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柚子大战在音乐停止后宣告结束，何田子使了浑身解数才站了起来：“雅雅做错了什么，你现在居然做出这种事情，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早上文雅来教室时眼周红肿，一看就是昨晚狠狠地哭过了，见到她时才挤出一个坚强的笑，不由分说地往何田子手里塞了个锦盒。
从她的口中，何田子了解了事情的“真实”始末：喻礼在校外交了个不学无术的混混男友，交往过程中却故意留下痕迹，让文雅的父亲误以为是女儿早恋。这段时间被喻礼从中挑拨父女关系，文雅身心俱疲，便想揭穿她作弊的事实，结果被喻礼倒打一耙，借父亲的手来收拾她的朋友。
红色丝绒锦盒里的钻石胸针漂亮又精致，文雅抽噎的样子又实在可怜，想来想去她确实没有害自己和胡奥的必要，而且这么一说，喻礼拿到高分、背后有礼安集团有名的法务部撑腰、还能背得起QA但文雅的生日礼物却是盗版就都说得通了。
何田子相信了文雅。
此刻，她直视喻礼的眼睛：“事到如今，就不怕雷劈你吗？”
“不怕，房顶有避雷针，劈不着。”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何田子看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就火大，她不怀好意地压低声音，“还天天在班里装模作样地看书，你说如果林向昭知道你私底下玩得这么花，他会怎么看你？”
喻礼耸肩：“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偏见，但再花能花得过你朋友？”
在何田子诧异的目光下，她比了个手势：“他都八个月了，你最近也多看看书，那种调理身体和情绪的都有用，毕竟胡同学和你可是特别要好的朋友。”
何田子被她气得嘴唇发抖，喻礼还想再补两句，被人猝不及防地提着后衣领拽走了。
“谁呀？”
“我。”
喻礼挣脱不开，被按倒长椅上后仰头看他：“干什么，我有正事。”
看她板着脸整理衣领，岑妄心里不爽：“跟她都能说半天废话，到我这就无话可说了？”
喻礼不想继续，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
岑妄停了两秒，看她的目光里明晃晃地荡着一句话“哟，这不是傻子么”。
“谁知道呢，踢足球吧。”
“……来篮球场踢足球？”
“你也知道这是篮球场，还以为你来露营吃烤脑花。”
喻礼进体育馆的时候上半场刚好打完，文科班对战的是理科实验班，她并不知道七班和九班也在旁边的场地同时打比赛。
听懂了他的嘲讽，喻礼抿唇：“直说不就好了，还拐弯抹角骂人，你几岁了？”
“什么几岁了？是在问我吗！”不远处徒手扒柚子皮的蒋莱喜出望外，“我现在十六，下礼拜生日过完就十七了，无不良嗜好，琴棋书画不太精通，但是我峡谷之巅王者320胜点，最擅长的是……”
“拉倒吧，连峡谷之巅的资格都是妄哥给你打上去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蒋莱被身后丢来的矿泉水砸得闷哼一声，他憋着气，笑容依旧灿烂：“仙女，我们刚刚还在找呢，你怎么没上去跳舞啊？对了对了，你下周有空吗，能不能——”
岑妄将脚边的柚子踢远，把他后面的话堵死：“不能，吃你的吧。”
蒋莱瘪嘴，被周辉笑嘻嘻地拽走了。
场边的木椅离身后的看台有几米距离，那些杂七杂八的讨论声不大清晰地传入喻礼的耳中：
“这红心柚子又酸又甜，舞蹈社从哪学的大变活柚，我半天都没看出来从哪飞的，真的神了。”
“喻礼怎么在内场？旁边站着的好像是岑妄啊。”
“我靠这么高调，来特意给她留位置看比赛哦，没想到看起来不着五六，还挺会来事的。”
岑妄同样也在注意后方的动静，起初还嫌他们瞎起哄，特意侧过身将那些投到喻礼身上的探究视线挡住，直到听到“特意留位置看比赛”，他若有所思地落眸。
原来是特意过来看他打比赛啊，岑妄也不知道那些人成天闭着眼瞎猜什么，“会来事”的明明是她。
也不计较她明里暗里说他幼稚了，岑妄盯了她一会儿，忽地俯下身。
“你干什么？”喻礼被他吓了一跳。
塑料袋里都是一样的功能饮料，岑妄不喜欢，但还是给她面子，勉强从中抽了一瓶：“谢了，一会给你看个帅的。”
“喂，这不是给你……”
岑妄摆摆手上了场：“走了，好好看好好学。”
“啊——仙女的那袋饮料是特意给我们买的吗？”
拨开蒋莱的手，岑妄没明说：“特意给你们？别做梦了。”
喻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严婉好像把她领错了地方，文实的场子在隔壁。
趁着发球的间隙，喻礼提着书包猫着腰跑了，超市太远，她干脆去了体育馆后门的自动贩卖机随便买了几瓶牛奶送去了文实那边，和林向昭打了个照面就走了。
快放学时司机称路上遇到了些事故，一时走不开，只能晚点来接她。
喻礼回完消息，直接去了对面的商业街，给汪崽挑了不少小玩具。
从店里出来，深蓝的暗淡已经压过了半边天。人行道最近处于修整状态，没有路灯，她只能就着两边店铺的光线摸黑走路。
喻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询问司机的位置，后方突然被人擦着肩膀用力撞了一下，她不设防，踉跄几步，手机滑落在地。
弯腰去捡时，腰间已被抵上了个冰冷的物件。
“别动，也别乱喊，去那边。”
喻礼慢慢地直起身，站在原地没动，那人手上一用力，戳得她腰间生疼。
“别想耍花招，不然你多少得吃点苦头，快点，过去。”
-
“今天真的爽死，让九班那群孙子得瑟，给他打得原地喊爹。”
“你这辈分还能数得过来么？别墨迹了蒋莱，上机上机，来把solo。”
