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
事实证明，叶子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类型。
激烈而放纵的初次并没有让叶子收敛一丁点他的小把戏。
舒倦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他来那个的期间，她把他照顾得太好了，导致这小家伙越来越肆无忌惮。
这天，舒倦坐在家里的吧台边，品尝着陆管家刚调的鸡尾酒，说是他新发明的配方。
口中的鸡尾酒，第一感觉酸甜轻快，慢慢却能感受到其中的醇厚与深邃，两种相反的感觉在舌尖融汇交错，令人着迷。
舒倦惊讶地挑了挑眉，看向杯中其貌不扬的紫红色鸡尾酒，惊叹于它美妙口感的同时，也为书中世界里这些纸片人的创新能力感到震惊。
陆管家观察到了舒倦的表情，那样的表情对他来说就是最高级的赞赏。于是等不及舒倦开口提问，他就介绍起他的全新配方，“白兰地和红葡萄酒，舒倦小姐。当然，让它口感如此清新的秘诀，也少不了柠檬汽水和新鲜葡萄汁。”
舒倦认真地听着，点点头，又品尝了一口。这一次，她尝试着分辨其中各种不同的味道。
“真的诶……这是你自己发明的吗？还真是特别的创意，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陆管家谦虚地点点头道，“是的，舒倦小姐。您能喜欢，我很高兴。”
舒倦忍不住又尝了一口。本想问问，他的创意从何而来。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这种问题有些奇怪，终究又没问出口。
陆管家把舒倦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笑道，“我以前是调酒师，舒倦小姐。”
舒倦愣了。啥，调酒师？这种无关紧要的配角，居然也会有自己的背景设定吗……这还真是她未曾料想到的。
“您看起来很惊讶，舒倦小姐。”陆管家笑道，“不过我理解，这确实很难想象，毕竟跟我平日里的形象相差太大了。”
“但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特别崇拜那些调酒师，舒倦小姐。我觉得他们像柜台后的魔术师，擅长各种各样神奇的把戏，并且只为他们最尊贵的客人表演。所以我也加入了他们，成为了一名调酒师。”
“后来，我成为了我们小镇上最出色的调酒师，还拥有了一家自己的酒吧。我不是一个好的商人，酒吧开得不大，但是足够维持生计，对我来说也就够了。”
“然后有一天，我的酒吧来了一位美丽的旅行者。她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她说希望自己一直在路上，永不停歇。不过，她最终留在了我们镇上，留在了我的酒吧。”
陆管家一边擦着杯子，一边静静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再后来，我们有了一个女儿。”
舒倦喝着鸡尾酒，静静听着陆管家讲述他的故事。即便能听出故事里有不少违和的设定，什么小镇上的酒馆，什么四处游历的旅行，但舒倦却主动忽略了这些bug。
舒倦等着陆管家把他的故事说下去，不由得问道，“那你们，一定生活得很幸福吧？”
陆管家微微笑着点头，“是啊。小孩子总是很快就长大了……只是，我们的孩子，只长到了17岁。我们，没有等到她成年。”
舒倦举起酒杯的动作顿了顿，迟疑了好一会，才扭头去看陆管家的神情，想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他的意思。
陆管家低头擦着杯子，脸上扫下一片阴影，却难掩他神态中透出的无力感。
“那是一场意外。”
“我想，是因为她太可爱，所以老天提前带她离开了。”
“没关系，她不在身边，我跟她妈妈也生活得不错。”
“只是在她病重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居然已经在那个无聊的小镇上过完了我的一生。”陆管家抬起头笑，“我得感谢她们两个，让我原本一成不变的人生，充满了乐趣和惊喜。”
