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肋骨左下一点
他是典型的正太样貌,即使身高腿长,黑色碎发,常年装逼的半边镜,倒是挺像个斯文博学的科学家,某系列蓝色卫衣,黑色破洞长裤,一堆链条挂着,人字拖,嗯,美少年。
“哎呀呀,稀客呀稀客,呵呵呵呵,快请进。”烟嗓啊哥哥,劳尔顿整理妆容一派淡定。
“你们这是?”
实验台的后方窜出一个小女孩,“你好呀,我叫暮琴,‘落暮归兮琴未消’的意思,顿顿起的。”说完还得意冲劳尔顿一笑。
女孩看起来有十几岁了,长的很可爱,扎着两条□□花辫,和劳尔顿穿着同款的粉色卫衣,黑色短裤,脚上竟然也是人字拖。
“暮琴你先去炒瓜子,再试试别的配方,别放甘草了怪难吃的,试试那个‘绿明月’的叶子,那些炒好的先盛起来晒一晒。”
“嗯好。”
女孩兴冲冲转身去了另一个台——那里竟然有口大锅,边上堆了一圈向日葵,摘好的没摘的混在一起,还有各种袋子鼓鼓囊囊,在这个科技感十足的,布满幕布般全息屏幕的空间,上面全是各种花的投影,可谓是十分壮观的显眼包。
咖啡店里的凉茶。
“她在干嘛?”
“炒瓜子啊,可好吃了,你来的巧,待会给你带点回去试试,新品种新口味,对了,找我什么事?”
亚伦还是奇怪又好奇的望向那边在用锅铲卖力炒瓜子的女孩,她还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抓东西放进去,手法很是熟练。
“啊?哦这个增幅粉,我做的,听说你那款洗手液很好玩,帮我做一些,我带回去给灵灵玩。”
“哇哦~你用这个做?这不会就是那个失败导弹的?”
“对。”亚伦回答的很淡定。
劳尔顿接过摇晃着小瓶子里的粉末看着,“你这一定很了不得,导弹粉做泡泡,你真的——听说老头子气的不轻呢。”
劳尔顿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将小瓶子放到卫衣口袋里,“行,包在我身上。”
“谢了,搞定了告诉我,我来取,对了——”亚伦贴近劳尔顿,小声地说,“那女孩儿,不一般吧。”
“哦,她啊,雪凝,孤儿。”劳尔顿回答的漫不经心,想了想又掏出小瓶子翻看起来。
“半月前,香獐子驼回来的,她说她一直住在那边森林里,家没了,我带她去找你爸,正遇上那个小人德出来,她张口就叫他‘好人叔叔’,照她的意思是她家没了之后,小人德一直照顾她,不久前以事务繁忙为由要离开,叫她出去找花园主人,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吗?”
“存数据的时候亚慎告诉我,女孩一家是下界送来的,后来才发现是小人德做的,因为无法证明她是不是雪凝,数据也很模糊,就将他们一家放在特殊实验室里,她上来极其不适应一直在实验区病着,因为一直喝药激发了血役,测了出来,知道一点真相的父母就带她逃跑,阴差阳错跑到了森林,父母当场被击杀死亡,临死前给女孩下了禁咒,让她离不开森林,离开就会死去,除非她自己出来则失效,小人德进去找到了她,她才几岁,能跑到哪,找到了之后,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又为什么不在找到的时候就带出来,总之最后洗脑成功变成这样,你爸让她跟着我,先突破身上的禁咒,也躲不了多久了吧。”
亚伦不语,她想到了昏迷的灵灵,他第一次触碰到她时,其实是在海里,不像他以为的漆黑深邃,也不是纪录片里的或清澈淡蓝或污浊,是泛着红光的。
亚谨他们去救老人,他则继续下潜追寻那抹粉红色。
他是培育体,在水里的视线和陆地一样好,毫无征兆的一张美丽而又恬淡的脸映入眼帘。
她闭着眼睛,像是在海里睡着了,小鱼围绕着她转,没有因为他的侵扰而离开。
终于他极力抓住女孩的手——那么冰凉,那么柔软,这是他有意识以来第一次产生的“不该是这样的”心思。
“我应该带她去海底深处,继续下沉吧,让别人永远也找不到她,在深海借个扇贝作家,从此躲过天下,没有实验,没有宿命,没有世界,她本该属于这里”。
手环里一直不间断地传来其他搜寻者的声音。
“亚行报告,没有找到。”
“亚言报告,没有找到。”
“亚慎报告,没有找到。”
“亚谨报告,找到了老太太,还有微弱的心跳。”
在他想卸掉身体力量下沉时,爸爸的声音传入耳中,“亚伦,找到亡灵没有,其他人已经收队”。
没有停顿的好几个人叫他的声音传来。
“亚伦殿下,殿下?”
