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柳生一川（下）

柳生一川点头：“不错。曾经我确实是日本侵华的一把利刃。黑龙会就是一个为日本侵华扫清道路的组织。所有积极抗日的有影响力的阻碍日本前进道路的人。都列入黑龙会的暗杀名单。我曾以此为事业。以此为荣耀。

“但这一切到我遇见快刀会的大当家谭近远而改变。我与他的一场生死之战。他死了。我重伤。惭愧的是。我被一对中国农民夫妻给救活了。而且还和他们的女儿相爱。经此一事的我。开始厌倦杀戮。并且意识到我们的侵略是一种罪行。于是决定放下屠刀。野村一郎找到我。让我继续为帝国效力。我拒绝了他。告诉他。在我的心里。已经沒有国界。只有道义。只有生活。我还劝诫他也放下屠刀。回日本去。但是他却在愤然离开之后。深夜派人包围了我住的地方。他们知道我本事了得。便卑鄙地用石灰包攻击。我伤了眼睛。只好拼命杀出一条血路。但是我的妻子和她的父母却被他们杀害了。

“我躲在这里这些年。一直在治疗自己的眼睛。恢复自己的其他技能。然后隐迹于市。寻找野村一郎的踪迹。杀他报仇。但因为他是上海区侵华首脑之一。有很多中国人也在想暗杀他。他的行踪诡秘。一直沒能找到他。”

李风云听了柳生一川的讲述。才顿然明白他为什么要自己帮忙找野村一郎。原來是为了报仇。可是他有些不解地问：“你既然与快刀会有仇。为什么还要让我尽最大的可能帮助风中云呢。”

柳生一川说：“因为谭近远是个很让人佩服的英雄。无论从武德人品还是武功境界。都值得我佩服。他领导快刀会举苍生之旗。我却杀了他。所以越到后來我越内疚。听说他有个很年轻的徒弟做了他的继承人。所以想做点什么弥补我对他的内疚而已。”

李风云又想起一件事情：“那次在黄浦江边。我被杜月笙的人围攻。是你用忍术救我脱身的吧。”

柳生一川承认：“是。那次也只是巧遇。我遇到了杜月笙的人。好奇他们又想干什么阴谋。沒想到是你。就顺便救了。你今天來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风云说：“你不是拜托我帮忙找野村一郎的吗。我來就是想告诉你。他最近活动频繁。常常出入上海滩各黑道大亨的家中。但是出行至少都带着大队日本兵。以你之力。刺杀定然难成。”

柳生一川还沒说话。马强看着李风云质疑地问：“你今天來找他。真的是为这事。”

李风云说：“当然。你也不想想。我领导英雄会。从不干伤天害理之事。我怎么可能去做汉奸。我如果要荣华富贵。我可以有很多手段和很多机会。至少不会沦落到做日本人的走狗。”

马强听得这话。便点头：“好。我相信你。”

然后又看着柳生一川说：“既然你已经放下屠刀。不再充当日本的刽子手。而且还立志要杀野村一郎。我也就放过你了。”说罢收起枪。与另外两名手下告辞。

但李风云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喊：“马兄弟。等等。”

马强回头问：“还有什么事。”

李风云看了看他两名手下。然后对他说：“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马强犹豫了下。但还是点头答应。他料想李风云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到了一边。李风云问：“马兄弟。你真的有志杀日本人。”

马强说：“废话。要不是这样。今天我会放过你们。”

李风云点头：“算我相信你。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得上忙。虽然我们道不同。但还算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有自己的民族感情。”

马强问什么事。

李风云问：“听说过九月十九的上海滩黑道大会吗。”

马强点头：“知道啊。这是你们帮会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李风云说：“这不是帮会的事情。而是日本人的事情。”

马强一惊。问：“为什么这么说。”

“最近野村一郎拜访了上海滩很多黑道大亨。游说他们成为日本占领上海之后的维护者。很多人和你我一样。有自己的民族感情。但也有败类。而这个最大的败类。就是张啸林。他和日本人密谋。利用杜月笙出面主持黑道大会。然后由他的人、黑枪组织以及装成普通人的日本军警和黑龙会成员。将在场沒有答应与日本人合作的黑道枭雄一举铲除。罪名落在杜月笙身上。而张啸林将在支持者的呼声里成为上海滩黑道盟主。然后与日本人合作。所以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不让日本人的奸计得逞。”李风云诚恳地说。

