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机器与人
第二十一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五年的时间过去。
从前娇小可爱的波莉都早已结了婚，她嫁给了当初在东城的晚宴上认识的男人。
他是一位偏于年长的绅士，然而不得不说，他出众的容貌以及翩翩风度仍然使他在当时受到东城区中许多女士的欢迎，甚至其中不乏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姐对他暗送秋波。但是这些示好和令其他单身男士万分羡慕的来自女性的优待却都被他一一婉拒。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充满魅力而又对于感情自始至终保持着回避态度的男人却出乎意料地栽倒在了刚刚成年的波莉手中，在面对这个小女孩的追求时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而在听闻他们的婚讯时，几乎整个东城区的太太小姐都为之心碎……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伯特·加西亚对于自己怀了孕的小妻子的过分活泼感到无奈，大步走到了她的身侧为她披上了外套，“冷不冷？你的脸摸起来好像有些冰。”他说着一边帮她细心地掖好围巾。
“不冷。”波莉抱着他的腰撒娇，想要让忧心忡忡的丈夫不那么严肃，于是又伸手去抚他皱起来的眉毛。
“乖一点，别乱动。”伯特拉住她的手。感觉她手上也同样冰凉，于是握着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暖着，“下次出来要和我说一声，作为丈夫，没有陪伴在妻子的身边是一种失职。”
“我只是突然想念我的朋友了。”波莉知道自己不打一声招呼实在是理亏，解释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还是心虚地保证道，“下次不会了……”
“你的朋友住在这里吗？”伯特环顾周围，“很少见你来这个地方。”
波莉的神色黯淡了下来，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她们很早之前就不在这里了。”
“是很重要的朋友吗？”伯特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失落，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很重要。”波莉仰着头，肯定地说道。
“可是我找不到她们了……两个坏家伙，不打一声招呼就突然跑掉了……”她狠狠地骂道。
伯特看着妻子嘴上念叨着不满，眼圈却一下子红了起来。他心疼地搂住她。
他知道波莉是个多么心软的姑娘，她与其说是生气她们不告而别，倒不如说是担心自己的朋友的安危。
“别怕，波莉。”伯特道，“你的朋友们会好好的。”
“我才没有怕！”她推了推伯特的手臂，没有推动，于是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他的拥抱。
半晌。
“……我好难过，等会儿我想吃B6街道的咕咕果。”
“不可以，今天的份额你已经用完了。”伯特微笑着拒绝，丝毫不体谅她刚刚思念朋友的难过心情，冷酷地坚持着对于她食谱的严格把控。
“……”？？？这是什么无情男子？！
波莉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她毫不留情地踩了一脚他的鞋子，气哼哼地转身就走，心想着再也不要喜欢伯特这个丈夫了。什么体贴温柔，都是骗人的！大骗子！她不要他做孩子爸爸了！
伯特无奈地摇头，习惯了她怀孕期间反复无常的脾气，快步跟了上去。
***
水中发出咕嘟咕嘟的气泡声，伴随着投掷入水所激荡起的水浪，原本浑浊泛蓝的海水中心出现一个红色的点，如同一滴鲜血，带着沉郁而浓艳的色泽。而很快，这个突兀的红点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迅速地向各个方向扩散开去，几乎一眨眼的时间，只见水面翻滚起诡谲红浪，汹涌着将肉眼可见范围内的海域吞噬。
而在下一刻，原本沸腾翻滚不息的海面却突然陷入了平静。但倘若仔细去听，却能够听到陆陆续续的细微破裂声，像是无数气泡在外力作用下因为无法承受而发出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类似于水流冲刷的响动——
“是不是失败……”
“别出声！”伊夏厉声斥责，但即便如此，她的目光在此刻仍然紧紧盯着面前的监测画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出现。
“你……”说话的人不满于伊夏的态度，皱着眉头侧过头想要和她争论，却诧异地发现只见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死死地看向屏幕。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看的？他在心里划过这样的念头。
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过头去看屏幕，但还来不及反应，只听见“嘭”“嘭”几声闷响，随后又是不到半秒——轰的一声巨响，如同要撕裂天地一般的爆破声。
他都要以为自己快要因此失聪，在铺天盖地席卷的压力与震荡之下，耳中轰鸣声阵阵，头疼欲裂。
不光是他，在这个临时观测所的所有研究人员都痛苦地捂住头，显然难以忍受这种强大的冲击。而同样的，她们的心灵也被这场恐怖的爆发所带来的毁灭力震撼着。
长久的沉默，房间内是死一般的寂静。似乎都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摄取了心神，连同言语都有些乏力，不知该在这样的结果面前说些什么。
直到其中的某个人开口，“这就是它的威力吗？”汉克惊叹，尚且惊魂未定，声音中带着颤抖，然而视线却着迷般地紧锁着画面中残留硝烟的云团，始终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多么漂亮的结构反应，这是无与伦比的作品！太令人惊喜了！他们竟然真的成功制造出了X型武器！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没有人回答他，他也并没有期待答案，已然陷入了一种狂喜之中。
其他人的反应毕竟没有他那么强烈，但是也显露着激动的神情。最开始质疑是否失败的斯坦利已经无人理会他的心情，也无人注意到他在刚刚的震荡中狼狈地摔坐在地上的窘迫。
而伊夏在这时已经悄然从他们之中离开。
“伊夏，你提前了3个小时回来。”白以探身看向房门外穿着银白色制服的伊夏，虽然奇怪于她从实验室提前回来，但还是很为此感到高兴。伊夏每周才能够从实验室出来一次，哪怕只是提前了一点点的时间他也会兴奋得不得了。
他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伊夏你饿了吗？”他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饭菜，我太失职了。”
伊夏顺从着他的力道往前走。她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地不停说着什么，他的神情随着话语也不断地变化着。
她觉得他和自己说话时的模样是那样的鲜活生动，又是那样的充斥着家的温暖气息，仿佛隔离了外界的一切冰冷与不堪。
“伊夏，你在听我说话吗？”白以怀疑地问道，插着腰作出不满意的姿态。
她笑了下，难得配合地点头，“放心吧，在听。”她说道，“我觉得紫色的那块布好看。”
白以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显然这个答案很合心意，喜滋滋地在终端上点击购买按键，“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买这块啦！用来做桌布一定很漂亮。”他最近着迷于手工剪裁和缝制布料，热衷于将家中所有角落都打上自己的标记，因此家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能看到他的手笔。虽然手艺只有在整齐方面值得夸赞，但是他依然沾沾自喜并且乐此不疲……
她靠坐在沙发上，隔着半掩的厨房门看着这个忙碌的小机器人，自己都不曾察觉眼底的深深眷念。
她是如此地希望得到平静安宁的生活，这种生活也仿佛确实近在眼前……然而她又是如此的清醒，清醒地看着自己向悬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