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医院的夜晚静谧。
闻合打了个哈气，懒洋洋趴在卡卡的病床上。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传说中的魂体，反正她也看不见自己…
大概就是一团意识？
哎呀，无所谓无所谓，又不是回不去。
而且卡卡也看不见。
“那你要许愿吗？”闻合好奇。
她在学校没有多少和男生的相处经验，更不用说比她还大的男生相处了。
也就仗着人家看不见。
卡卡眨眼，表示正在犹豫中。
目前暂时还做不到摇头。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上帝祈祷。”
他纠结，想了会才和闻合说道：“实际上真的到了祷告的时候，我感觉我都不知道如何张嘴 。”
他已经有想法了。
闻合眨眨眼，她有点困。
“那你就按照你平时看得最多的祈祷词，将自己的愿望套上去试试看。”
她出着主意。
跟在卡卡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他真的无时无刻不再和上帝祷告。
好像是个好办法。
卡卡欣然接受。
他想想，又开始犹豫：“愿望说出来会不会不灵？”
生日的时候他妈妈就这么告诉他。
“额…”
这话把闻合整不会了，有点忐忑：“应该不会。”
她老爸教她的，想要什么不说出来谁知道呢？
反正在家里，她说出来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没两天准会出现在自己房间里。
“不说出来上帝怎么会听到呢？”闻合也不确定：“就像你祷告一样，每一次不都是说出来的吗？”
好像也是。
卡卡放下半颗心。
过了有点久，在闻合期待的目光下，他斟酌的开口：“那我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能重返球场踢球。”
卡卡在治疗期间就一直这么期望的。
他不能就这么放下足球，离开球场。
闻合嗯嗯点头，算作回应。
然而再等了一会还没有任何声音出来，闻合疑惑的问，
“只有这一个吗？”
“嗯…”
卡卡不太确定：“我害怕我的要求要是多了，上帝会不会不高兴 。”
他的愿望有好多。
闻合对卡卡的信仰真不了解，所以她也没有再给更多意见。
信仰应该是不能被指手画脚的。
能开口说愿望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过，在有点长久的等待后，闻合半睡半醒时，被她压在身下的卡卡还是轻声开口。
“我的第二个愿望是升入圣保罗一队。”
突然出现的声音暂时驱赶走瞌睡虫。
卡卡双手合十，接着说道：“然后，在各项赛事中都进入圣保罗一队25人大名单。”
“这是第三个愿望吗？”
闻合安静听着这个陌生的男孩对着夜色许愿。
“对的。”
卡卡精神奕奕：“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异常好。”
连日来的苦闷，不安，好像在说出这些愿望的时候都消失不见。
哦，还有。
他依旧继续祈愿：“在进入25人大名单后，再争取进入十八人比赛名单 。”
“接着是在队中争取到主力位置。”
闻合听不太懂这些，但想来就是和足球有关的吧。
这个孩子在治疗期间，他的家人来看他除了带了花，还有几个签了名的球。
天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球，踢的完吗？
“我想我还可以再大胆点，第六个愿望就是参加u20的世青赛。”
卡卡心驰向往，这可是国家队。
他们巴西的国家队，要是有一天能加入，那是多大的荣耀。
“然后得到我们国家的国家队征召。”
“在巴西国家队上场。”
“代表巴西参加世界杯。”
这是他能想到的，身为足球运动员的最高荣誉了。
闻合半懂不懂，听着好像非常厉害：“这里是巴西啊。”
嗯，她倒是抓到了一个不是重点的重点。
卡卡心情很好：“是的，这里是巴西。”
不过他还是不解：“原来你一直不知道吗？”
闻合郁闷。
“对啊，我才知道呢。”
也是，谁自我介绍的时候会介绍自己来自哪里。
好吧。
闻合不介意，倒不如说，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是个好事。
“世界杯已经很厉害了吧，”
她这种看球不怎么多的人都知道这项赛事。
卡卡心已经飘了。
“是的，这是所有足球运动员梦想的舞台。”卡卡说道：“包括我。”
闻合自然了解，不过此时还是小伙伴的愿望比较重要：“已经到顶了吗？卡卡。”
她不知道卡卡还有几个愿望没说，但是闻合不介意再听听。
“还没有。”卡卡也有点纠结。
圣经有十戒，他也应该遵循上帝的意见，许下十个愿望。
可是都已经到世界杯了。
想了想，卡卡最后还是开口：“那我的第十个愿望是，转会意甲，或者是西甲的豪门球队踢球。”
这是荣耀。
能登陆五大联赛，是所有在巴西踢球的孩子们的梦想。
他也不例外。
闻合能感受到卡卡的期盼。
就算卡卡看不见，也不妨碍卡卡感受到此刻有人在和他一起高兴。
“上帝一定会听见的。”
闻合说道：“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我一定会的。”
从来没有一天，和今晚那个愉快轻松。