“亚伦殿下,您有消息了吗?”
他一激灵回过神来,按下手环,表示人找到了,然后抱着人往上游,到最后,还是他亲手将灵灵送上了实验台。
亚伦拍拍劳尔顿的肩,“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命运如此,他们,我们,都是。”
明明我也不快乐却还要安慰你。
“不说了,走,我带你去拿瓜子,这有九种口味,各有所长,你都试试,喜欢哪个装哪个。”他拨开被向日葵压住的台面,露出无数各异的包装袋。
炒瓜子的姑娘又撒了把什么调料进锅里,“对对,顿顿配的调料做出来的瓜子可好吃了。”
亚伦弯下腰撑在膝盖上,“暮琴,我那有个可爱的小妹妹,下次带过来跟你一起玩好不好?”
暮琴两眼放光,“真的吗?那太好了,今天吧,明天也行。”
亚伦被她说话的方式逗乐了,“嗯,哈哈,妹妹身体不好,现在还不能出来。”
暮琴明显失落,“这样啊,那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今天要,明天要,天天都要。”
“一定会的。”
亚伦浅尝几种,装了稍甜的几样装袋,知道妹妹喜欢吃甜食的暮琴又多铲了两铲子,生怕妹妹吃不饱。
“好了好了,暮琴,我先带回去试试,要是灵灵喜欢我再来。”
“对了,暮琴炒的瓜子要早吃,不然不好吃了,”劳尔顿提醒道,想起什么头痛的事情对暮琴说:“所以你少装口袋里,每次洗衣服洗衣机里都有。”
“略略略——”女孩吐吐舌头朝他做搞怪脸,拿着铲子张牙舞爪,劳尔顿伸手捏她鼓起来的脸颊。
亚伦看着他们玩闹,不禁想着:灵灵要是能有机会像她这么活力,一定更惹人喜欢。
洗手液一天就做好了,速度惊人,他的天赋确实很高,交接的时候劳尔顿给了他一个格外戏虐的眼神,告诉他效果一定壮观,果然,效果极好。
“粥粥,粥粥,”灵灵喝着酸梅水突然拽拽他的衣服。
亚伦先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她,“嗯?怎么了?”
灵灵放下杯子,皱眉,“我们去换衣服吧,有点疼。”
“疼?!哪里疼快给我看看。”亚伦如临大敌,连忙蹲下查看,首当其冲是她的膝盖。
“这里,”灵灵将手按在腹部左上方,因为是裙子也不好怎么样。
亚伦轻抚上去,按了按,“怎么弄到的?这样疼吗?”
灵灵摇头,“不是很疼,就是蹲下去的时候会有。”
“是刚刚抓兔子的时候弄的?”
女孩忙摇头护住趴在脚边乖乖的小白兔,“不是,兔很乖的,我在向日葵,它爬到我背上,我抱他,另一只,摔倒了。”
即使她说的不完整而且断断续续,亚伦也能猜出个大概,她现在不是很能说长句子。
“真的没事吗?那我们快回家吧,我找伊森过来看看。”
“好。”
灵灵还未下地,亚伦便站起来穿过她的手臂将人抱了起来,就像妈妈抱孩子那样,女孩便自然回抱他的脖子,不过有人抱着,就显得有些蔫蔫的。
亚伦快步走下看台,女孩指向远处,“啊,兔兔,一起。”
亚伦正想宽慰她下次再来,就见一个小白团从台阶那边窜了出来,跌跌撞撞很快就跑到了他的脚边,亚伦试探快走几步,“兔兔快跟上。”兔子便跑了起来。
亚伦:世界之大,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不做多想,亚伦赶紧抱着女孩回到房间,对于出现在床边的兔子,他已经淡然十分,他附身将灵灵小心放在床上,谁敢相信它是在他匆忙走上楼的时候抓着他裤脚上来的。
亚伦拿出短袖和短裤给灵灵,“一会我出去找伊森过来,你换好衣服,要是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我就在门外。”
灵灵点头接过衣服,亚伦摸摸她的头报以微笑转身出去,门虚掩着,他靠在门框上,关闭了监视系统,给伊森发消息。
“啊”
房间里传来灵灵的小声惊叫,亚伦赶紧推门而入,“怎么了?怎么了?”,还好灵灵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床边。
灵灵掀起上衣指着一处,莹白的小肚子上左下腹靠近最后一根肋骨处有一小块灰色,极其显眼,“这里,黑了。”
“怎么了?怎么了?”伊森很快赶过来,身上还是他做研究时习惯穿的白大褂,声音带着焦急。
亚伦沉默着掀开女孩下腹的衣服,只露出那块小灰色,说一句,“刚出现,非外力所为。”
伊森立马叫人着手准备。
房间开始变样,灵灵也不甚在意,三人相顾无言,有些什么渐渐浮现,“粥粥,阿伯,我怎么了?”