“可惜，我是在失去她们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也从未好好向她们表达过这样的感谢。要是我能早一点意识到就好了，不是吗？”陆管家抬起头，笑着问舒倦，眼里却似乎泛着泪光。
舒倦怔怔地与那样的目光对视，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陆管家笑道，“后来我就把那家酒吧卖了，舒倦小姐。我学着爱人从前的样子，背个包就到处去旅行了。能够在积蓄即将花完的时候，偶然地停留在这里，意外地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舒倦小姐。”
“谢谢你，让这里成为一个大家庭。”
舒倦愣了很久，没有说话。
她向来嘴笨，不懂说那些煽情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陆管家就像一个，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人。不是她笔下的角色，不是什么纸片人，而是和她一样，带着自己过往的经历和感受，站在她面前与她交流的人。
又或许，他真的是一个四处旅行的背包客也说不定。只是他意外走进了书中的世界，还未曾发觉这一点呢？
舒倦感到喉咙深处一阵干哑。
她很希望自己能够说些什么。说些安慰陆管家的话。又或者，接受他的感谢，向他一样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可是她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嗓子太干，只能沉默地喝了一口酒。
好在这时，叶子一蹦一跳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快步走到了舒倦的面前。
然后拿出了一个指甲剪，递到了舒倦手里。
舒倦疑惑地看向手里薄荷色的指甲剪，又抬头看叶子，“做什么？”
叶子眨了眨眼睛，又把自己的右手搭上了舒倦的手，“剪指甲，小倦姐姐。我不会用左手剪右手的指甲。”
“……”舒倦用鼻子叹了口气，一手托起了叶子的小手，一手拿起了指甲剪。
刚要帮叶子剪指甲，舒倦又想起才跟陆管家聊到一半。
她转头看向陆管家，才发现陆管家正一脸欣慰地看着她和叶子。
像是意识到了舒倦的顾虑，他微笑着点头示意，表示不用在意自己。
两人相视一笑后，陆管家收拾好吧台，便转身去忙其他的事情。
叶子看了看舒倦，又看了看陆管家，好奇地问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嗯哼。”舒倦不置可否道，“在聊谈恋爱的事情。”
“谈恋爱的事情？”叶子听到这个话题眼睛都亮了，“比如什么事情呢？”
“比如……”舒倦给叶子剪过指甲后，还不忘用指腹轻轻揉过指甲的边缘，确保剪得平整，这样叶子就不会挠伤自己，“比如，如果在年轻的时候遇到了喜欢的人，就要好好珍惜。因为人生很短，恋人间相处的时间，其实也并不长。”
“喜欢的人？”叶子眨了眨眼睛，“比如我吗？”
舒倦是佩服叶子抓重点的能力的，笑着说，“是，是，当然是你。”
剪完了叶子右手的指甲，舒倦又牵起了叶子的左手，才发现左手的指甲倒是剪过了。
“剪过了啊。”舒倦垂下了手，可是叶子却没有松手，还轻轻拉着她的手指。
一个年轻的佣人经过。
叶子注意到了那人，开口叫住了对方，“墨轩哥哥。”
那人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叶子，又看了看舒倦，等候着吩咐。
舒倦不知道叶子想干嘛，沉默地揉了揉太阳穴，心里不由得感慨，这小家伙咋就这么自来熟。
叶子松开了舒倦的手，又蹦蹦跳跳地去挽上了那个墨轩的胳膊，软声道，“你上次答应我，要教我跳古典舞的，到底什么时候有空教我呀？”
墨轩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舒倦，伸手想要推开叶子的手，低声道，“现在还不行呢，现在还要去打扫房间，等晚点不忙的时候吧。”
叶子不开心地噘起了嘴，“上次你也是说等晚点不忙的时候，可是你每次都是在忙呀……”
墨轩又紧张地偷瞄了舒倦一眼。
