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密谋
半晌后，沈妙云露出不和久违的笑容，直让李牧看了心下胆颤，李牧的手臂下意识地一抖擞，源自他肌肉记忆，上次狠狠地被大小姐给咬伤了，上了药直直疼有两三天，如今手臂上，还留下一口疤呢，若不是只能听从林寒秋的差遣，他是万万不想再出现在沈妙云眼前。
李牧见沈妙云不说话，也毫不在意，又转身对着陆晏轻点头哈腰，“哦，对了，陆三公子，老奴名唤李牧，是沈府的管家，陆三公子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向老奴提就是。”
陆晏轻点点头，忽然之间露出一双明眸，黑色瞳孔上尽是打量之意。
“那便是多谢李管家了，我与妙云先去用膳吧，而后妙云再去她妹妹那里，对了，妙云啊，你得记住了，我们给林姨娘和妹妹都带了些许礼物来，没弄丢吧？”
李牧惊奇的看着，眼前这陆家三公子正问自家痴傻大小姐话呢？李牧刚想阻止，却听沈妙云嘴里喃喃道了一句：“在马车呢。”声音软软糯糯的，语气也有些无力。
“大小姐，您这是…”
“唉，”陆晏轻摇摇头，自苦自说着：“李管家，你可能是有所不知，近日来她频频说脑袋胀痛，我追问许久，她只管自言自语，最后只道出几字，头痛欲裂，然后，还有什么记忆啊涌入脑海…”
李牧深思着，不用打量，怀疑大小姐可能快恢复神智了。
当年神医大师也说过，恢复神智这事需要靠机遇，若身体差，无论如何，这神智就是不能恢复。
”李管家，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好事啊？”陆晏轻笑脸盈盈，直逼视李牧。
李牧被吓的抖了抖腿，只能咿呀含糊其辞，“那…这是好事啊！”
“门外还剩些事需要老奴处理，那大小姐和陆三公子一会儿随着丫鬟们去前院大堂用武午膳就是，老奴就先行告退了。”李牧未等回复，只管说完，匆忙离场。
见状，沈妙云颇有几分不安，一见身后的陆晏轻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却更是不解了。
之前都已经商量好的，回陆府之后，再将名医请进府，宣告天下，她沈妙云已经恢复神智了。
此时，是不是有些过于仓促了？
“我们先前已经先说了，会不会露出破绽？那李牧平日里就阴险狡诈，在沈府里凭借自己的管家之位，对何事都要横叉一脚，现在，他定是要去告诉林寒秋。”这样好机会，谁不愿意要呢？又何况是李牧这样性情的人。
“不慌，不慌，他去告诉林寒秋才是好事呢，沈小姐，你尽管放宽心，我陆晏轻对你承诺的事说到做到，到时候反正是不影响你。”
沈妙云一见陆晏轻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顿时又安定了几分，她很难想象，曾有一天，她靠嫁人，居然给自己打了一回漂亮的翻身仗！林寒秋，你就等着吧，不属于你的，总归会被人拿走。
一刻钟后，沈妙云和陆晏轻两人一同前去了前院大堂，用完午膳后，沈妙云在林寒秋的良言催促下，去了沈妙娇的别月斋，而陆晏轻则是被林寒秋留在了前院大堂。
先前午膳桌子上，本来就委实的和谐场面，都各自用着饭菜，沉默不语，谁都知晓，越是这样风平浪静，实则是波涛汹涌，暗自争锋。
来回左右，陆晏轻算是摸清了林寒秋的两副面孔，人前人后，完全是不同的性情，因为早前时，沈妙云就跟她说过，林寒秋实在会伪装，每每想寻到她的一丝漏洞，却是很难找到。
犹如伪善者。
林寒秋坐堂上，陆晏轻侧边而坐。
先是林寒秋切切的小啜了一口茶，出于长辈，“贤婿，别客气，今午老爷不在，我呢又是妙云的姨娘，自然是要迎接你们回门的。”
“晚辈在此谢过林姨娘了。”陆晏轻不愿多语，短短一句话，便立即又端上旁边桌椅上的茶水，自顾自的喝了上来。
一开始，林寒秋简单说了几句寒暄话，“妙云嫁去陆府了，还要请陆三公子多多照顾她才是。”
