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许敬辰在Z市的房子是G区的独栋小别墅，当初买的时候房价还没那么高，周边也很一般。后来政府规划修建了几条路，商业配套拔地而起，房价水涨船高。
林木染道他眼光好，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压中何处的房子能涨价。
“我有个学长，他毕业后做的就是房地产广告，重复性高，蛮累。”
“房地产广告嘛…vk和rc做的很不错，一些事件营销和活动很出圈。”
“是吗？我还没了解过。”林木染搜了下，确实很有趣，“还以为这行只会宣传卖房呢。”
“总得有点噱头是不是，纯卖房也太枯燥了。”
“这么说来，我忽然觉得光做广告也很没意思。”林木染自言自语。
“开始我也觉得只做音乐很无聊，所以获得投资后就拓展了很多业务，比较幸运，没什么阻碍，成效不错。”
“那我也要拓展业务。”
“可以回去想一想，传媒行业很多东西都是互通的，说不定我们以后也会有合作。”
“和你合作？啊，我何德何能。”林木染开玩笑说。
“话不能这么说，一切皆有可能。”他认真道。
说是小别墅，林木染站在门口，怎么也不能把“小”和眼前的别墅联系在一起。
中式风格，很适配Z市的江南之气。
话说她还要支付三三的房租，这住一个月得多少钱啊。林木染进院子后左右四顾，想要给它寻个能遮风避雨的地儿。
但许敬辰可真是没让三三受一点委屈，抱着三三去了一间空屋子。
林木染站门口，嚯，这屋子比她在家的屋子还大。
先前许敬辰不常住这里，所以有很多空屋子。以后要长留Z市，他也只添了简单的家具，空荡荡的，走两步就能听到脚步的回响。
林木染把三三洗了一下，带它熟悉之后，它已经把这里当自家，跑阳台的小垫子上呼呼大睡。
她计算着要支付多少钱给许敬辰，对方轻笑一声：“你马上都要打官司了，还想着要帮小猫付房租呢。”
林木染一愣，是哦，她官司还没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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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那天，除了庄律师，陪在林木染身边的只有许敬辰一人。
她很是忐忑地坐在被告席，根据庄律师的安排发言。Zplan派了一个面生的人，不过那并不重要，因为刚走完流程初审就结束了。
被告方没有任何能扳倒原告的东西，不能证明是阴阳合同，不能证明是被哄骗签合同。
走出法院后，盛潇急急忙忙赶过来。她还没问情况怎么样，林木染道：“我这边会继续上诉，下个月还要来一趟。”
盛潇知道自己来也没用，慌慌忙忙过来只能让自己心里舒服点。
她掏出一张支票给林木染：“这里是五十万，你先拿着，我想办法给你筹钱。”
林木染忙把支票推回去，“你这是干什么，还没结案呢。”
“时嘉言告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盛潇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案子的结果，“严辛接手Zplan后，在法庭上从来都没打过败仗，你赢不了的，300万必须赔。”
“没打过败仗？这么牛啊。”许敬辰冷不丁开口。
盛潇这才注意到林木染身边站了个陌生男人。
“这位是……”
“哦，他是许老师。”
“呃，你老师？”
“不是不是，他是我朋友，我很尊敬他，所以喊他许老师。”林木染解释，“你可以喊他许先生。”
两人颔首，算是问好。
“支票你先自己留着吧，一切等结案后再说。能拖一天是一天，这50万放银行能多出很多利息呢。”许敬辰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盛潇想想也是，便没再推辞。
“但是一个月以后，也是一样的结果吧。”回学校路上，林木染垂着头说。
“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那就把未来一个月好好过，反正是既定的结局，干嘛愁眉苦脸的。”
林木染揪着自己的衣角，欲言又止。
顿了顿，说：“不愁眉苦脸就能避开那个结果吗？我总得去面对吧。”
许敬辰没说话。
车没有朝学校走，而是沿着另一条大道驶向别处，驶向七月末的夕阳。不那么晃眼的日落像橘子罐头，拧开瓶盖，噗呲，酸酸甜甜。
越走，离城市越远，天却愈发亮了。