舒倦注意到了那个眼神，表态道，“没事啊，房间又不脏，不需要每天都打扫。你们平时也可以多休息会，想做什么玩什么都行。”
叶子开心地蹦起来，“就是嘛，我也是这么跟墨轩哥哥说的！墨轩哥哥，你教我跳舞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现在吧~”
墨轩没办法，只得答应，“那好吧……”
墨轩给叶子找来了一件带有水袖的外套，是可以直接穿在衣服外边的。
不过叶子没有按照墨轩说的那样，系上衣襟处的细绳，而是直接把外套的下摆绑在了一起，把细腰又卡紧了几分。
墨轩说了两句，见叶子不听，也没有继续劝。
舒倦帮他们移开了客厅侧边的单人沙发，给他们腾出了一块空地跳舞，然后又坐回了吧台边上，给自己倒了杯冰啤酒喝，一边看他俩跳舞。
墨轩的舞姿干脆又利落，举手投足间处处体现着他作为一个专业舞者的功底。
可反倒是作为初学者的叶子，让舒倦吃了一惊。
叶子身娇体软的，没想到跳起舞来，也自带一种轻飘飘的味道。
明明是同样的水袖，让叶子舞起来的时候，仿佛都会在空中多停留几秒，再飘舞着落到他的头顶或肩上。
叶子转圈，没系紧的衣襟也随之飘摇，像风里摇晃的蓓蕾，引诱着人去采撷，去亲吻。
叶子回眸，丝绢般的水袖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那一双狐媚般微眯着的眼睛。
舒倦一惊，心跳瞬间加快，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又装作不在意地端起酒杯喝酒。
脑海中又浮现出叶子刚才的眼神，舒倦心里有一丝懊恼，觉得自己刚才表现得未免太没见过世面了，那小家伙一勾引，她就方寸大乱了。而且，居然还刚好被撞见，那家伙现在肯定在偷笑了。
这么一走神，举杯的手又没控制好力度，杯子里的啤酒一下就撒在了下巴和胸口。
“靠！”舒倦低声骂道，抽出几张纸巾擦拭身上。
墨轩注意到了舒倦这边的情况，有些尴尬地停下了动作，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上前去帮忙。
反而是叶子，憋不住笑出了声。
舒倦擦干净身上的啤酒，抬起头来没好气地瞪了叶子一眼。
叶子反而更加放肆了，笑得整个人东倒西歪，都快要站不稳了。
系在腰上的外衣下摆已然松开，本就松松垮垮的水袖外套，半边都快要从他肩上滑落下来。
舒倦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嘲笑？她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啤酒，重重地把杯子撂在吧台上，就大步走过去抓叶子。
叶子“呀”得尖叫了一声，闪身想要躲开，可是身上这件水袖外套又宽又长，一下就被舒倦给拽住，连带着整个人都被她卷进怀里。
“笑我是吧？”舒倦紧紧抱着叶子，威胁般地在他耳边低声道。
叶子连忙摇头否认，可是已经晚了。
舒倦一把抱起叶子，将叶子扛到了肩上，就往楼上走去。
叶子长长的水袖像渲染过的瀑布一般，从舒倦的背后滑落，在空中飞扬。
墨轩看着两人亲昵的举动，不自觉红了脸。
叶子也注意到了墨轩的眼神，羞怯地晃了两下胳膊，最后还是放弃了挣扎，乖乖伏在了舒倦身上。
舒倦抱着叶子上楼，也不忘先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才把穿着水袖的香香软软的叶子放在床上。
舒倦抓着叶子的手，摁在他的头顶，“勾引我？”
叶子没有否认，又开始咯咯地笑，“受不了了？”
舒倦瞪了叶子半天，叶子却没有丝毫的收敛。直到最后，就连舒倦自己也绷不住了，看着叶子傻笑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
叶子笑够了，挣脱开舒倦抓着他手腕的手，伸手勾住了舒倦的脖子，把她拉近了一些。
“我喜欢你，小倦姐姐。”
舒倦凑得很近，都快要贴上叶子的鼻尖，“我也喜欢你，叶子。”顿了顿，又道，“还有，谢谢你。”
温柔的眼眸里映出叶子有些懵逼的表情。
舒倦没有给叶子反应的时间，堵上了他的嘴唇，解开了他腰上系着的水袖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