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帐落幕
七海建人的脑子嗡嗡响,嘴巴上还残留着热烈的触感,后背是指尖画字的微痒。而眼前,就看着黑色的大手层叠张开,将修长的人收拢,浑圆的黑球成型。
上一次,被阻拦在外的悠仁,也是看着这一幕么。
只不过,悠仁勇敢、聪慧地爬上顶端,拳碎了领域。可他做不了同样的事,他只能配合地等待着,等领域解除的那一刻。
“真的能成功吗?这也太顺利了吧。”漏瑚总觉得心神不宁,没忽悠成功却达成目的,总觉得中了对方的全套。它眯着大眼睛,警惕地打量这个人类咒术师,碍于束缚的签订,都不能把他当做人质。又或者说,它们持有人质又有毛用?
【我也觉得事情有异,但我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花御捂住左臂的花苞,它很萎靡、委屈,被戳裂了好几瓣。
陀艮吐着泡泡。
“她能做,够多了!”漏瑚抱怨,举着骨翼,这东西诡异地瞄准它的咒核,以破军之力,差点就射死它。亏它紧急自救,才能只是蹭裂半个脑袋的伤口,苟得修复。
余下的时间,它们三跟那个被强吻的咒术师面面厮觑,场面一度颇为尴尬。
“那我们是不是也得把这个咒术师绑回去?”漏瑚沧桑的问,大开咒灵眼界。
【完成后,应该就不喜欢了吧】花御迟疑的说。
陀艮拍拍它的肚皮。
七海建人:。。。捏刀的手紧了!
“。。。瞪什么!我们才是同伴,你这卑鄙的。。。出卖色相的人类!无耻、下作!”漏瑚很暴躁,一想到这个咒术师被赋予【无限】的效果,乘机把它揍的心理阴影爆发,它也不至于节节败退。
至于被电成死鱼,瘫了半分钟才恢复过来的真人,不提也罢。
七海建人:。。。【冷漠】
“宿傩真的被打成那样?”沉默半晌的漏瑚讪讪地问,一瞬犹疑起最恶诅咒的实力。但转念一想,这才三根手指,且换个角度想,它们三个围殴,勉强平手,约等于三根手指的宿傩?而五条悟要灭掉复活的宿傩。而它去单挑五条悟!!!
漏瑚陷入深深的消沉,目光死寂,为当初孤勇的自己而后怕。又想起那个诅咒师要封印五条悟,他真的能做到?
【应该,没说谎。】花御说。
陀艮拍拍它的触手。
。。。
这是我进的第四个领域,而高专的教科书上,领域是大BOSS的等级,稀有且强大。然而我进的过于频繁,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冰冷的黑手钳制着我的四肢,‘大’字型悬浮着,这么怕我砍它?可我砍鬼又不用手,傻逼诶!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真人。”真人一脸灿烂微笑的看我,显然在期待我礼尚往来。然而不是我刁它,我真TM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人形名片机惠惠又不在。
没等到我的回答,它也不怕冷场和尴尬,继续叨哔。
“在开始前,我们再短暂的聊一下嘛~我觉得你非常有趣,虽然被人类收养、驯化,但一点也不像个人。”
它是内涵我不干人事,不配人籍。凭什么!它自己个儿都不是人!
“你肯定不会为了这些普通人,草率的牺牲自己,他们不是你的同胞。所以能直接的告诉我,你是知道自己被改造后的结果吧?”真人期待极了,眼前的灵魂稀有到它只见过这一个,而人格,更是独特极了!不是这个垃圾的咒术界能孕育的出!
在昏暗的环境中,亮着金色光芒的竖瞳,扩圆了瞳孔,就像小型猫科动物的生理反应一样。但这远古恶神一样的气势,会让被凝视者在战栗、濒死的恐惧中,又涌现无可救药的欢喜感、盲目的觉得可爱。但即刻,就会打消在居高临下的睥睨中。
它的咒核在颤动,仿佛下一刻就要齑粉在视线中。
真人在死亡的味道中,愈发兴致高涨。
“又或者说,你其实,也能‘看’到灵魂?”
