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上来，秦楠大概是饿了，举着筷子眼巴巴看着面前大盘小盘，眼皮都没掀一下，“徐叔叔，我们开吃吧。”听起来是征求意见的意思，可还没等徐升说话，他就迫不及待地动筷子了。
猴子吃的起劲儿，徐升看在眼里也高兴。他本来是个没多少耐心的人，哪怕从前年轻的时候对秦喜也是缺乏耐心的，可现在，面对了面前这样一个人小鬼大的孩子，他倒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你慢点吃，我不跟你抢。”徐升笑道。
猴子鼓着腮帮子，没工夫去看他，“你抢也抢不过我。”
徐升愣了愣，随即大笑，“我跟你抢？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呢。”
猴子掀起眼皮瞧他一眼，“那可没准儿。”
徐升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感情自己在那猴子的心里是这样的形象，他哭笑不得地咽下嘴里的一口菜，看着秦楠的眼神渐渐深邃起来。
“唉，我问你个问题。”徐升突然开口，口气是轻松的。
“说。”秦楠头也没抬。
徐升轻咳了两声，“你爸爸呢？”
秦楠吃放的动作停下来，抬起头，满嘴油光，“你说什么？”
徐升咽了咽口水，在说话的时候口气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爸爸。”
“说他干什么。”秦喜有点不高兴，“放心好了，他不是你跟我妈之间的障碍。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什么都知道啊，作为一个大人，竟然差点没跟上他的思维。可是徐升不甘心，整理完思路同时注意观察了下秦楠的脸色，继续道：“我知道他不会是障碍，我只是好奇。”
“有什么可好奇的。”秦楠很快又一句话把他给堵了回去，“我都没好奇你好奇什么。”
臭小子嘴还挺利索，徐升咬牙切齿同时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得妥协，“那你就告诉我，他长得帅不帅。”
秦楠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帅。”
“为什么说不帅？你见过？”徐升凑近了问。
秦楠瞥了瞥嘴，“没见过。”停了一会儿，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高嗓门，“我就觉得他不帅。”
徐升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他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对他们的亏欠，一个根本没在孩子生命中出现过的父亲，在孩子的心里肯定是不帅的吧。
他往秦楠碗里夹菜，脸上的神色变化引起了猴子的注意。
“徐叔叔，你怎么了？我都说我爸不帅了，你还不高兴啊。”
什么？感情那小子刚才的话都是用来哄自己的？这套路……简直比大人的还深啊。徐升默默地又是一口老血。
搞了半天，自己本来是想从猴子那里套几句话，结果反而被他给套进去了。徐升看着面前的孩子，他真想告诉他，自己就是他老爸。
可话在嘴边溜达了好几圈，就是说不出口。这个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由自己来说，否则秦喜到时候把自己大卸八块都有可能。
“徐叔叔，你在想什么？”猴子大概是吃饱了，终于将一直低埋着的头抬了起来。
徐升一愣，旋即抬起手在秦楠头上摸了一把，“没什么，你快点吃，吃完就回去上课吧。”
秦楠眼珠子转了转，他始终觉得眼前的叔叔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过大人的事情不是他这个小孩子能懂的。
他一把抓过徐升的胳膊，盯着手腕上的表看了看，“上课时间快到了，我要走了。”
徐升也随即起身，招呼老板娘来结账。
老板娘满面春风，拿着纸笔过来，“一百二，收您一百好了。”
徐升没说什么，伸手去兜里掏钱包，这时就听老板娘又开口了，“我说这位先生，瞧着您眼生，头一回来吧？”
徐升笑笑没答话，把两张钱递给了她，让她不用找。
老板娘眉开眼笑又道：“哎哟，这位先生，谢谢，以后常来……”说着，她又朝徐升凑近了些，“偷偷告诉您件事儿，我之前都没见哪个男的带那小子来吃过饭呢。”她斜了眼一旁的猴子。
秦楠正在往肩膀上背书包，压根儿没注意到旁边的两个大人。背上书包，他回头瞅一眼徐升，“徐叔叔，我先走了。”
徐升本来想送他，可学校就在眼前，加上他还想跟老板娘再聊聊，所以他打消了送猴子回去的念头，朝他挥了挥手手。
猴子愣了愣，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徐叔叔，你送我回去。”
“啊？”徐升回头，“那么近，你自己回去就行了。”
猴子不干，过来揪着徐升的衣角，“不行，不行……”
徐升无奈，只得依依不舍地跟老板娘告别，被猴子拽着离开了小餐馆。
中午太阳很好，照得小镇温暖极了，街道两旁但凡晒得到太阳的地方都被人们占领了。徐升和秦楠并排走在路上，从人们注视的目光中走过。老头老太太们对徐升这样西装革履的人格外感兴趣，一路都盯着他们。
没走多久，拐过一个路口，学校大门就在不远处。徐升一抬下巴指了指目标，“那，就在那里，这么近，你完全可以自己回来。”
秦楠白了他一眼，“你就那么不想送我回来吗？”
徐升义正言辞，“男子汉要学会独立，自己能做的事情就自己做。”
“拉倒吧，你不就是想跟老板娘套近乎么？”
“什么？”徐升目瞪口呆，“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呢。”
秦楠又白了他一眼，“不是我说你，见我老妈不在就跟别的阿姨套近乎，虽然那个阿姨身材比我妈好，但是……”
“你等等。”徐升被他搞懵了，“你说我跟老板娘？……”
“你还想狡辩么？我刚才都看见了。”
“所以你才硬把我拽出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哈哈……”徐升笑得前俯后仰，在秦楠头上推了一把，“你说说你，才多大年纪啊，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秦楠仰头挺胸，气势足足的。
“好，我以后不跟别的阿姨套近乎了，行了吧。”徐升彻底服了。
两人一路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门口，徐升没有再跟上去。他站在门口，望着秦楠小小的身影背着大大的书包，走过小广场后进了教室。
“想的还真多。”他笑着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