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四月与春（全息）
第十七章
装逼的后果往往难免惨痛。
在施展了一番从免栎那里学来的催生术并轰轰烈烈地搞了个团建式开花的大动作后，还没来得及享受可爱小侄子崇拜的目光，她就先行因为体力耗尽以及精神损耗过度被强制踢出了游戏。
出全息舱时正是下午，四月瞥了眼时钟，下午5点整。
像是蛋壳似的圆滚滚的家务保姆机器人准时踩着滑轮溜了过来，“主人，下午好呀～”它白色的光滑外壳上嵌着一块显示屏，说话时屏幕上露出一张可爱的猫猫脸。是很传统的早期二代机器人造型。
“下午好小白。”四月摸了摸肚子，“小白，帮我准备3份炸酱面，一份大碗，两份中碗。”她向保姆机器人提出晚餐要求。
“好的主人，请耐心等待，小白马上完成工作～”显示屏上猫猫俏皮地做了个wink，随后机器人便扭着圆滚滚的身体咕噜噜地溜进了厨房。
等到系着粉色小围裙的保姆机器人伸出三只机械臂端着热乎乎的面条走出厨房时，四月敲开了客房的门，走到房内摆放着的两个未成年款全息舱边，各自按了一下全息舱侧边的按钮，给他们做强制登出。
两架全息舱缓缓打开表盖，两兄弟默契地冒出脑袋，齐刷刷地看向她。
“出来吃晚饭了。”
双胞胎没有拒绝，乖乖地从全息舱里头爬了出来。
吃过晚饭，等到保姆机器人小白滴溜溜地出来收拾碗筷时，门铃恰好响起。她猜应该是她母亲按照事先说好的约定跑来接孩子了。
打开门，果然是李女士。但不仅只有她，她的身边还站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四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母亲。
“这是你徐叔叔，来的路上正巧遇上了，就和我一起来了。”看出了她的疑惑，母亲解释道。
徐叔叔？她的印象里怎么从来没有这号人？往日也没见母亲提起过。这样想着，四月还是生疏而礼貌地冲对方笑了下，打了个招呼。
“还傻愣着干什么，你这孩子。”李女士白了她一眼，有些嫌弃她这副傻愣愣的样子，于是自己领着人进了客厅，“先在这坐会儿吧，还得等运送俩孩子全息舱的传送车。”她说道。
四月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在这儿等传送车，她不是也可以帮忙代劳的吗？
但李女士没有给她把话问出口的机会，而是把她赶回了房间。
“小白，可以帮我送来两杯茶水吗？”
“可是家里只有柠檬水和牛奶诶～”保姆机器人屏幕的猫猫脸上写着为难。
“那就倒两杯白开水过来吧。”李女士宽容道。
调戏了一下保姆机器人，李女士带着徐先生一同坐在了沙发上闲聊。
看上去不像是急着带双胞胎走人的样子啊。四月暗道。
她躲在卧室的门后头偷觑了眼那个所谓的徐叔叔，好像确实有几分熟悉，可是在她的记忆里却完全没有对这个人的印象。
还没等她想明白，却见男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时还对她和善地笑了下，倒是唬得她吓了一跳。
另一头，徐正德见那孩子噌的把头缩了回去，关上了房门，哑然失笑。“这孩子竟然成了你的女儿，真是想不到。”双胞胎早已乖觉地回了客房，客厅内于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他随手布下隔音阵，重新看回李依白——也就是四月的母亲李女士。
李依白笑道，“这有什么想不到的。从前我同晏清便一直将她当作自家女儿看待，如今算是得偿所愿，叫这孩子真成了我家的女儿。”说着，她语气里不乏得意的意味，“上辈子当了婆家人，这辈子成了娘家人。可见我和这孩子有缘份，总归要成为一家人。”
“你呀。”徐正德忍俊不禁，“还真是老样子。”他说着，脸上的笑意又很快散去，那张端正持重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愁色，叹了一声， “你也不早点醒过来。若不是恰巧遇上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
“反正也不妨事，早些晚些都无关要紧。”李依白满不在意，“醒来得晚些还能在里头痛快地活上一回，有趣得很。”
她这话倒像是在埋怨他不该插手将她唤醒了。徐正德无奈。
他知道这位从来都是这样一个直爽性子，却还是被她噎了个正着。
“皆是前尘往事，何苦执迷其中。”他叹气，“难道要像那些孩子们似的，到现在仍是不肯放过自己吗？”
闻言，李依白脸上露出烦恼的神色，不满道，“你这人说的话，真是一如既往的不中听。”
面对友人的指责徐正德唯有苦笑。
***
喜乐镇
待到柳仙仙走入镇中时，天竟然完全黑了。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四周已是一片黑暗。漆黑得瞧不见云影的天上遥遥挂了轮孤月，却丝毫无法照亮前方路途。
唯余她身侧还留了一点暗淡光亮。
是书生不知从何处提来的一盏灯笼，却是怪异的大红色。烛光摇晃不定，映着书生的脸在昏黑中明灭，透过红色的灯笼纸，那浸染着秾丽色泽的灯火映照在男人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了一种近乎妖异的艳丽。
