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秦奈按照林木染的要求做发型，微卷的发，绿色发尾。
“你之前是不是染过头发？”秦奈捏着林木染的发尾问。
“嗯，之前也是染的绿色发尾。”
“怎么染成黑的又要染回来？”
“因为我还是想要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是别人喜欢的。”
“那可不，干嘛迁就别人。”秦奈调了个色，给林木染看看这个颜色的成品。
照片上是某个外国女歌手，一头渐变绿发，很是好看。
“这色儿怎么样？”秦奈问。
林木染点点头：“好看，不过我只要发尾就好了。”
“好，不过渐变色视觉上会不那么突兀。要不也参考这种？”
林木染点点头。
染发的时候，秦奈一张嘴没闲着，一会儿叭叭最近台风天不用跑到公司上班在家爽歪歪，一会儿说刚刚那个女歌手的发型是她设计的，还说MV里的造型也是出自她手。
林木染深觉自己遇到个大佬，忙问秦奈是不是认识很多大明星。
“嗐，认识是认识，但是跟他们打交道就是工作，多了就感觉平平无奇。”秦奈手上继续着动作，轻轻掰了下林木染的头，看一下哪里没弄好，“工作就是这样啦，就比如我这个小屋子本来是自由小天堂，后面被人知道了，不上班的时候也会有人来这里做造型，简直变成了别人的化妆间。”
“那你家岂不是会有很多艺人进进出出？不会造成什么误会吗？”
“还好，我业内有点小名气，没人误会。”
林木染心怦怦跳。
何德何能让这种大佬当自己的托尼老师啊！
她强装镇定，以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说到艺人，秦奈忍不住跟林木染讲某些奇葩的艺人，一会儿讲这个，一会儿吐槽那个，听得林木染一愣一愣的。
林木染对艺人的八卦略有耳闻，等秦奈讲到她知道的艺人，马上加入了讨论。俩人话匣子一开，跟认识了很久似的，两张嘴像小喇叭一样，时不时爆发一阵笑声。
正在厨房认真做红米肠的许敬辰听到声音探出脑袋。
“这么热闹？”许敬辰有点后悔自己做饭了。
发型做完后林木染特别满意，这发型比上次做的好看多了，特别有设计感。
讲了那么久的话，秦奈单方面宣布跟林木染很合拍，迅速去衣柜扒拉一件没穿过的衣服拿给林木染，“来，换上这个试试，这个很适合你的发型。”
“啊，这不太好吧。”林木染觉得不妥，怎么还穿人衣服啊？
“咱俩谁跟谁啊，而且这个我买回来洗了一下也没穿过，我打赌你穿上很合适。”秦奈拍拍胸口。
林木染大大方方接受，转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忙碌了很久的许师傅终于把菜都做完了，欣赏着一桌子的拿手好菜，他喊两人出来吃饭。
秦奈率先出屋子，许敬辰见没林木染的影儿，便问：“她呢？”
秦奈拍拍手，做了个［有请］的姿势，“闪亮登场吧小林妹妹！”
“改头换面”的林木染换了身新衣服化了淡妆旋转两圈跨出妆造间，最后摆了个jojo立出现在许敬辰面前。
“噔噔～”林木染给自己配了一个出场音效。
这个造型和风中凌乱的可怜巴巴的女孩简直两模两样，新发型很衬她，衣服也很合适。
许敬辰眼睛都亮了，歪着头杵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木染看。
直到秦奈喊了他两声，他才微微点头道：“设计得还不错。”
“我Nora Chill的手艺就叫还不错？这是非常好！”秦奈低声表达这句不咸不淡夸赞的不满。
“嗯，锦上添花。”
“一万，衣服给你免了。”秦奈伸出手，“加上这一桌子菜浪费的我的食材，给你打过折了，记得跟财务说一声。”
许敬辰嘴角一抽：“我去天地银行给你烧点。”
“啧，你干嘛，别这样。”
“你说我也染个和她一样的会好看吗？”
“大哥你是要参加什么选秀吗？怎么感觉你癫癫的？”秦奈翻白眼。
