里有不成文的规矩，对于这种极其简单的法术，并不能做得太简单，一方面是多要几个赏钱，另一方面也显得道术更为玄妙，不然她就提着个灯笼走一圈，就说完事了，别人嘴上不说，心里都得嘀咕，特别是以前那些花钱的大老板，恨不得你为他剪彩都做个七日的大法式，即使跟你默念一次净化咒的效果相当，前者也能让对方觉得钱画得值了。这也就是世人愚钝的地方，而道家人最知变通，顺其自然，你们喜欢看表演，咱就给你表演嘛。

眼看颜如雪来的匆忙，没有带侍女，左相夫人自然派了四个人来伺候，颜如雪洗漱后就打发她们出去，自己坐在床上调息，近日她在夜间打坐时，会偶尔发现一股气息在体内酝酿，但游走地厉害，根本无法抓住，而且随着修炼，那气息变得越发强烈，让人不能忽视。打坐到半夜就听屋外传来喵呜喵呜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叫得十分幽怨。声音虽小，但在颜如雪过人的听力听来，就觉得实在太过纷扰，而且听这叫声似乎不是一只，而像是一群野猫在轮流k歌。

“左相府肯定有巡夜的人，怎么会放任这些野猫扰人清梦。”颜如雪奇怪道，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月份原本不应该有猫叫春，又想起翠兰的话，心中就有些生疑。那天晚上也是这样野猫闹腾，才惹了翠兰去查看，但之后的事情却不得而知，结果左玉棠就离奇地病了。

既然如此，她也去探究一下那野猫叫声的来源，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颜如雪穿衣起身，拿起寻妖瓶系在腰上，从身边的法器袋中摸索，这一袋子东西是杜雨辰送他的，作为师兄给师妹的见面礼。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法器，但也都是些稀疏平常的东西，但都经过念咒开光，周身散发淡淡的法力。

颜如雪拿到这些法器后并未使用过，也没机会使用，随手从中摸了一条结实的鞭子就往外走。猫最灵性，也容易成妖，只是性格淡漠，并不乐意近人，若是真的有猫妖，吓唬吓唬也就逃了。

走到院中，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天空洒下的一点月色，今天的云雾有些多，月亮躲在云层后，看着像一只毛茸茸的金鸡仔。

自从眼睛复明后，颜如雪在夜间的视力变得奇好，甚至不需灯光就能看清四周，这也是一次起夜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她自己不觉得，等回屋的时候不小心吵醒了杜鹃，杜鹃才奇异道：“殿下，你怎么不点灯？”这才发现，她居然可以在黑暗中清晰视物，甚至连当时杜鹃脸上惊讶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循着猫叫往前走，声音是从左玉棠院落的方向穿来，她的院落与其他人的都有些距离，在最西的角上，中间有金鱼池隔着，走过那长廊时，颜如雪又觉得气温冷了几分，她四周打量着，突然看到池面倒影里有个小孩，坐在湖边的假山上，而抬头望去，假山上却是空空如也！

颜如雪再次看向水中，确确实实有一个小孩的身影，只是水波飘荡，月色朦胧，那个剪影看不清长相，颜如雪心中警惕，抽出长鞭就喝到：“何方妖怪在此作祟，还不速速现身？”说着，又将一道符咒直直飞向那假山上，可惜她微薄的法力在这个时候完全不给面子，那符咒将将飞到池中心就飞不动了，飘飘荡荡地落入湖中，化为一片湿透的废纸。

“噗哧。”颜如雪虽然看不清那小孩的面容，却清晰地听见了这一声笑声。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由得纳闷地看向腰间的寻妖瓶，瓶子依旧暗淡无光，难道这是个鬼物，却怎么都觉得不像，难道是寻药瓶短路了？颜如雪将瓶子拿起，摇晃了几下。

“冤有头债有主，别管闲事。”那小孩开口道，声音稚嫩却铿锵有力，然后便闪身跳下假山，还不忘吐槽道，“况且你那点法力，也根本管不了我。”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颜如雪跺着脚道：“你这娃娃莫要张狂，有本事你过来！”

“有本事，你过来。”小孩昂着脖子，湖中倒影着它的影子，但湖面上却是空空如也。“小爷我没空跟你耍嘴皮子，后会无期。”说着，它在湖中的影子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