我轻笑一声,嘲讽且睥睨它的小心思,玩弄着拙劣的心机。
“咦?你真的放任我拖延时间呐,看来这个燃血技能,是在放招的时候,才有消耗呀,真棒。”真人竖起大拇指,为我点赞。
灵魂?我只能想到3E考试时,在一首重金属摇滚rap中,我失去意识,稀里糊涂的通过了考试,浑身疼痛地苏醒在医院的病床上。后来得知,我爬上桌子,张开双臂,模仿着鸟拍打翅膀,满场乱窜,老师们艰难地围堵灵活的我,因为我踩了很多同学的试卷,最后我撞碎窗子,砸进灌木丛。
我:。。。玛德社死当场!我说怎么那么多老师认识我,原来不是因为我是个年幼的、腼腆的、可爱的亚洲小女孩,而是我离谱过,且这段黑历史永久的存留在诺玛的档案里。艹!
“诶?你生气了。”真人似乎觉得它踩中了我的雷点,笑的愈发开怀。
“火山、森林、海洋、人,还有别的特级咒灵吗?你就是首领吧。”我诈它,或许是我漫不经心的语气,刺到它,它居然坦然的承认了,仿佛笃定我在领域里干不掉它。
“对呀,但你想当首领的话,我就退位,或者说,我觉得你比较适合当首领。你不仅能打强悍的辅助,还能单人输出,更是擅长言语蛊惑。那个咒术师在你的辅助下,居然能把漏瑚打的后退,它可是我们四个最强的!”
“只是当小屁孩的助教,太浪费了吧。而且五条悟很独断专行,根本不听你的建议吧。说到底,你还帮他做事,就是因为没打过他吧。”
我:。。。TMD五条悟你看看咒灵!你个傻逼愣登!它让我当首领,你让我当青少年助教。
从温情角度看,后者比较好。从效率角度看,前者最棒!
“如果是我的话,就不会这么浪费你的才能,也不会压抑你的本性。”真人摊开双手,露出诱拐...蛊惑...哄拢的微笑。
“所以,我是在帮助你,挣脱教条的束缚,”它伸出食指,点着自己个儿的嘴唇,一双异瞳饱含癫乱的情绪,活像一个邪*教传*销头子。
“死而复生的人,会珍惜生命吗?”我冷淡的问。
真人眨巴眼,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脸色一变,神情惊恐,敏锐的觉察到这个束缚的含义,果断向我下手。
“无为转变!!!”
森冷的触感爬遍全身,冷淬进骨缝。粘腻的触手钻进肌理,游窜在血管中,顿时激起血脉不兼容的反击。
如果【无量空处】会引发龙血的反抗,那【自闭圆顿裹】,又有什么资格说它能玩弄龙血?
二度爆血?好像,不是呢!
如果□□可以死而复生。
那灵魂,又会有什么神奇的反应,会揭露我为何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吗?
庄园养老生活真的很欢乐,但某些时刻的间隙,我的心底涌起深渊般的疲倦。
在听到这个特级咒灵的能力时,我就敲定了‘撞壁’计划,并且有着盲目的自信,不顾后果的决绝。
我再次意识到我怎么这么狂。
【~~~~~~~~】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声音缤纷响起。
在视觉的狂乱中,我仿佛看见蓝天白云的幻觉。
毕竟,谁不喜欢雨后晴空呢?
“你!这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特级咒灵的声音在下一刻破碎了。
。。。
“咔嚓。”领域球破碎的清脆声,顿时让旁观的警惕起来。
七海建人屏息,捏紧了刀柄,严阵以待。
三只特级咒灵摆开架势,虽然有互不伤害的束缚,但不代表高枕无忧。
“啊!”漏瑚抓不住骨翼,它咻地飞向领域黑球,加快碎片崩溃的速度。一只人类的手抓住它,黝黑的指甲象征着不祥的意味,随即一抹蓝色的身影被棍击出来,快速的撞向咒术师!
“糟糕!保护真人!”漏瑚大惊,飞身扑向开过领域后极度虚弱的真人。却撞上一堵透明的墙壁,树木和水流统统被隔断。它们眼睁睁看钝刀劈斩向真人的脖子,喷射的鲜红血液溅开几米高,蓝发的头颅咕噜噜滚落。
漏瑚心有余悸,顿时反应过来它们中了束缚的陷阱,明明是这么明显的漏洞!她不屠杀但囚禁!他还能杀啊!它们却全员忽略了!没将一级咒术师放在心上!因仗着咒灵多就狂妄上脑了吗?
不!不!不!