伊森有些哽住,亚伦帮灵灵整理好衣服,拍拍她的手背,“没事的,别担心,一会检查的时候你就睡一觉,很快就好了。”
女孩乖巧点头,“好。”
一番折腾之后,结果很快出来了——一大叠报告,新鲜出炉,纸张都还带着热气,伊森坐下翻阅着,又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分析,还有不少记号笔,新的旧的一堆。
灵灵从床上下来,她不关心结果,因为她现在没什么感受,她想去找兔兔玩了,亚伦也乐得如此,省得她担心,关键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怎么样?”
伊森格外疲惫,边写边说:“身体机能并无问题,那些数值也是本来就有问题的,这个小东西可能只是什么形状的一部分,要是全部出现之后……”伊森思考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放心,目前它没有伤害,再观察几天看看吧,如果还没动静,那就是真的无中生有。”
他叫不远处的女孩,“灵灵过来一下好吗。”
“阿伯?”灵灵抱着小兔子乖巧应答。
“把手伸出来我看看。”灵灵伸出一只手,伊森将他翻转过来,看着突出的指甲沉默一会开口,“小赵开始吧。”
只见跟在远处还在操作台的一个男青年闻言转身从仪器里拿出一包什么东西,一通操作之后端来一杯红褐色的不明液体,分量不多,但是光看着就没有食欲。
小赵将杯子递给他,“教授。”
伊森接过杯子递给灵灵,“今天这个会苦一点,但是对你的身体很好。”
灵灵没有说话,蹲下身放下小兔子,伸手接过一口喝下,喝完就转身扑到亚伦怀里不动了,明显很不高兴。
亚伦叹气但是也毫无办法,只能抱住她安抚。
这种不明液体灵灵几乎每天都要喝,刚开始是补血调理精神的,现在这些还加上了溶解快速生长的药剂,肯定不会好喝到哪去,他没怎么喝过药,光抱着人也能感同身受那种滋味。
伊森禁止他用甜品缓解,说是药效现在这样调配是最好的,甜品会适得其反。
还记得第一次喝药是二期第一天,那一杯比现在这杯还要多一半,亚伦已经预习过该怎么哄,从哄襁褓婴儿到哄男大学生,再到瘫痪老人,他都学习过了,保证胜券在握。
但是事实是,他的实操并没有发挥的余地,他还没酝酿开来,就结束了,黑碗出去白碗回来。
就他端来杯子,对灵灵说,“灵灵把药喝了吧。”
灵灵看着冒烟的杯面,摇头,“很苦,不喝。”
他就准备要哄了,刚起了个头,“乖嘛,好孩子都会听话好好喝药的,喝了身体好,一口喝下去就不苦了。”
“好。”
然后灵灵就乖乖喝完了,顿顿两口喝的他心花怒放,怎么会有那么省心的孩子哦,这是什么小天使。
女孩有些微微的皱眉,其他倒也没看出什么,不由再次感慨,亡灵不愧是亡灵,亚伦给她拿水漱口,伊森不让给糖,他也就不敢提‘苦不苦’,废话,药哪有不苦的。
可千万别,你自己都知道那药是苦的,等孩子好不容易听你的喝完之后还来一句,“你看吧,我就说不苦,还不是照样喝完了,就是矫情不懂事,一点也不听话。”
他当时拿着书看这个反面教材的时候直皱眉,安全理解不了这个家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既没有让孩子高兴,也没有让自己高兴。
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那药来了,药喝了就完了嘛,他不会熬药也不会泡,你给他泡好,那他是小孩子,天生就需要人呵护,需要人哄着的。
太小小的你骂两句要么舍不得要么他听不懂,骂了白骂,那大了大的他自己会泡自己会喝压根不需要你,那中间这一知半解的本来就可怜,干嘛还要发泄到他身上。
是的,发泄,他只能认为这是一种发泄,一种对自己无能的叫嚣,专捡弱势群体欺负。
这是你的孩子诶,你亲生的孩子诶,又不是什么仇人,只是喝一碗药而已,搞那么怒目圆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