许敬辰揉揉自己的褐发，找了个反光的地方偷偷和还在摆弄头发的林木染对比了一下。
还好，站一起不算突兀，那就不染了。
拾掇好造型后，林木染见一桌子菜，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太晚了，忙说自己要赶紧回去。
许敬辰快步迈到她面前，指着落地窗外狂风大作的天：“有点不太安全，要不先吃饭吧，等天气好点再走。”
秦奈把碗端出来提醒：“听说凌晨三点‘烟花’才会离开，小林妹妹你要不在这里将就一晚？”
“呃，这有点不太好。”三人认识的还不超过六个小时，林木染觉得此举未免太过自来熟。
“这么糟糕的天气，天又黑了，路上出事故了就得不偿失。”许敬辰站在林木染身旁试图让她同意在这里先待着。
秦奈指了指自己的屋子道：“放心，屋子够大，随便住。”
秦奈狮子大开口，秦奈坏。
秦奈把林木染留下，秦奈好。
许敬辰很满意秦奈的话，给她递了一个“good job”的眼神。
林木染咬咬牙，点头：“行吧，不好意思，真的太麻烦你们了。”
“来，先吃饭，尝尝我的手艺。”许敬辰满怀期待地带林木染到餐桌。
萝卜牛腩煲、红米肠、京酱肉丝、松鼠桂鱼……还有，开水白菜。
一盅盅鲜汤很是清澈，小果盘摆放得极其精致，甚至搞了几杯鲜榨果汁。
秦奈一脸平静地望着许敬辰，很好，自己冰箱里的菜能用的都用了。
“开水白菜都整上了，嚯——国宴啊许老板。”秦奈比了个大拇指。
“就算单纯一碗炒白菜也比你们Z市本地菜好吃。”
“我们这边本来就是美食荒漠，想也知道我之前在这里过得什么苦日子。”秦奈无奈开口，“出国后整天蹭别人的饭，你有两手你还不露，小气得很。”
“那你现在蹭到了，蹭了个大的。”许敬辰笑说，他把一盅汤放到林木染手边，“这汤很鲜，尝尝。”
林木染尝了一口，本以为看着没什么味道，没想到那么好喝。
“许先生是南方人？”林木染看有几个菜是粤菜，便问。
“他不是，他是C市的。”
林木染惊喜道：“我也是C市的，不过我们口味相差还蛮大的。”
“之前家里的做饭阿姨是南方人，出国前跟她学了一点，后面到了国外精进手艺，还不错吧。”许敬辰等待林木染的夸赞。
她夹了一块牛腩，顿时愣住了。
软烂无比，口齿留香。
见林木染一言不发，许敬辰以为做得不好，忙给自己夹一块儿。
没什么问题。
“不合口味吗？”许敬辰不安地开口。
林木染又夹了一块，感受牛腩美妙口感，品味许久才说：“已经幸福得想流眼泪了。”
她转过头笑说：“许先生你手艺真的太赞了，要是有机会我肯定跟你学做饭。”
“嗯，现在就有机会，如果明天你再回去的话，明早我就教你。”
“好啊。”林木染夹了一块红米肠，很特别的味道，和她之前吃过的不一样，“不过我做饭总喜欢加点自己的想法，加的多了，有时候会把一道菜搞砸。”
林木染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碗，一阵伤感涌上心头，“有人说我浪费食物，还说是黑暗料理，但我明明也是想要做一些特别的东西，每次做完我都会吃完，并没有浪费食物的想法。”
许敬辰察觉到她的不开心，忙说：“做饭有创意是好事啊，比一成不变按照食谱来做要有趣得多。”
“自己做自己吃，怎么会是浪费粮食，又不是丢掉不吃。”他的目光放在红米肠上，“我其实吃不惯传统的粤式红米肠，所以我每次做的时候都会放不同的肉馅，之前还把红米肠做成了绿米肠哈哈哈，被我同学追着骂了几条街。”
“而且生活就是要来点不一样的东西才会精彩，不然不停地重复昨天，自己也会觉得没什么意思。”许敬辰给自己夹了一块红米肠，偏头冲她笑，“做饭也一样，我虽然有做正菜的手艺，但偶尔也会搞个怪，比如草莓炒牛肉、菠萝排骨汤，还有就是，奇异果裹上面包糠、鸡蛋液炸一炸，味道真的很神奇。”
他冲林木染眨了眨眼睛，星星似的。
林木染垂着的头缓缓抬起。
这样的语气和讲话方式，以及蕴藏的精神能量，很熟悉，很温暖。