高楼向后退去，些许荒凉的世界展露眼前，最后车停在土路上，对面就是长着杂草的空地。
林木染日常活动范围都是以Z大为中心，繁华得很，她也习惯了，从来没有想过去这种地方逛。
这里的蝉鸣比学校的要更吵，先前有学生觉得Z大的知了叫声太嘈杂，组织了捕蝉行动，被反对捕蝉的学生制止了。
那群学生拿出论文称捕蝉的学生是在破坏环境，嫌吵的学生争论不过他们，便趁着夜深人静偷摸着捕蝉，还被学校保安当小偷抓住了。
到底捕了多少只蝉，林木染没有去研究，只知道还是很吵。
她站在路边，看没有高楼遮挡的夕阳缓缓隐入远山，焦糖色的天像河流倒灌，淋得她一脸火光。
许敬辰站在她身侧，同她一起望向远山。
风过，吹着野草，那股凛冽的甜扑入鼻腔。
林木染稍稍侧过脸看他，他很安静，像在思考什么。
猛然间，他的眼珠转了过来。
林木染赶忙收回目光，搅着手指，不说话。
许敬辰弯了下唇，继续看远方。
“你之前说我眼光好，其实严格意义来讲，并不算。”许敬辰抱着臂，身子离林木染近了几厘米，“买房子那段时间，我横竖对比了许多地方，总选不到合适的。怕有风险，又怕性价比低，但研究不出来什么，我就去看新闻。”
“看时政，看经济，看整座城市未来发展会侧重哪个方面，又会朝哪个方向倾斜。”
“当然，我也不是专家，不能深入了解，只是觉得那边接连着B区，早晚有一天会蹭点光。结果没辜负我的期望，现在果然发展起来了。”
“买那个房子的时候，我朋友说我傻，说那边要什么没什么，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的。但路上总不能一直都是黑的吧，灯会有，光也会有。”
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有个旧工厂要拆了，大概明年，最迟后年，会计划修个高铁站。即便后年不修，也会通其他交通工具，因为附近一个自然景区在向外继续扩建，这边是三个区的交界地，先前那个工厂是个大阻碍，现在工厂要拆了，这里早晚有一天会发展起来。”
“但一切都没到时候，我的笃定，也是在赌，因为未来我们是无法预测的。”
“你是要去面对，你也知道，必须是你来面对。既然答案是已知的话，那为何不先去解其他题呢？在往前走的路上，你看得到答案的是即将跨过去的过去，看不到答案的才是未来。”
“可是，我要面对的是300万，这个题我解不了。”林木染垂着眼。
“那我是你的什么？”他突然问。
林木染看向许敬辰，“你是……”
黄昏最后点光打在他脸上，糖浆似的，裹住了他这块白玉。
她咽了口唾沫。
“你是我的朋友。”林木染说。
许敬辰抿着唇，果冻似的笑在他脸上化开，“你下午不还跟别人介绍我是你尊敬的人？”
“嗯，也是，你是我的许老师。”
“叫了那么久的老师，和你一起解个题总没有关系吧。”他目光停在她的脸上，看她困惑，看她眉心微动。
“我……”林木染不知其意，品味了一下，她摇摇头，“我是想自己解决。”
“好，我听你的。”许敬辰歪头看她，“你只要知道我在陪着你就行。”
林木染对上他的眼，温柔平静的目光把她的不安冲散许多。
许敬辰转身去后备箱拿东西，等回到林木染身边后，他手里多了一个小蛋糕。
蛋糕上插了根小蜡烛，火焰微微晃动。
他举到林木染面前。
“这……”
“今天是你生日，是不是忘了？嗯？”
林木染拍自己的脑袋，还真是忘了，“我给急晕了，自己生日还要别人记着。”
“先许愿吧。”许敬辰说。
林木染双手合十许过愿后，吹灭了蜡烛。
许敬辰把蛋糕放到后备箱上，递给她刀叉和小盘子，自己摊着手，“寿星给我切蛋糕，要一大块。”
林木染给他切了一大块蛋糕。
她给自己也切了一块。
还没吃，林木染冲他说：“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呢。”
许敬辰缓缓靠近她，垂着眸，轻声说：“生日快乐，小染同学。”
“谢谢你，许老师！”
“你觉得这里以后会发展起来吗？”
“我不太懂这个，不过你说会发展起来，那我也跟着你的答案走。”
“要不我们10年后再过来看看吧？”
“10年后啊……”林木染尝了一口奶油，旋即重重点头，“好啊，10年其实也没那么长，弹指间。”
“是啊，10年没那么长。”望着她，许敬辰有点恍惚，“蛋糕好吃吗？”
“好吃。”林木染点头，“也是你做的吗？”
“我手艺可没这么好，不过应该不难，改天我们一起学着做，好不好？”
“正好考完试了，我也不打算回家，有空！”
“那约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