从踏上天台的那一刻,它们的视线,就‘看不清’咒术师了,他的存在感被抹消了,即便他两互动着,它们仍旧迟钝的像个傻子!完全的忽略了他的在场。
这也是!她能力的一种!
从束缚签订的那一刻,她就想好要杀光它们!因为它们不能对咒术师和人类出手!原本是囚牢她的帐,此时,变成它们坟墓的墙。
漏瑚的心中,再一次生出瑟瑟发抖的情绪。
七海建人惊愕的瞪圆眼睛,看见白皙的脖子上,同样破开一个狰狞伤口,喷射出浓稠、黑褐的液体。一时之间,他竟然难以分辨,谁才是人类。
他确实默契的领会到束缚的漏洞,知道她运用的计谋。在口腔承受侵略时,后背画出的单词,【kill all】,明白领域解除后的行动。
隔着布料承受画写的肌肤,久久的留住瘙痒的感觉。
但是!束缚生效了,他居然被算在内!
七海建人惊慌的发现,她的黄金瞳没有流露出任何波澜,整张脸面无表情到像一枚精致的面具。身形也只是踉跄一下,单手捂掐住喷射黑血的脖颈,握着长棍的手举起,蓄力的姿态,百分百是要使出杀机的投掷。
哪怕,意识到束缚起效了。
“你疯了吗!你会死的!”漏瑚奋力的捶墙,却换不来一眼瞥视。
【快阻止她!咒术师】花御快急疯了,它不知道领域里面发生了什么,使得她不顾一切要同归于尽。明明真人对同伴,是很温柔的。
七海建人即刻用三七咒法打断武器的轨迹,反弹力使得他手部麻痹,崩裂了砍刀,却只是改变武器的方向。但足够蓝发咒灵变换身形,连滚带爬,躲过矛尖。
七海建人惊恐的发现,她抬起手,掌心是成形凝固的黑血,炼化出子弹的模样。
“这次停手,不要再继续了!”在杀死咒灵和保全同伴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她做的已经够好了,不用再继续了!
七海建人一把抓住滚烫的手腕,挡住她的视线,试图唤醒她的理智。不能杀疯了,不管不顾。
她松开捂脖子止血的手,揪住他的领口,用力往旁边扯,涂满黑血的脖子涌泉般滋出新血。七海建人即刻用手捂住,仿佛探进热油中,烫的当场失去触觉,只有密集针刺般的剧痛。
昏暗的穹顶瞬间消失,晚霞的绮丽洒照下来,清凉的晚风拂过,带来俗世的喧嚣。
帐撤了。
咒灵们向天台跃去,狼狈的逃窜而去。
七海建人费力拦抱住就要跟上追杀的她,“り!结束了!没关系了!”
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会破开胸膛炸裂,沾染上黑血的衣物烫出白烟。
“你撑住,我带你去找硝子!”七海建人用附上咒力的领带缠缚住伤口,勉强止住不断的失血。
却被双手紧紧的攥住臂膀,似乎恢复理智的她半阖着眼,小幅度的摇头,她做了一个手势,似乎跟前队友们交流惯了。他生出一股无力感,他看不懂。
“去我家,是吗?”七海建人猜测,现在控制不了诅咒气息的她,不想被咒术界的人抓住踪迹。
她将头抵在他肩膀上,失掉支撑着站立的力气。喉咙破损的呼吸声,恐怖极了。
七海建人只能先抱起她冲下楼梯,帐解除后,昏迷的人类苏醒了,他无法走电梯,颠簸中,她抓紧了他的衣服,试图自己固定平稳。
七海建人冲进地下停车场,在一片残骸中,果真看见安然无恙的、自己的轿车,将她放在副驾驶。
油门踩到底,马达轰鸣声,冲上道路。
“人类医院能缝合你的伤口吗?你需要输血吗?”黑色的血液已经超出普通人的范围,七海建人接触过的手掌痛到发颤,要不是他用咒力覆盖,恐怕已经被腐蚀出白骨。
她无法说话,只支起左腿,伸出沾血的指尖,在大腿内侧上画下。
【go home】
七海建人咬牙,选择相信。他不能闯红灯,会招来巡警的围堵,虽然可以用咒术师身份摆脱,但反常的举动,会招致疑惑的注视。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属于五条悟的势力。
非常的,不受咒术界待见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