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31章
从酒吧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
许诺回头看一眼被身侧宛若刚进门害羞小媳妇一般被李泽成牵着小手的黎夏。
有那么点寒意，缩缩肩膀，抬手拉紧一下自己的小外套，结果发现自己穿的只是个吊带。
再悄咪咪瞥一眼闺蜜的方向，粘人可爱的弟弟像只大型犬，热情地在耳侧说着什么，但好友却表情淡淡。
大狗狗也没有丝毫的气馁，笑嘻嘻地说着什么。
进酒吧的时候，她还是手挽手的，出来的时候，姐妹突然就五行开窍，接受了年轻可爱的小奶狗？
人群里她正摇头摆尾，透过人群，黑黢黢看到若隐若现两个人贴在一起，她当时就有些难以置信。
多看几眼，发现并不是自己看过去的姿势不是，也不是眼花了。
慢慢地挤出人群，越走近，心越惊。
两个人几乎融为一体，纠缠在一起，吻的难舍难分的身影。
的确是那个即便化成灰她也都还能认得出的好友。
回到酒店，李泽成几乎是眼巴巴看着姐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那难舍的表情，看的许诺这个外人都快要被融化了。
但她还是有些难以消化好友这么快的转变，等电梯间隙，许诺转头看一眼站在身侧表情看不出任何恋爱的甜蜜，反而面色明显疲惫的好友，到底还是没忍住，“在一起了？”
黎夏懒洋洋站在一旁，整个人恹恹的，听到许诺的声音，转头对上她的视线，眨眨眼，语调淡淡，“算是吧。”
“怎么突然……”
一点点暧昧的前奏都没有，就像一场心血来潮，毫无预兆。
黎夏也只是鼻息间发出一丝短促的笑声，“哦，可能是灯光吧，那个角度看他还蛮帅的，就觉得其实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许诺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问出那句煞风景的话。
今天结束，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午餐过后，他们是下午回程的机票。
三天行程结束，回程后就开始准备下一次工作室的出行计划。
比起之前每次来工作室都失望离开，如今的两个人到达了一种暧昧不断，恋人又未满的状态，李泽成几乎成了工作室的常客，也不是，准确的来说，是黎夏工作旁边位置的常客。
从一开始黏黏糊糊坐在黎夏身侧，她忙碌起来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甚至多了一丝强硬的自我空间后，李泽成后面基本上就是在她不远处寻一处位置，处理自己的事。
除开工作时间，下午茶，私约看电影吃饭，两个人几乎如影随形，成为工作室里虽然震惊却也很快接受后默认的一对。
黏黏糊糊的小奶狗每次在分开的时候就会表现得异常不舍，恨不得化作一团钻进她的包里。
人埋在她的肩窝里，也顾不上就在她的小区门口就要吻她，黎夏扭过头拒绝，两根手指把他推开，然后潇洒下车。
早晨是他开车过来接黎夏上班，一辆普普通通的新能源车，不能开进小区。
他也下车，追上黎夏，手拉着她的，有些委屈，问她：“姐姐，我不能送你到家吗？”
肩上的包转到手上拎着，黎夏今天穿的是香家经典的黑色短裙，长腿白皙纤细，整个人俏生生中带了丝公主的矜贵。
转过身，仰头对上李泽成祈求的视线，黎夏也只是微微一笑，“就到这里吧，不要想着登门入室，嗯？”
他仍旧委屈，却也很快绽开笑容，“好吧，我会想姐姐的。”
黎夏转身要走。
他不松手。
还故意在她挣脱的时候回拉，将她重新拉回到自己面前，“要亲亲才放你走。”
黎夏一直都不是一个很会腻腻歪歪的人，李泽成则是一个完全跟她相反的，他热情开放，她觉得如果再有，她很难再酒吧里接吻。
但李泽成会要求在任何地方，开心的时候要亲亲，难过的时候更要一个亲亲安慰。
拍了拍他的脸，黎夏脸上虽挂着笑容，说话的语气却不容他置喙：“乖你先走，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晚点给你打电话。”
连黎夏都注意到了，李泽成自然也早就发现了停在不远处的豪车。
一开始他还只是有点好奇，现在听黎夏这么说，那么不用怀疑，就是顾见深来了。
既然黎夏都这么说，那就说明她不会复合，现在独属于他。
李泽成也没有过多纠缠，黎夏不同意他的索吻，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强求，只在黎夏没注意到的时候飞速在她的脸侧落下一个吻，随后老实退开，在黎夏开口之前，乖巧道：“那姐姐，我等你哦！”
他的车停在豪车的不远处，走过的时候，顾见深已经下车，站在车后座，目送着他路过。
李泽成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走开。
顾见深走上前，和黎夏面对面站着。
六月底，京都已经慢慢进入炎热。
顾见深刚出差回来，眼底难掩的疲惫。
“什么时候回来的？”
黎夏双手环胸，站的笔直，长卷发披在肩头，整个人柔软的慵懒，“前几天。”
“玩的开心吗？”