他可以毫无顾忌的说着梦想，说着愿望，尽情的倾诉苦闷，期待。
上帝果然是爱着他的。
卡卡想。
毕竟，这个世界人那么多，却只有他，拥有着只属于他的奇遇。
闻合在等待几分钟后发现依旧很安静。
卡卡已经把眼睛闭起来准备睡觉。
“结束了吗？”
没有了？
“嗯，已经结束了。”卡卡有点困了。
结束了猫和老鼠时间后，已经很晚了，再然后他又对着上帝许愿。
时间不早了。
今天真是神奇有充实的一天。
闻合歪头，飘起来看像卡卡。
病床上的男生即便被各种仪器围着，也依旧帅气。
不对，好像还少了点。
闻合的视线就是离不开卡卡的脸。
这真的比学校里所有男生都好看啊。
演示性咳嗽，她需要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出去。
“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加一个愿望。”她选择尊从内心，由衷的期盼。
“？”
卡卡不解。
“我还能再向上帝奢求些什么呢？”他已经觉得自己的那是个愿望已经够过分了。
“有的。”闻合从来没有那么认真过。
“我们应该向上帝许愿自己永远健康。”
这一定是运动员最宝贵的财富。
女孩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卡卡耳朵里仿佛是世界上最清晰的钟声一般 。
卡卡沉默，他动心了。
但是。
“可是我已经有十个愿望了。”十戒是上帝的旨意。
“没有关系，这是我向上帝许的。”她打断了卡卡后面想要说的。
都已经猜的到她后面会说点什么了。
所以干脆提前开口。
闻合真诚说道：“我希望上帝能够祝福你永远健康。”
纵然他看不见自己，纵然他不认识自己。
但是闻合不介意给自己这位特殊的朋友真挚的祝福。
即便自己并不相信上帝。
也不知道上帝是否能听见非自己信徒的愿望呢？
……………
黑暗不知道遮住了谁骤然发烫的脸。
卡卡莫名嗓子干涩，很不自在。
“谢谢你，vv。”他觉得自己需要向闻合道谢。
闻合很大方：“没有关系。”
随后便没有下文。
空气又一次陷入安静。
可是卡卡貌似连睡意都不见了。
也不知道他纠结了多久，他认为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他现在也很想与闻合说说话。
什么都好。
卡卡轻声：“你睡了吗？”
夜晚是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
好像等了好久，又好像只有几秒。甚至卡卡都以为闻合可能已经睡着了。
…“没有。”
闻合郁闷：“我忽然有点睡不着。”
年轻的男孩女孩之间总是有某种若有若无的磁场。
“哈哈。”
他是真的很高兴。
“我们来聊聊天吧，我也一样睡不着。”
“你还会和上次一样消失吗？”卡卡问得小心翼翼。
在他们重新相遇后，卡卡对当年闻合消失时的感觉愈发深刻。
那种痛苦好像能够追随他永远。
这是一种比当时最好的朋友突然绝交之后，又或者被弟弟讨厌更加难受的感情。
那是只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东西突然从自己世界消失了的迷茫，不安，怀疑…
直到再一次相遇。
这让我再一次，再一次得感谢上帝，一定是上帝把你带到巴西，带到我身边。
卡卡不由得的想。
闻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等了会才说：“我要回家的。”
她也是会害怕。
害怕自己以后一辈子都这个样子。
得到答案，卡卡没有自己想的中的失望。
这不经让他诧异。
不过没关系。
“你来自中国？”他想。
他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闻合点头，又想到卡卡看不见自己，她才开口：“是的。”
她奇怪：“你怎么会知道？”
她记得自己没有说才对。
“哈哈哈。”像是想到好笑的事情。
卡卡心情愉悦。
“因为mide in china。”
闻合：“？”
她不理解。
卡卡也没有打算解释。
“那等你回去之后我们在联系可以吗？”他真的开始迫不及待。
他开始好奇真正的她。
闻言，闻合眼前一亮。
对呀，他们还能联系！！
“好呀好呀！”闻合兴奋，只是后面想到什么，声音又蔫了。
“我们应该怎么取得联系呢？”
她的认知就是邮差：“写信吧。”bb机和大哥大非常不现实。
很贵。
卡卡也想到这个问题。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不同国家的朋友通讯。
“而且我们现在也只能说话交流。”闻合吐槽：“我压根看不懂你们的文字。”
这是个问题。
卡卡脑子一转，表示这根本没关系。
“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应该有你们国家的学习知识。”卡卡想到在圣保罗有时候能看见的亚洲面孔。
他怕闻合记不住，又和她说道：“我们现在讲的是葡萄牙语，不要记错了。”
“好吧好吧。”
就是说为了小伙伴又要去学另一种语言了。
痛苦面具。
卡卡满意：“就这么说定了，等你回去以后我们每一次都要给对方自己的学习进度。”
好孩子卡卡决定要拉着好朋友一起上进。
…
痛苦面具pl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