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埃尔文是个很健谈的人,直到时针指向十二点,他才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实在耽误你太久了。”
我想起现在还躺在地板上的维森,婉拒了这份午餐。
他也表示理解,“下次有机会一定请你吃饭。”
门被轻轻掩住,埃尔文将那份文件缓缓移到自己眼前,指尖划过照片上微笑着的利亚。
手指有规律的叩击桌面,过了一会儿,从笔筒里抽出一根红色的钢笔,下手有些重,红色的墨水洇开。
这张没有什么履历里调查报告最底,留下了几个大字:重点监察。
格里沙·耶格尔,安里·罗德。
艾伦·耶格尔,利亚·罗德。
埃尔文紧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若隐若现,却总抓不住那根最重要的线头。
还差一点线索,只要一点。
他打开隔间书房的门,那副画像就放在桌面上,走到桌前,注视着那双眼睛。
超大型巨人,铠之巨人,艾伦,女性巨人,希娜之墙里的牧场,斯图尔特·安布鲁斯特。
不,不对!
他快步冲回办公室,翻找着资料。
斯图尔特,斯图尔特·维森,地下街也在希娜之墙内!
那唾手可得的真相似乎即将浮现。
猛地抽出斯图尔特·维森的资料,纸张因为手指发力而折出痕迹,地下街出生,五年前杀害17名宪兵逃离,后不知所踪。
没有年纪,没有籍贯,没有亲属。
希甘西纳区,托洛斯特区,地下街,牧场,南边,为什么都是南边呢?
从抽屉里拿出城墙地图,他拿着红色的笔将这几个地区一一圈出。
我们的敌人是谁?我们的敌人在何方?
将那几个红圈连起来,一条长线如血河般出现在地图上,它不断延伸,直至纸张边缘。
我们的敌人在眼前,我们的敌人在远方。
一阵轻轻的哼笑声从他口中溢出。
“老师,墙外没有人类的结论是如何得出的呢?”
“埃尔文,如果你得到答案了呢?”
他将地图叠起来,整理好看过的资料,又把椅子移回原位,拿出一张信纸。
“那就休息一会儿,然后再次出发。”
那个游戏的规则不只是保护国王,还要捕获对方的国王。
称之为,将军。
——
我回到茶馆,却发现维森已经不见了,留下的那张字条下添了几笔。
“祝安。”
这样的词语像是诀别,我看了看锅里的汤,发现被喝掉了大半。
哎,不管怎样,祝安,斯图尔特·维森。
消耗了太多体力,我一头栽进被窝,必须得好好补个觉。
我做了个好长的梦,梦里,我进入了母亲画里的世界,天化作一团蓝色的雾,我就在天空下自由的奔跑。
有一个好高的栅栏挡住去路,它好像一直在那里。
有个男孩儿坐在离栅栏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颗棒球。
“你好,你好!”
我轻轻拍了拍栅栏,试图叫他过来,可他只是僵硬地抬起头,又埋回腿间。
怎么不理我。
“你好,我也想玩儿棒球,可以和你一起吗?”
他的声音和本人一样沉闷,“我们不能一起玩儿。”
“为什么?”
他用手捏着球,慢慢转动着,“因为我是艾尔迪亚人。”
“哈?”
可能是我诧异的声音有些夸张,他站了起来慢慢走近,我才发现他有金色的头发。
“为什么?我想和你玩儿。”
他依旧面无表情,“我说了,我是艾尔迪亚人,我们不能一起玩儿。”
他离得还是有些远,我费力地把他拉近一些,试图找出我们除了性别有什么区别。
“一模一样啊。”
“什么?”
我笑起来,“我说我们一模一样啊,来嘛,一起玩儿,我真想和你玩儿。”
我晃动着他的胳膊,他的眼睛从我的手移到脸上,判断我是不是发自真心。
“我叫利亚·罗德,你呢?”
男孩儿还是有些紧张,等我的胳膊都酸疼起来,他才回答到。
“吉克·耶格尔。”
“啊!”
窒息感把我从梦境中拽出,这床很窄,因为慌乱我裹住被子摔在了地上。
这是梦吗?
太阳已经落下,黑暗侵袭着这间小屋,我摸了把额头,全是汗水,背上的衣服也粘连在皮肤上。
救命,我好饿啊。
饥饿感占据了所有的思考空间,我现在吃得下全城的粮食。
换件衣服,点好灯,发现这会儿是晚上9点多,吃了再睡吧。
来到楼底下,我把剩下的汤端到厨房热热,又切了两片面包。
懒得洗盘子,我就着汤勺在直接在锅里吃。
“利亚。”
一只手拍了下我的肩旁,吓得我转身一口汤喷在来人脸上。
看清后,连忙拿起手边的东西给她擦拭起来。
“对,咳咳,对不起!”
我强忍着笑意赶紧拿起手边的绢布给来人擦拭着脸上的水渍。
“利亚,呜呜呜,好久不见你就这么迎接我,好烫啊~”韩吉可怜兮兮的摘下眼镜,除了两只眼眶,其他地方都布满了水渍。
我喷得还挺均匀。
她接过绢布将脸两下抹干净,我才看到汤确实留下了一些红痕。
不好意思地捧住她的脸,试图用手降降温。
“韩吉,还疼吗。”
可惜效果不佳,怎么感觉越来越红了。
我个子算高的了,但韩吉比我还要挺拔些,仰头看着她,可她的眼神闪躲着,“没事没事,这马上就好了。”
韩吉拉开我的手,往前一步,抱住了我。
她是个很热情的人,不管是对工作还是感情,两年来我和她通的信是埃尔文的三倍之多,而且全是各种各样的话题。
我们很少聊到公事,她更愿意问问我最近交了那些朋友,遇到了那些故事。
信件中,她常常提起自己的同事们,士兵们,不管是尚存的,还是牺牲的,他依旧乐呵呵地取笑着那些人的囧事,这样,他们就不算消失。
她的下巴在我脸上轻轻蹭着,我也就随她去了。
终于蹭完,韩吉骄傲地扬起嘴角,“一样了。”
脸有些微弱的灼烧感,应该是被蹭红了。
“说起来也怪。”这次是她捧着我的脸。
“每次读你的信感觉你很近很近,但现在你站在这里,反倒感觉你很远。”
那张脸近了些,眼镜还没戴上,我能看见那抹褐红的底色。
“就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