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黎夏歪了歪脑袋，企图从他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破绽。
他表现得镇定自若，黎夏却没有了耐心陪他继续演下去，眨了眨眼睛，她很直白，“我知道，你都看到了。”
“所以呢？”
翘了翘唇角，这层遮掩的纸撕开，就真的没什么好解释的，她也很坦然，“我应该没什么需要向你解释的，如你所见，弟弟其实也挺好的。”
“他不适合你。”
黎夏低头短促了笑了一声，仰头看他，眼神很纯粹，语气很随意，“又不是谈婚论嫁，再说了，他不合适谁又合适呢？你吗？你如果真那么合适的话我们又怎么会离婚呢？”
这一段反问太过于扎心，顾见深一阵无言。
她说：“其实我就觉得他们说的很对，我一直在你这棵树上反反复复，你心情好有空了就来撩拨两下，我若是表现出任何挣扎犹豫，你就只会逼我做选择，可是每次我陷入这种无尽的轮回中，你又能潇洒抽身离开，现在我也厌倦了这种反反复复的拉扯，我们就到此为止，各自安好。”
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深吸一口气，黎夏很确定，也很坚定，“我确定，顾见深，我爱了你太久，久到连我自己都忘了，原来我也是可以被爱的。”
“他是真的爱你吗？他只是想跟你玩玩而已……”
“至少现在，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是真的喜欢我，我能感觉得到，”打断他，吐出一口气，她说，“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这是我的选择，就像离婚一样，我不后悔。”
他冷笑一声，“行，希望你能嘴硬到最后！”
后退，转身，衣角翻飞，他走的毫不拖泥带水。
两个人彻底闹翻。
许诺也没想到自己组织的一趟澳门之行会给黎夏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一想到顾见深那张没有太多表情的脸，她就一阵后知后觉地哆嗦。
盘腿看着黎夏那边跟黏黏腻腻的小奶狗打视频电话，好不容易挂断，她才敢长长的嘘出一口气，仰头看着黎夏兴致勃勃地开始切水果煮红酒，砸吧了两下嘴巴，“你确定，现在……”
一边切橙子一边吃，橙子的汁水比想象中的多很多，吃的她缩了下肩膀，闭着一只眼，说话之间嗓眼里都是四溅的酸甜的液体，“怎么了，有问题吗？”
作为这段不知从何而起的感情的始作俑者，许诺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张了张嘴，“我以为你就是跟他玩玩，寻找一时的快乐。”
所以当时也就没有阻止，甚至还任由其发展，成为了这段不知从何而起的感情的推动者。
红酒里加了橙子、苹果蓝莓，一点肉桂，小火慢慢加热，期间又加了点冰糖。
十分钟左右，热红酒出炉。
尝了一口，很甜，许诺不得不感叹，“都说秋冬热红酒，也有六月底在家里开着空调喝热红酒的。”
黎夏却是很喜欢，尝着甜滋滋的红酒，煮过得红酒，多了些水果的清甜，酒味淡了许多，她一下喝了小半杯，眉眼之间全是舒展的愉悦，语调也是幽幽，“没办法，小奶狗太甜了，我现在喝不了太涩的。”
许诺：“……红酒太甜，你太酸了！”
热红酒虽然稀释了，喝多还是会醉。
热热的微醺，她的眼睛里是迷离的醉意，“以前总是害怕的多，怕他生气转身走，怕不知道哪天他就有了更好的选择……”
慢慢起身，跌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里，她就趴在沙发的扶手上，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仿佛所有的热闹都不与她此刻的情绪想通，眯了眯眼睛，“那天蹦极，那一刻的失重的感觉真的很可怕，短短几秒钟，没有被托举以后那种心慌却无处可躲的感觉，很强烈，却也很快过去，我想感情或许也是这样，短暂的失重，很快就又会重回自己的地面，没有人用永远停留在失重的害怕里。”
“那李泽成呢，他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她慢慢地笑一声，歪了歪脑袋，把侧脸贴在沙发的扶手上，好像这样能让自己舒服点，闭了眼睛。
在许诺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的声音响起，“像是得了重感冒，你知道感冒就算不吃药，也会有一个恢复期的，他就是药，一个不会治根，却会让你好的快一些的药物。”
像是一种慰藉，一种失重后心有余悸后的转移。
作为黎夏的朋友，不觉得这有什么，但作为一个旁观者……
“你这样，李泽成他……”
“对他不公平么？”黎夏双手垫在脸下，整个人慵懒中又带了一丝困倦，“他知道，一开始我就跟他说的很清楚了。”
笑一声，她说，“但是他很愿意，其实我们对待这份感情的态度差不多，都不指望有个结果，享受短暂的在一起的快乐。”
许诺听完，不能说是一点两点的震惊，“那然后呢？”
“什么然后？”
“享受短暂的快乐以后？”
