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三十一
李纯想接过手机，微博热搜上赫然是连着几条的“爆”，都是关于李纯想的，内容总体是围绕一个话题，“揭秘”李纯想和唐宁是包养关系、李纯想私生活混乱，当然中枪的不只是李纯想，还有一众女明星和制作人榜上有名。
爆料的是一个网名“一出家猫”的人，微博认证是私家侦探兼娱乐记者，爆料内容是几段录音和几张照片，照片上是李纯想和唐宁在酒店房间门口说话，录音的内容是几个号称“内部人员”的人在振振有词地说着一系列的事情，从李纯想引入，说到大半个娱乐圈，涉及的明星艺人有不少，但是大多数是三线四线的小花和幕后的经纪人、制片人、导演，唯有李纯想是一线，所以铺天盖地的讨论也都集中在她身上。
“查了是什么人吗？”李纯想拿着手机皱皱眉头，一边把手机递回去，一边开口问许诺。
“是个娱记，应该是在影视城外的群演乱说的话，被他录下来了，至于酒店的照片，应该是被跟踪了。对不起，小想，我昨天以为没多大事就自己先回去了，没想到会这样。这边法律手段已经在准备了，剩下的事情，怎么澄清，如今知会你，还是由你定。”许诺忧愁地看着李纯想，道歉道。
李纯想拍拍许诺的肩膀：“这不怪你，怪我自己没发现被跟踪，很久之前学的防跟踪，我以为在剧组包的酒店安全，就少了些戒备。更何况人家真想拍，昨天拍不到，以后也能拍到，难道你24小时绑着我就能避免了吗？”
许诺点点头，旁边的助理还在给她看最新的评论，网友的讨论风向基本全是负面的，墙倒众人推，一时间李纯想所有的负面新闻和黑料全部被扒了出来，积怨已久的邓言粉丝和庄婷粉丝带头起黑料，一时间李纯想团队慌乱成一锅粥。
“查清楚这个人背后是谁。”李纯想面向团队，指了指手机。“这录音涉及那么多人，照片却是直指向我，那么多名字，看起来是范围攻击，实际上热搜全是我，怎么看也是个局。先查这个人，至于声明解释，没有必要做，先看看是谁在背后做的，有什么目的。”李纯想一字一句道，表情倒是平和。
许诺和一众人点点头：“好。”
许诺听出了李纯想的心思，低低眉，转过身面向几个助理：“你们先去忙吧，总之，公关部法律手段和律师函准备好，另外这个一出家猫，数据部尽管查，天黑之前我要看到结果，其余的大家放宽心，先不轻举妄动。”
“好，知道了想姐，诺姐。”
“大家不必担心，我和唐宁是正当男女朋友，这张照片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录音也来之无据，现在最重要的是，是避风头，清者自清，等网民从被带节奏的浪潮中反应过来了，自然水落石出，不需要我们多做，画蛇添足。”李纯想
一番吩咐之后李纯想跟许诺让他们先走了，李纯想看着年轻人都走了，拉过许诺的胳膊，挽在手里，轻轻把头靠在许诺肩头：“诺姐，我有点累了。”
许诺轻轻拍拍李纯想的头，叹了口气，什么也说不出来。两个人并肩站了很久，许诺才开口：“先去片场，只是少不了要被人指指点点一波了。”
李纯想微微蹙着眉，苦笑着摇头：“你知道我不担心这些。”
许诺点点头，知道李纯想的意思，她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李纯想常说实力可以让所有人闭嘴，她向来不会与黑粉争吵或辩驳，甚至连许多艺人公关常用的那些律师函、法律警告等等，李纯想也都不会安排公司发。许诺是业界金牌的经纪人，之前带过不少优质的苗子，带出来现在都活跃在一线二线，都是许诺亲手操刀帮他们安排所有的事宜，出了事也是公司善后公关，既不劳艺人操心，也同样由不得艺人决定。
但是李纯想是个例外，许诺接手不久后，基本上所有的事情决定权都放手给李纯想自己做，许诺只是执行者，还有一些权威性的事情，许诺来处理。要问原因的话，首先因为李纯想是自己工作室的老板，不需要听别人的话，其次李纯想也足够让许诺放心，这么多艺人里，李纯想是难得的，很少情绪化，处理公关冷静又得体的人。
但是再冷静再宠辱不惊的人，也有软肋。