马强疑问：“你是怎么知道日本人有这个阴谋的。”

李风云隐瞒了和王亚樵以及秦刀等采取的步骤。因为王亚樵和秦刀都是巡捕房的重点追杀对象。他只是半真半假地说：“野村一郎來过黄公馆。劝过荣爷。那时候我就在。我猜想他既劝荣爷。也必会劝说其他大亨。所以派了人监视其他大亨的动静。就知道了日本人和张啸林的这个惊天阴谋。”

马强还是疑问：“你既然知道了这个阴谋。为什么不与黄金荣和杜月笙等人商议。将计就计。瓮中捉鳖。”

李风云解释：“你知道现在的帮派之间充满了利益和阴谋。互不信任。我这么对人讲。如果沒人相信。反认为是我在挑拨离间怎么办。不但打草惊蛇。而且反而会成为日本人和张啸林首当其冲的箭靶。”

马强点头：“说得也是。”

李风云问：“怎么样。你愿意出手吗。”

马强沒有答话。一脸难色。似乎在思考。

但李风云打定了主意。如果马强一旦拒绝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当即出手格杀。因为他不能让这个惊天秘密走漏了任何消息。事关全局。关乎很多人的性命。说大点。关系到上海乃至全中国的未來。

李风云多少有些失望地责问：“你刚才不是满腔热血地仇恨日本人吗。现在关系到与日本人的侵华阴谋。你竟然无动于衷。”

马强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有难处的。”

李风云问什么难处。

“其实在我们内部。上头早有命令。不准与日本人发生冲突。凡事退让三分。我如果参与的话。被上头知道了。就会吃不了兜着走。”马强无奈地说。

李风云有些不满：“现在国难当头。你们不但不团结。还尽搞些自相残杀的事情。如果有天中国真的被日本占领了。你们都是罪人。我本來只是南京路上一个卖煎饼的尚且有这样的觉悟。你们身居高位。竟然这样的骨头软。真是可悲。”

马强听了这话。一下子被激起热血。掷地有声地说：“好。有你这话。我也豁出去了。很多人骂过我马强手段毒辣那只是各有立场。但在对外族侵略的问題上。我的立场是坚定的。”

李风云点头：“行。我果然沒有看错你。一个人只要还有自己的民族感情。再差也有七分了。”

马强说：“你和我讲讲具体的细节。我该怎么做。”

“那天上海滩的黑道枭雄们将齐聚上海楼。等人员到齐之后。张啸林埋伏的人会冲进去。将与他有竞争实力的枭雄格杀。然后震住其他人。而杜月笙应该会被张啸林约到某个地方去说事。实际上应该是虚招。他不会在那个地方等杜月笙。而是到上海楼面对那一场围杀。用言语污蔑杜月笙。杜月笙因为不在现场。更是有口难辩。而即使有人想找杜月笙对质。但杜月笙已经被张啸林的埋伏给杀掉。于是。张啸林因为在为难之际像个领导人一样地站出來。加上实力与他比肩的枭雄都被杀掉了。他也就理所当然地会被大家选为上海滩黑道的领军人。所以我们兵分两路。你带人到上海楼保护各位黑道枭雄。击杀埋伏者。我则跟踪杜月笙。营救于他。”李风云娓娓道來所有分析和细节。

马强感慨：“我听说杜月笙不但抢了你的女人。还为了这个女人陷害你、追杀你。你竟然为了大局抛开如此深仇大恨。不得不让我佩服啊。”

李风云说：“其实我开始也放不下对他的仇恨。但我身边的人影响了我。让我知道一个人的所有和一千万人的利益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我不能为了一己之恨而毁掉了千万人的未來。”

马强更加佩服地承诺：“冲你这番话。我马强当你是朋友。以后无论你是什么角色。我绝不与你为敌。”

李风云点头：“你得切记一点。要隐藏得不露痕迹。等张啸林的人动上手之后。再动手。”

马强说：“你放心。这我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