很像一个她认识的人。
她失落的脸转阴为晴，笑说：“我也是这么觉得，难怪我觉得这个肠味道不太一样。”
“那好吃吗？”
“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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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秦奈帮忙收拾屋子，她和林木染热切地聊天。这么糟糕的天气太适合看个温暖的影片了，收拾好屋子后秦奈去客厅把投影仪打开，准备睡前看个电影。
收拾到一半，秦奈的电话响起，林木染帮忙拿给她。
看是安季州的来电，她接下，“喂？你要找老许吗？”
“嗨呀，我们奈奈太聪明了。他一直不接电话，急死我了。”
“行，我帮你喊他。”秦奈站在客厅朝许敬辰准备住的屋子的方向喊：“许敬辰，安季州找你。”
正帮忙整理东西的林木染顿住脚步。
她难以置信地快步走到秦奈身旁问：“许敬辰？许先生叫许敬辰？”
秦奈嗯了一声，“是呀，他没告诉你名字吗？”
“许敬辰……许敬辰……”想到车内一模一样的挂饰，还有差不多的声音以及熟悉的语气，林木染颤颤巍巍开口：“他是不是Cash music的……”
“哦哟，是呀，他是Cash music的大大大大大boss，我是他员工，兼旧友兼高中同学。”
瞅见许敬辰出来了，秦奈忙把手机递了过去。
许敬辰没接电话。
他径直朝林木染走去，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林木染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像被什么吓着了。
林木染抖着身子，不知为何，鼻子一酸，声音变得奇怪：“许敬辰……你是……许老师？”
是。
但许敬辰说不出口。
他支支吾吾半天，没等一个“是”说出口，林木染两眼清泪一流，嗫嚅着说：“许老师，是我，我是小染……”
“你，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许敬辰手足无措，怎么相认一下还哭了，他是不是把她给吓到了？
他身上没带纸巾，两只手抬起又放下，怎么也不合适。
林木染咬着唇点头，眼泪跟冰雹似的甩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人，被压下去的情绪忽然又浮了上来。
她的痛苦，她的难过，她的压抑，她的无奈，她的恐惧……
像是菜市场卖猪肉的商贩，把那些情绪串起来，一一晾在他面前。
这么久以来，除了Zplan那边和律师，谁也不知道她惹上了官司。她太想说，又不敢说，那些一个人不能承担的苦痛如同钢丝嵌进肉里，任由野马拉着她的尸身肆无忌惮地奔跑。
还有还有，还有她戴上面具为了博得夏轻寒的认可，但还是被他分手，被他抛弃，被他无情扔在台风天。
她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伸着双臂走向他。
“许老师……许老师……”林木染扑向他。
许敬辰稳住情绪，准备伸出手。
林木染忽然坐在地上抱住他的腿，毫无形象地大哭。
“啊啊啊啊啊啊！许老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哭声，震耳欲聋。
许敬辰僵直地站着，手放也不是，举也不是。
秦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挂断了安季州的电话。
她看向许敬辰，总觉得此时此景，许敬辰脸上写了几个大字——音容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