“答应我别想那么多了，我不想看到你被这种事影响到，那就不是我认识的你了。”
李纯想再次摇摇头：“我不会，我现在只是开始有点担心——”李纯想顿了顿，还是没开口。“先去剧组，今天戏不少。”
许诺点点头，拉过李纯想的手：“走，先去剧组。”
李纯想到了剧组之后，气氛并没有许诺想象中那么尴尬和不适，从导演到演员，工作人员，最多也只敢奇奇怪怪地瞄一瞄，大部分人还是本着自己的工作赶工，
余新旸走过来，跟李纯想聊剧本，李纯想打起精神跟他讨论，只见余新旸不经意地拍了拍李纯想的肩膀，虽然看似只是轻轻拍了拍，但是却有力而沉稳，李纯想瞥头看了看自己肩膀，知道余新旸是在让她宽心，内心很是感激，对着这个和自己不打不相识的新人导演，欣慰地笑了笑，余新旸也对着李纯想笑了笑，两个人心领神会，没有多言，周围的演员和副导演，看了这架势，也都不敢再多看多言了。
余新旸随后转身进了调度棚，李纯想拿着剧本站在原地，低头轻轻笑了笑，心里满是对余新旸的感激。
唐宁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头高悬了。唐宁一个激灵爬起来，眯着眼赶忙去摸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直得敲了敲自己的头，叹口气。
唐宁定睛一看，手机上两个未接来电，却全是许诺打来的。
还有一条短信，也是许诺发来的。
“醒了看一眼微博热搜，之后尽快回我电话。”
唐宁刚睡醒还有些迷惑，收到短信有些懵，不知道什么意思，只好先打开微博看看。
刚打开微博首页，弹出的消息和热搜就让唐宁整个人呆在了沙发上。唐宁点开那些热搜，仔细阅读每一条微博，每一条对李纯想恶语相向的评论，整个人就像是被撕扯一般，头痛欲裂，刚开始唐宁张着嘴不可置信地滑动着手机屏幕，后来整个脸已然没有血色，机械地刷着评论，点开那图片放大了看，就是昨晚在房门口的两人。是自己考虑不周的突然来访，把李纯想送上了风口浪尖。
唐宁像是被冰水从头到脚淋了一遍，他甩开手机，低下头，双手紧紧抓住自己蓬松杂乱的头发，一言不发。
“李纯想唐宁 包养”
“小白脸 软饭”
这些关键词像是针一样刺在唐宁眼里，仿佛灼烧般，让唐宁眼睛烈烈地生痛。
大半年来，这些字眼都围绕在唐宁的四周，就像是梦魇般，挥之不去，哪怕他晚上闭上眼，仿佛都能听到吵嚷的人群，对着他在喊“给李纯想表个忠心吧。”、“作为李纯想的男朋友......”、“靠被包养出名，不要脸”
唐宁的自尊在不知不觉中被侵蚀，他自己很清楚地意识到，但是每当想到李纯想，每当李纯想轻轻温柔地对他绽开笑意，他都觉得，这些自己都可以不在乎。但这一切就像唐宁心里深埋的刺，牢牢地扎根在那里，如今，来自整个世界的质疑和谩骂，让唐宁尘封的记忆刀疤再次被揭开，突如其来，让唐宁久久地愣在原地。
自责和自卑两种情绪一时间涌上唐宁心间，完全像是魔障，完全笼罩着唐宁。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宁终于缓缓抬起埋在手里的头，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眼神里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唐宁抿抿嘴唇，这才想起了刚刚许诺的短信，拿过手机，拨电话给许诺。
手机铃只响了一声，许诺就接起了电话。
“喂，唐宁？”
唐宁拿着手机还有些出神，听到许诺的声音，思绪才往回回了回，道:“是我，许诺姐。”
许诺看了眼正在棚内拍摄的李纯想，吸了口气，沉下心，开门见山地问道:“好，刚刚给你短信，微博你看了吧？”
“嗯，我都知道了。”唐宁轻声应答，没什么力气。
“那好，那我也不绕弯子了，唐先生，这个事情你也是当事人，具体的事情你也有权知道，当然，这也意味着你也有处理权。”许诺严肃地说。
唐宁皱了皱眉头，额头的薄汗肉眼可见，思索了片刻许诺的话什么意思，又不敢确定，只好淡淡道：“诺姐，你说明白些，我是个外行人，也揣摩不透。”