叫她无意瞥见时不由一怔。
像是察觉到她看得愣神的目光，书生偏过头，“姑娘为何这般看着我？”他冲着她微笑，五官的轮廓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叫这笑容也仿佛变得飘忽莫测了起来。
柳仙仙打了个寒战，“没什么，就是觉着你还挺会打光的，搞恐怖氛围真是一绝。”她抱着胳膊打着哈哈。
时幸闻言一愣，“姑娘谬赞了。”
他的修养想来是极好，即便面对着她的一通胡言乱语也面不改色。
正感叹着，只听他忽然道，“同姑娘聊了一路，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这没什么好同npc保密的，柳仙仙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网名，柳留六榴流一溜，如实告诉了对方。一边暗搓搓地期待看到他念出这串拗口名字时窘迫的神情。
这样的期待感，使得她连恐惧都短暂地抛在了脑后。
然而对方却全然无视了她的期待，没有打算按照她的设想走，而是平淡地称呼了她一句柳姑娘。
嘁。没劲。
片刻后，书生停住脚步，“柳姑娘，我们到了。”说话间，他对上了她疑惑的目光。
“这是镇上唯一的客栈，姑娘今晚便在此处留宿如何？”他询问道。
听上去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但他这样一说，她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两人走至一处半掩的门前。若非他开口，她真看不出这破败的房屋竟是一处客栈。
灯光照及处，可见眼前古旧的木门。门前挂着同样是红色的两盏大灯笼，却是红得发暗。或许是因常年风吹雨打，表面上带着许多斑驳的痕迹，应当是雨檐落下的雨水滴溅留下的印痕。
里头的灯烛未燃尽，将红灯笼幽幽照亮，将那痕迹映照得如同人面上的斑斑泪滴。
晚风微起，吹得纸灯笼不住地摇晃着，发出哗哗的响动。摇摇欲坠的模样。
她怕灯笼砸着她，不由靠里走了几步，离客栈的大门更近了些。大门半掩，透过那道窄窄的缝隙只见到同样昏黑的一片。正当她疑心客栈里头是否还有人时——
“夜里风大，远来的客人快些进来吧。”
柳仙仙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吱哑一声，门板打开，门内是个佝偻着背的老丈，正是他说的话。他看上去身形枯瘦，说话时独身立于门内侧。
她的视线越过老丈，可见客栈内光亮稀微，唯有临近楼梯口的长柜上摆着盏燃烧着的烛台。客栈内一片昏暗，除了烛台照亮的一小块地方，其余皆是淹没于昏沉黑暗中，只能够瞧见隐约的轮廓。
未免也太节省了吧，偌大的客栈只舍得点上那么一盏蜡烛。柳仙仙腹诽着，一边跟随着老者的指引踏进了门槛。
见她进来，他咳嗽了声，支着拐杖往里走。
门口的烛光倏地暗了下来。
柳仙仙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门口已空无一人，将她带来此处的书生竟是不见踪影。
或许是夜色愈发深重，将她送到了地方，书生便急着归家了。
地上湿滑，像是刚用水冲洗过，以至于走过时带起啪嗒啪嗒的水声。
老者也许是怕滑倒，拄着拐杖，走得格外迟缓，“不知姑娘从何处来的？看着不像是北境之人。”他在前头带路，一边问她。
“我自中州来的。”
“中州啊……听说中州人杰地灵，见着了姑娘便知确是如此了。”老丈粗嘎的嗓音笑着说道，“姑娘想来也是中州的仙门派来北境的弟子吧？”他的神情隐没在烛光中瞧不分明，声音中却听得出喜意。
她点头应是。
这不算谎话，她确实是正规走了拜师流程的仙门弟子。
只是这次跑来北境却不是仙门派遣，而是她自己跟的玩家队伍。毕竟就她这样刚刚拜师，入门年限尚短、实力又比不上战力榜诸位大佬的菜鸟，但凡是个正经仙门都不会随意把人派出去送死。
然而再是谨慎，也架不住游戏不做人，再加上大多数的玩家想要作死……
再说这头，老丈闻言顿时喜意更盛，“仙门弟子，仙门弟子好啊。”他连连夸赞道，格外高兴的样子。
说着，他又扶着长柜转过头，那张枯朽干瘪的苍老面容上泛着激动的红晕，竟是精神奕奕，“姑娘且在店内安心住下，老朽定会好好招待。”他的态度热切，甚至主动地提出要免了住宿费用。
柳仙仙不由吃惊于中州仙门在此处的名声之盛，竟然这样受北境人的爱戴。
只是眼下正经来帮忙的仙门弟子还未瞧见，倒叫她这个半吊子得了便宜。实在惭愧。
但推辞是不可能推辞的，身为玩家绝不可能错过任何送上门的白嫖机会，她还是顺溜地接受了老者的好意。
“姑娘拿好灯烛，当心着路，楼上左拐第一间便是了。”老丈腿脚不便，便在柜子里头摸索出钥匙交予了她，给她指明了房间的位置后由着她独自上楼。
等到离开了npc的视线进了房间，柳仙仙才终于卸下一口气。
个人面板中【行囊】图标亮起，点开后她便看见了顺位第一栏的发光的道具——紫武铜镜。
那个被她当作游戏破烂看上去毫无用处的道具。
点开道具详细面板，她惊讶地发现属性说明竟然出现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