黎夏撑着下巴，仰头思考一会儿，“享受当下为什么还要去想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下一站的出行很快到来，七月初出发去瑞士。
因为李泽成的加入，出行时间推迟了几天，他那边签证落地，艾利克斯那边立马就订了机票随时准备出发。
错过瑞士最好的滑雪季，却也迎来了瑞士最美的夏天。
出发去瑞士的前一天黎夏接到了顾母的电话。
聊了最近的情况，顾母那边明显有些话想问，只是不知从何开口。
黎夏多少能猜到一些。
后面的聊天渐入佳境，顾母到底也是没忍住，直接说了：“他最近也不知道着了什么封魔，我也是听说的，说是他的信息挂到人家婚介所去了，最近不知道多少个人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情况了，前段时间还有什么相亲节目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兴趣上他们节目……”
黎夏鲠了一下，想要跟顾母分享自己感情状态的话卡在了嗓眼里，只含糊地说自己和顾见深已经说清楚了，他们不合适，与其纠缠到最后两败俱伤，不如趁早认清现实。
对于他们的决定顾母也无话可说，就是想吐槽一番，本以为离婚以后能老实一段时间，结果还是无穷尽的折腾。
老母亲有些心累，最后还是祝福黎夏旅途一路顺风。
对于顾母吐槽的顾见深那边一系列的操作，黎夏这边也完全顾不上了，她已经被群里艾利克斯发的各种瑞士风景吸引，对这趟旅行充满期待。
他们乘坐的下午四点五十从京都直飞苏黎世的航班，次日一早七点落地苏黎世。
要在苏黎世停留一下，艾利克斯并没有租车，而是定了当地很知名的度假村并且提前联系了接机服务。
他们这次的路线是落地苏黎世，在苏黎世短暂的停留后，从苏黎世出发，一路经过卢塞恩、因特拉肯、在因特拉肯停留三天左右，游玩少女峰，之后前往格林德瓦，再到采尔马特。
原本是打算在在采尔马特停留三天的，这座充满了瑞士阿尔卑斯山脉的魅力和传统的小镇，著名的马特洪峰是要上到山顶游览一番的，然后在风雪中吃一顿热热的奶酪火锅，这种无法言喻的惬意。
或是在采尔马特的小镇中心走一走，这座被称为童话般的小镇，白天时青山翠绿，其中点缀着错落的房子，夜幕降临，灯光照亮白色的墙壁和远处被白雪覆盖的马特洪峰，美的让人久久无法离去。
夜幕昏暗，橘色的灯光温暖了整个小镇。
身后来人从她的身后帮她搭一件外套挡住风。
黎夏转头，对上李泽成的视线。
他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她。
热气在空气中盘旋上升。
他低头看着她，于万家灯火中，对她说：“姐姐，希望我还可以陪你看过很多个风景。”
他们都不是追求结果的人，却在这一刻许下这样有关于更长久一点的愿望。
黎夏眯了眼睛，回头去看逐渐隐藏在夜幕里的马特洪峰，弯了弯唇角，轻声回复：“会的。”
在采尔马特多停留了两天，在隔日的下午才赶往日内瓦，日内瓦停留三到四天的时间，最后才返程。
这一次他们只会在停留的时候短暂租车，跨越城市基本都是乘坐瑞士的火车。
苏黎世作为瑞士最大的城市和商业中心，无数的博物馆、商场、国际时尚品牌店，缤纷灿烂的夜生活，让人流连忘返。
但是这群人已经从法国购物购到了港城，虽然购物欲望没有之前那么夸张，却也小小的疯狂了一把。
后面一站一站乘坐火车，欣赏沿途的风景。
卢塞恩开往因肯特拉那一段，被称为黄金列车，沿途的风景妹美到不真实。
他们从一开始的惊艳，到后面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一秒钟也不想放过窗外的风景。
每一张图片，随手一拍，湛蓝湛蓝的天空，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草地，仿佛都像是在油画里遨游。
七月的瑞士，还是有些热的，简单的长袖即可，其中有几天下了下雨，还是有点凉意的，再加一件薄外套即可，其他只在登上雪山的时候需要穿厚一些的外套。
瑞士当地传统饮食比较接近德国，德国香肠，马铃薯煎饼搭、香烤小牛肉的确很好吃。
早起一杯咖啡，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碧绿碧绿的湖泊与远处苍翠的树林，也相当的心旷神怡。
明明是美食节目，最后一群人沉浸在美景中，分外享受，且无法自拔。
唯一可惜的是，错过了滑雪季。
黎夏曾今也是个能勉强滑个中级赛道的滑雪爱好者，还是顾见深在漂亮国那几年，滑雪季他都会和朋友去玩几趟，黎夏作为他当时对外宣称寒假过来陪伴的妹妹，自然也在出游之列。
几个雪季下来，她也有了自己全套的滑雪装备。
后来这些装备在回国后，全都被封存在了记忆里。
京都的冬天其实雪季不断，驱车到郊区也有滑雪的地方，只是诸多原因，她很少滑雪了。
这次路过瑞士，没能滑雪，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李泽成倒是很懂她的心思，跟她承诺，今年冬天的时候，一定陪她去滑雪。
很多时候男人的承诺不能听，但他愿意无比真诚地承诺，黎夏也愿意短暂的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