“我想我话说到这就可以了，毕竟打这个电话，我没有通知纯想，而且这毕竟是你们两个的事情，我能告诉你的只有，现在这件事处理起来很麻烦，民众一旦接受了舆论导向，再怎么辩驳都是徒劳的，即使我们都知道是假的，但是包养这种事情，没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真是假，那么大众就会自然相信更玄幻更狗血的版本。”许诺继续道。
“我知道，我这次唐突地来，造成了这个事情，对不起，诺姐，真的对不起。”唐宁在电话这头握着拳弯腰坐着，面色这会又是铁青，连连向许诺道歉。
“上次公开的事情我就想找你谈谈，但是纯想没这个意思，我也就没多事了。其实我知道，这些言论肯定这些日子也影响了你不少，很抱歉，我知道任何一个男人也不想听到类似白脸这种帽子扣到自己身上。但是私心来说，对比起来，纯想在这当中受到的诋毁和影响，远甚于你，你可能看到的她一直对这些满不在乎，那并不是她可以被诋毁和必须承担的借口。”
唐宁一言不发听着许诺继续说，
“我一路看着她，从别人带着，再到我接手，从小姑娘，到后来结婚离婚，我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开始，她是最在意别人言论，最害怕舆论的那一个，我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像现在这样冷静和漠视了，作为她的经纪人，我也许该高兴，因为一个艺人本身就应该冷漠些。但是作为她的朋友，我只觉得可悲和同情，她能做到今天这一步，背后付出了多少。自从她离婚之后，我一直害怕她和男生有接触，因为她在感情方面，一旦陷进去，就容易失去理性和冷静。没想到，还是没有能阻止她。我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面对你们这段关系带给她的各种诋毁。我想你也不知道。”
唐宁听着许诺的话，更加呆愣了些，自责和不安在心头散开，不知所措，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嗯。”
“退一步而言，李纯想她真的不在乎，但是公司在乎，粉丝也在乎，李纯想不仅仅是李纯想，她是一个艺人，一个IP，她的背后是一个群体，养活着许多人，她觉得，有的时候，是没有用的。她不懂得及时止损，公司懂，我懂。”许诺尽量将话讲的轻柔，但是字字却像针锥一样敲在唐宁心头。
唐宁彻底听明白了许诺的话，说明自己刚刚猜测的没错。他有些犹豫，眼珠打转，嘴唇微微张着，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终于，还是吐了口气，点点头，有力道：“我知道了诺姐，你刚刚说我也有处理权，我知道了。”
唐宁的这句话每个字都咬得格外重，许诺听到了，也知道了唐宁的决定。“好，不过今天我只是提醒你通知你这件事，并没有建议，更没有指使。年轻人，你们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心里会有解决办法，不论怎么选，公司都有其他办法补救。”
唐宁点点头，“嗯”了一声，唐宁冷笑了笑，不愧是金牌经纪人，事办了，但是还要强调罪不在己。他沉下眼色，片刻道：“我想知道，她怎么想。”
许诺有些愣住，转头看了眼掉在威亚上的李纯想，许诺眯了眯眼睛，目光有些危险，狠狠地皱了下眉头，干脆地说：“她没有意思，我也没有意思。你是聪明人，唐先生，话就说这么多了，我相信你会懂。我还忙，就说这么多吧，再见。”
说着唐宁直听到“嘟嘟”声，许诺挂掉了电话，唐宁呆坐在那里，他确实不该聪明的这一回，因为他听出了许诺是在说——“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唐宁眼里本就暗淡的目光，此刻彻彻底底地沉到了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