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冬季晴朗的午后，徐家凯午睡醒来，站在窗前往外望。
外面太阳正好，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又是个适合晒太阳的好时间。他喊来老赵，让他把自己推到了花园里。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
此时大门外响起汽车喇叭声，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下午约了公司的一位元老。
回头朝大门的方向望去，老赵不用吩咐便已经明白自家老爷的意思。他走到大门前，拉开沉重的大门，将车子引到停车位。
老蒋是跟了徐家凯十几年的老员工，是德诺最早一批的创始人员。因为年纪大了，已经是公司董事的他平时在公司也就管管行政事务类的工作。他很少有事来找徐家凯，所以他的到来让徐家凯有点疑惑。
“真是会享受啊！”老蒋一进来就感慨，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
老朋友羡慕的口气让徐家凯笑了，他调侃道：“跟你相比差远了。”
“你看你这话说的，让我都接不下去了。”老蒋故作为难。
老赵搬来了椅子。
徐家凯伸手示意老朋友坐下，“坐吧，我们好好聊聊。”
“唉，今天确实是要好好跟你聊聊。”老蒋坐下，然后左右调整姿势，直到找到个舒服的位置，他才完全靠了下去。
“舒服……”老蒋缓缓吐出两个字。
两位年过半百的中老年人，一起经历过风雨，一起在商场厮杀过的盟友，此时一起躺在躺椅上，让冬日的暖阳肆意洒下来，温暖着他们日渐衰老的身体。
园子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些虫鸣鸟叫，两个人都不说话。徐家凯性子急，躺了大半个小时，他终于忍不住扭头去看了看身旁的老朋友。
“唉，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老蒋拿下盖在脸上的树叶子，扭头瞥了他一眼，“不着急，我再晒会儿。”
“唉，说话也不妨碍你晒太阳啊。”徐家凯像个想急切吃到糖的小孩子。
“不——着——急……”老蒋慢悠悠地又把手里的树叶子盖在脸上，双手放回肚子上，他又开始专心晒起了太阳。
“唉，你……”徐家凯虽然生气但也没办法，谁叫人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他愤愤地又躺了回去。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徐家凯都快要睡着了。身体突然被人晃了晃，他一惊，坐了起来。
身旁有异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他扭头一看，老蒋竟然蹲在自己旁边，像看个外星人似地盯着自己。
“大哥，你今天是来吓我的吧。”徐家凯皱眉道。
老蒋笑着站了起来，嫌弃道：“看你，咋越来越胆儿小了呢。”
徐家凯哭笑不得，瞪他一眼，“换你试试。”
老蒋一看，大佬似乎是要生气了，他也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见好就收了。于是嬉笑着拍了拍徐家凯的肩膀，“得，算是我错。”
徐家凯舒了一口气，“找我有什么事儿？”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如果老蒋还是不说来的目的，只是一味地捉弄自己，他肯定就没兴趣再跟他聊了。
老蒋回到椅子上坐下，他看了眼自己的老朋友，“我来确实是有事情跟你说。”
徐家凯不出声，是让他继续的意思。
“我来是想跟你说说苏琳玉的事儿……”话说到一半，老蒋警惕地又看了眼徐家凯，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又继续，“虽然我是个外人，不应该插手你们的事情，但是作为老朋友，我还是想来说两句话。”
徐家凯躺在椅子上，身体随着椅子的晃动前后晃着。
“我也是看不下去了，苏琳玉现在在企宣部那也是没日没夜地加班，根本就跟当副总裁时没什么两样啊，甚至比当副总裁时还要拼命……想当初，我们都是跟在他后面干活的，当初董事会决议罢免她的时候，我们没有说话，但是看她现在仍然那么拼命，我们觉得要来跟你求求情……”
“你不是第一个为她跟我求情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苏琳玉怂恿的你们……”徐家凯边晃着边说。
“不是！”老蒋连连摆手，“琳玉没说过什么，是我们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心狠，觉得苏琳玉可怜。”徐家凯的声音也跟着在晃。
老蒋低头不语。
徐家凯似乎是轻哼了一声，骤然停住了椅子的晃动，他缓缓道：“你们不用来替她说好话，我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
老蒋似乎是早已猜到这个结果，心灰意冷地叹了口气，“得，算我瞎操心。”说完他抬眼看向自己的老朋友。
徐家凯似乎并没有想解释的意思，果然是他一贯的风格，从来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很少能听进去别人的意见。他咬咬牙，犹豫半天还是说出了下面的话。
“老徐，除了工作方面，苏琳玉的生活方面也还有些想新的变化，你想不想知道？”
这简直是挑逗，纵然徐家凯世事练达，也终究抵不过好奇心的驱使，他瞥一眼旁边的老朋友，“说。”
徐家凯语气不善，老蒋干笑了两声，“她最近好像是交新男朋友了……你别怪我八卦啊，主要这都十几二十年了……主要她最近的举动确实有些反常。”
“没什么反常的，我觉得挺正常，男未婚女未嫁，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生活。”徐家凯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
老蒋瞥他一眼，也看不出来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假装。
“你都不在意啊？……那刚才的话算我白说。”他一摆手，负气似地又躺回了椅子上。
园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太阳也渐渐往下沉，温度远不及从前了。偶尔有冷风吹过来，已经有了傍晚临近的寒意。
老蒋抖了抖身子坐起来，清了两声嗓子，“这外面都凉了，我推你进去吧。”
“不用。”徐家凯抬手阻止。
老蒋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他有些尴尬地将手又缩回了裤子口袋里，识趣儿地道：“那你再坐一会儿，我就先回去了。”
徐家凯望着远方点头，“不送。”
就装吧，老蒋在心里腹诽：明明心里不舒服，偏偏还装作毫不在意。他过去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我先走了，你……保重。”
徐家凯背对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