“这是自然，妙云今后就是陆家的儿媳了，又是我的妻子，我理应要负起责任，以前都是我任性，这云阳间对我的传闻也颇为的不礼貌，从此，我要开始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肩负起一个丈夫该做的责任，在此，便是要十分感谢林姨娘的提醒和教诲。”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陆晏轻完全不听林寒秋的狡辩，继续说着：“多谢这十几年来林姨娘对妙云无微不至的照顾，在此，小婿就替妙云谢过姨娘了。”
林寒秋的脸色顿时犹如风云善变，看起来明显有些失色了，却面对外人陆晏轻，再怎么不高兴，也只是莞尔一笑，故作云淡风轻，松弛的脸颊旁，好半天才胯出弯弯的月牙笑脸。
接下来，陆晏轻更要狠狠地打她的脸，“对了，此次回门我和妙云带了好些东西回来，就在马车上，林姨娘还有什么需要叮嘱的吗？若没有，宴轻去去就来。”
说罢，陆晏轻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他是完全不顾及林寒秋脸色，凡事是先下手为强，走前他还不忘留下一句：“方才小婿若有说话不得体的地方，还望姨娘莫要生气，小婿尽量改正便是。”
“没什么的，贤婿若有什么急事，先去办了就好了，晚上我们再聊些别的。”林寒秋尽量平复心态，旁边云桐紧握着手，捏住，不放开，就当是泄气的工具。
林寒秋把陆晏轻叫在跟前，就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让陆家的人好好瞧瞧，这沈府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她一个沈府家的大小姐又如何？还不是因为痴傻，随意被人拿捏了？
陆晏轻才出前院，大堂内摔击杯盏的声音震耳欲聋，林寒秋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小小陆家本夫人还不放在眼里呢！还敢在我面前推推搡搡，若不是我好心尽力把痴傻的沈妙云嫁去陆府，他陆府生意还不知是如何的差呢！”
“是啊，大夫人，陆家人真是不知感恩。”云桐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只是话不多，皱巴的两句话，陆晏轻稀听了句，赶忙去了马厩。
别月斋内，沈妙云还未进门，翠绿早已在门口候着，中午时沈妙娇没来大堂用膳，因是没有及笄，不便见外男，虽已是自家人，可沈府家两位小姐的关系如何，不用看都猜到了，似于水火不相容。
一路来，原本沈妙云只当是消消食的，在林寒秋的苦说下，她也可以随即应付不去的，既然陆晏轻提了，她去，自有后面计划的赶进。
远远见着翠绿恍惚的身影，沈妙云无精打采，丝毫提不起兴趣，连打招呼都想省了，干脆直接坐在了别月斋门口，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万空无云，一片星蓝之色，初春时节就是与众不同，连天都如此甚好。
翠绿一见沈妙云身边每个丫鬟跟着伺候，见着她又痴傻，灵机一动，想要作弄她一下。
“奴婢见过大小姐，大小姐，二小姐在那间房呢，您快快去寻她吧。”
“不想去，不想走…”嘟囔着小嘴，赶了一路马车，多少颠簸，平日鲜少出门，那一出门必是累成一条狗，手脚酸溜溜的，赶紧捶打捶打。
“离人姑娘呢？”
“你知道姜奶娘在哪里吗？”沈妙云趁势一问。
只见翠绿摇摇头，倏地又捂嘴咧笑，“我凭什么告诉你？傻子一个！”
“不说就不说，干嘛骂人啊？”
一听，翠绿笑得更加厉害了，“傻子，你何时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了？哎，不对，你竟然能明白我说的意思？”翠绿一时之间想不通，忽然觉得今日的沈妙云与往常不同，说话语气更是。
“一个傻子能明白一句话的意思吗？”翠绿愣在原地出身，殊不知，再等她转身后，已然不见沈妙云的身影。
这下翠绿着急了，大夫人让沈妙云来别月斋，就是想让沈妙娇数落她的，再刺激沈妙云些什么，可现在是，人给看没了！她来大门口接人，人还消失了，这担当大罪，完全扛不住。
