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谈婚事
兰沅卿斜倚在院中藤椅之上,神色平静,她抬眸瞧着夕阳落下,忽的将攥在手里的那枚珠钗轻轻扔在面前的石桌之上。
她微微侧过身子,掐算着时辰,而后对着替她捶肩的芷儿说道:“你去将这珠钗放进我书房的桐木匣子里罢。”
看着芷儿离开,兰沅卿张望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便抬步进了内室,自腰间香囊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玉哨,轻轻吹了几声,便有一黑衣女子不知从何处而来,对着兰沅卿恭敬行礼道:“姑娘。”
此女子正是兰沅卿外祖父留给她的暗卫,名唤做凌叁的。
“吩咐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兰沅卿将凌叁扶起,自己坐在软榻上,抬眸看着面前的女子。
“回姑娘的话,属下无能,尚还没查到破绽。”凌叁语罢,又跪下狠狠行了一礼。
兰沅卿微微扶额,开口:“凌叁,你且先起来。这事难查,我是晓得的。否则也不会交由你去办。”
“她们当初愿意犯下这诛九族的大罪,怎么会轻轻松松就让我们看出了破绽。”兰沅卿道,“且不先说这个了,扬州那边怎么样了。”
“荣老夫人近来无甚异动,只是荣二姑娘,近来时常带着她所出的姑娘与定远侯府来往,怕是存了想订亲的意思。”
“呵,定远侯府哪里又是她能攀得上的。”兰沅卿开口,“你且附耳过来,我与你吩咐几件事。”
待到凌叁走后不过一盏茶时间,兰沅卿便被兰夫人差来的丫鬟叫了去。
兰夫人的院落离蓝烟居并不远,只隔了一片竹林,踏过几块青石板,便隐约能瞧见那雨落堂的屋檐了。
兰沅卿一踏进院子,便瞧见自家母亲笑着迎来,不过片刻,她便闻到了后厨传来的香味。
“卿卿,今夜你爹爹和他那几个好友喝酒去了,你我母女许久没叙话了,今日正好。”兰夫人拉着兰沅卿,径直就要往饭厅里去。
“母亲,你可唤了晞言姐姐?”
“自然是叫了的,只是晞言回话说她身子不适,便不来了。”兰夫人拉着兰沅卿坐下,拿起筷子给她夹了好几块糖醋排骨,道:“你要多吃些,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呢。”
“母亲...”兰沅卿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开口:“这马上入夜了,我怎的吃的了那么多?”
“你瞧你这瘦胳膊瘦腿的,就该多补补。”兰夫人说着,又往兰沅卿碗里夹了青菜,道:“菜也要多吃些。这些可都是母亲亲手做的呢。”
母亲一片好心,她也总不能辜负了不是。且母亲大人的厨艺一向是顶尖的好,兰沅卿这样想着,便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碗里的肉。
“这就对了,”兰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女儿吃着肉,抬手将周遭的下人都遣了下去,只留下芷儿,和兰夫人自闺中时候便跟着的王嬷嬷。“卿卿啊,你可想了怎么过今年的生辰?”
“我的生辰不还早吗?要到五月去了呢。”兰沅卿闻言,放下筷子,开口“你更应该先去问问晞言姐姐,她的生辰可比我早。”
“你晞言姐姐今年都二十一了,却还不愿嫁人,我和你爹啊,都愁得很,日日夜夜都盼着你晞言姐姐找到个如意郎君呢。”
“晞言姐姐偏爱缘分,母亲你又不是不晓得,再说,晞言姐姐如今跟着母亲您管理府中账务,不也是挺好的吗?”兰沅卿又咬了几口排骨,道:“与其琢磨这些,您倒不如先想想怎么对付伯伯一家吧。”
“他如今可是又遣人来找父亲借钱了呢。”
“你那伯伯,嗜赌成性,没什么好说的,要不是念着你故去的祖父母,你爹爹连理都不想理他。”兰夫人冷哼一声,语气却又忽然柔和几分,“不过你堂兄,却是我和你爹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也断然是不会亏待了他去。”
“你且莫要扯开话题,我正说你的生辰呢。”
“母亲,你为何就偏偏执着于我的生辰了,就如同往年平平淡淡过了不就是?”兰沅卿拿着手帕擦擦嘴角。
“这怎么能一样,你今年生辰日便是你及笄礼,这京城的各大世家王孙贵族们,都是要来相看的呢。”兰夫人皱着眉头,轻扣自家女儿的额头。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了,兰沅卿扶额,神色流转,道:“及笄礼也不过就是个场子话,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了,且不说我现下没嫁人的心思,就算是有,也不能是别的什么人相中我,也该是我相中他啊。”
“哦?”兰夫人笑意盎然,道:“他是谁?”
“什么他?”
“你说你相中他,这个他是谁?”兰夫人道,“莫不是那镇北侯家的覃淮?”
“......”兰沅卿有些欲哭无泪的开口:“母亲,是不是世子爷和你说了什么?又或者,是爹爹给你说了什么?”
“这可不是谁同我说了什么,是我自己发现的。”兰夫人说着,莫名还带了几分骄傲,“你今日这样不正常,我这个做娘的哪里不晓得,再说,我可是看见了,那世子腰间的香囊,可是你亲自绣的呢。”
“我.....”
“你可不能狡辩,当年你绣那香囊,还是我一手教你的。”兰夫人放下筷子,拉着兰沅卿的手道:“你和世子爷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你心悦他,我和你爹爹自然也是不会反对的。”
“你大可不必藏着掖着。”
“母亲,那分明是他要戴,我能怎么办?我难道说去扯下来不成?”兰沅卿这下只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母亲,这可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你的心思的。“兰夫人忽然郑重开口。
“你放心,待你及笄礼一过,我便去镇北侯府找老太君谈谈你和世子的婚事。”
“.............”她就不该相信母亲真能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