“别天天逮着我行不周辉，你能不能勇一把，跟妄哥打？”
许久没有回应，三人齐刷刷地看向用兜帽遮住眉眼半躺在沙发上的岑妄。
蒋莱小声问：“他咋了？比赛结束那会儿就不高兴了，九班有不长眼的踩着他的鞋了？”
方启明耸肩：“谁知道呢。”
周辉笑：“可能是功能饮料不好喝吧。”
“因为这生气？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蒋莱拍拍衣服起身，“妄哥，你喝啥，奶茶还是气泡水，我叫外卖。”
始终没动静的人蓦地抬手掀开帽檐：“不用，我去买。”
蒋莱的手机还停留在外卖界面，看着被大力关上后略微晃动的磨砂玻璃门，他疑惑：“他咋了？”
周辉又笑：“还能咋的，找好喝的功能饮料去了呗。”
“手机上买不了吗？”
“你懂什么，吹点风的功能饮料才好喝。”
……
网吧里的空调吹得他头脑昏沉，岑妄吸了外头的寒气才觉得呼吸顺畅。
岑妄站在便利店的货架前，伸向可乐的手转了个方向，拎了几瓶牛奶出来。
亏他以为喻礼去了洗手间或是其他地方，比赛结束没先去洗漱，就在场边等，结果听到别人说她特意给文科班打篮球的那几个送了牛奶。
岑妄想笑，如果四个文科班里挑的上场的人需要她的牛奶加油才打得过理科实验班那群弱不禁风的书呆子，那真是废物到家了。
他心里烦躁，顺手抓了一大把收银台边的彩色糖果，“结账。”
余光一瞥，前方熟悉的背影让岑妄动作一滞，店内的电子广告牌穿过透明玻璃投出来的蓝光在什么东西上晃了一下。
——是匕首。
……
“谁派你们来的？”拐角那里没有人，喻礼只能想办法自行脱身，“想要多少钱？”
“少废话，给我老实一点。”
对方有三个人，年纪不大，身上还带着刀，看起来像是有预谋作案。
她犹豫片刻，敲开了修改界面。
「“幽深的小巷像是一个吞噬万物的怪兽，喻礼被人堵在其中，难以逃开。”」
把“难以”改成“简单”？很快喻礼就否定了这种解决方法，治标不治本，她得弄清楚今晚是谁的主意。
弹出修改界面时剧情处于停滞阶段，虽然无法移动身子，但她却可以掌握剧情继续的时间点。
透过提示框看向巷口散乱的啤酒瓶，喻礼深吸一口气，点击“取消修改”的瞬间冲了过去。
“啪——！”
碎片飞溅，喻礼攥着碎酒瓶对着那几个愣在原地的人，“刀是临时买的？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管不顾地往前冲？谁派你们来的？”
“废什么话！”为首的那个握紧匕首，不耐烦地朝她逼近。
包在刚才已经被他们夺走了，手机也不在身上，喻礼只能一点点地往后退。
“钱都在书包里，手机也是，这里没有监控，你们现在走，我不会追究责任。”
“就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钱包的夹层里有副卡，密码是……”
“礼安房产的大小姐，就值几万块钱？”那人偏头狠狠地啐了一口，“你爹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喻礼小时候遇到过恶性绑架事件，自此她爹就将她保护得很好，不管是姓名还是照片都不曾在媒体上出现过，这也是文雅轻而易举就能冒充礼安集团大小姐的原因。
她翻资料的时候注意到何田子背后的何家是礼安的一个小供货商，这样一层利益上的关系让何田子对文雅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就冲她今天恨不得撕了自己的模样，喻礼并不认为身份已经曝光了。
所以，教唆犯罪的是谁再明显不过了。
喻礼心一拎，拔腿就往巷子里跑。
腐朽的酸臭味在逼仄的环境中翻腾涌溢，里面没有灯，她在堆盖着大棚布料的夹缝中抵死逃生，祈求脚下的不是死路。
小巷的尽头，是一堵濒临坍塌的孔洞围墙，三米多高。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喻礼咬着牙，攀着方形的孔隙，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在这短短的五六秒钟，她明白了两个至理名言：
其一，人总是有概率在危难时刻激发未知的潜能。只是眨眼功夫，她便扣着碎酒瓶，跪趴在了墙头之上。
至于其二……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是塞牙的。
原本想要直接翻过去的喻礼，望着脚下湍急的湖水，浑身一僵，还真是死路。
“死丫头，再跑啊，怎么不跑了？”
“妈的，浩子，把她给老子揪下来。”
最壮的那个应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拽她。
喻礼突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是礼安集团的大小姐，是不是认错了。”
黄毛一愣，嗤笑道：“别白费口舌了，哥们儿还不至于老眼昏花看不清照片。谁让你得罪了人，好好挨一顿就没事了，浩子，把照相机准备好。”
诱导成功，喻礼轻笑，再次打开了修改界面。
「“屏幕散着淡蓝色幽光，照片中的喻礼笑容明媚。”」
想也知道她在这边受苦受难，文雅和文睿大概率就在隔壁某个巷子里蹲着，两人会在她被压着揍、拍完不堪入目的照片后才会慌里慌张地出现，再次充当救世者的身份。
他们就是算准了这里没有监控，她一个女生被拍了照片也确实不好没法声张，那她就以牙还牙把大礼送回去。
她把“喻礼”改成了“文雅和文睿”。
「文字已进行修正，现宿主还有两次修改机会~」
凑近看照片的浩子呆住，揉了揉眼睛，狐疑地开口：“哥，你好像真老眼昏花了，要不咱去配个眼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