还不能张扬的寻找，只能小声窃窃，一边探头看，一边进进出出。
这边沈妙云得了陆晏轻的指示，快速地走进沈妙娇的闺房，一见沈妙娇在此等候多时了，便是毫不客气的踏步而进。
完全不等沈妙娇明白，猛烈地拿起闺房内的东西，疯狂地砸了起来。
早已面红耳赤的沈妙云，早已对沈妙娇不爽许久了，虽说是姐妹一场，她特意感谢沈妙娇将她恢复了神智，不然也没有今日的沈妙云，是时候该感谢她沈妙娇了。
“沈妙云！你要做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妙娇自然是不抵此时此刻风怒的沈妙云。
沈妙云猛抓一缕沈妙娇的青丝，重重扯下，又左右赏了沈妙娇几巴掌。
几个回合下来，沈妙娇被折磨的不行，早已趴在地上，苦苦求饶，即是如此，嘴里的狠话出口成章：“沈妙云！你不得好死！我要让爹爹处置你！你这疯子…”
“翠绿！翠绿…”
翠绿听到了屋内的声响，快速跑进屋，一见疯掉的沈妙云狂躁的拿起东西砸在地上，将屋子弄的鸡飞狗跳般场景。
翠绿立即唤来了丫鬟小厮，愣是将沈妙云团团围住一圈，但谁也不敢出手，因上次那个小厮，被老爷处罚变卖了，连一生的卖身契都没有了。
沈妙娇起身，见沈妙云还在疯狂的砸东西，一见这群没用的小厮，怒吼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沈妙云抓住？”
沈妙云一听沈妙娇要把她给抓住，挣脱众人，快速跑去别月斋外的一塘池水，倾身跳下，池水若水花四溅，在水面上荡起浓重的浮沉。
翠绿见状，吓得大惊失色，“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跳水了！”
沈妙娇见状，不禁冷笑，她就是要让沈妙云去死！她的存在简直就是侮辱了她的人格！
翠绿见状，吓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大小姐，奴婢是为你好，这个傻子要是溺水了，谁也救不了她，老爷怪罪下来，咱们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沈妙娇十分清楚爹爹的为人，爹爹不喜欢她，反而千般好万般好的对待傻子沈妙云，所以，翠绿这话说的一点没错，爹爹一定会打死她的，就连亲娘都难保住她！
一想起上次，她把沈妙云弄倒，害得沈妙云弄了一身伤，爹爹恨不得将所有丫鬟小厮变卖了，若是知道她是推倒沈妙云的人，翠绿还是帮凶，她两怕是即刻滚出沈府大宅。
沈妙娇已经被吓得双腿瘫软，脑子一沉，身体有气无力，整人都软绵绵瘫倒在地上。
见状，翠绿选择淡定，不能先慌乱阵脚，一步一步靠近池子边，微微眯起的眼睛，冷光乍现，“大小姐！您怎的犯傻啊…”
惊的众人不知所措，可见翠绿如此，也跟着趴在池子边的栅栏上，伸出可贵的双手，怜悯着池子中央摇晃双手，呼吸有气无力的大小姐，半会儿，只见她是进气少出气多。
路上赶来的陆晏轻慌张扔下东西，一见不妙，奋力一跳进池子，抱起沈妙云，湿水侵蚀全身，先不管契约关系，先恢复沈妙云的脉搏再说。
陆晏轻总算看清了，沈府这群冷漠无情的人。
陆晏轻一路小跑将沈妙云抱回新月斋，翠绿打算跟着，可二小姐早已被吓傻，她总不能撇下二小姐不管！反正左右如何都有人证，老爷总不至于将她们通通赶出沈府。
林寒秋得了后院的风声，急忙赶来时，别月斋发生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池子，还有弱不禁风的沈妙娇。
云桐紧跟在林寒秋身后，一瞅此地犹如人荒马乱，便问：“夫人，老爷回来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话落，一双凌冽眸子叮嘱她：“云桐，快，把张大夫请来，绝不能让陆三公子请外面的大夫！”
云桐瞬间明白了什么，心思顿时沉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