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风起云涌
沈妙云朝着雀妄轻嗯了一声,将信条放进衣袖里,小心翼翼地折叠好,她想着这便是当作两人见面的凭证,若后面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或是利弊言语,这便是最好向世人自证清白的证据。
先是她对符臣骆此人本就不熟悉,更不了解,若后面有个意外,防患于未然也当自可。
沈妙云下定决心,见上此人再另当别论。
“夫人,可需小人一路跟随?或是,叫上流霜那丫头,夫人一个人出门,怎可叫小人放心,要是后面公子回来了,见夫人不在府中,怕是也要平白无故地担心起来。”雀妄跟在沈妙云身后,话似乎说个不停。
虽清扰别人清净,他一见沈妙云没有拒绝,便是继续道:“让一个人跟在夫人身边,总叫人放心...”
顿时,沈妙云打断他的话,笑着说道:“没有多远的地,你们啊不必担心,况且我之前不也一个人出府,平平安安的回来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一个人喜欢安静些,走得快,办事效率也高。”
见如此,雀妄也不好再多说几句。
目送着沈妙云上了马车,远远瞧着马车消失在视线后,雀妄才开始他下一步的动作。
“赶快去通知大公子,一切都准备就绪...”
“办得不错,我们家公子见你资历不错,也还算是听话,办事也完成得快当,我们公子说,等那人死后,公子便是将你要到碧水轩当差去,碧水轩总是比云锦轩强,以后发大财这些,机会也多。”那谋面黑衣人,短短几句话便是哄的雀妄脸色欣喜非常。
“多谢公子夸奖,多谢公子日后的提携!”
“好了,我瞧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东海临城那边,也已经准备就绪...”黑衣人抬眸望着门面对上的日昇,见其针孔的扭动,每走一步,需要斟酌再三,而他们今日所做,那么惊心动魄,依然是每走一步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马车缓缓行驶,街道两旁的风景在眼前掠过。
沈妙云撩开车帘子,看着外面有许多新开的店铺和已经关门的商户,心中暗自叹息。
自她接手一鸣居以来,在陆晏轻的提点下,虽也是做得出色,可总觉得哪里做得还不够到位。就
若那日晚,一鸣居干活的伙计所说,他们薪酬那般少,总是少了干活的积极性,若能提高积极性的话,说不定,诸多每一道不同工序上的干工们,先不计每月是否入不敷出,哪怕倒贴了,只要能齐心协力过了这难关,她相信,一鸣居一定能朝北朝最未来的经商贯通发展。
想法虽远大,但有些可惜了,沈妙云紧接着又叹息了几声,眼下她连小小一摞叠账本都没有看完,更别提如何提高伙计们的积极性了。
风景朝身后的速度越来越快,马车赶得似乎有些着急了。沈妙云虽然是不晕车,但马车赶得急,再加上之前吃了盐,脸红心跳,身体上有些不适应,内外一加上,这具身体更加受不了。
沈妙云撑扶着脑袋,身体上下的难受。
可马车依旧是越走越快,里面已经上下震动摇晃起来。
当下沈妙云便是发觉不对劲,但身上没有任何力气,手掌着车面,尽最大的声音喊道:“车夫,车夫...赶路不用这般着急,符家庄离陆府很近,不过半个钟头就到了,时间还早,不用...”
外面没有任何声气。
感觉外面越来越不对劲,车轱辘滚得越快,她心带着惴惴不安。
却受着阻力作用,身子坐不平稳,不吭声地在马车里滚来滚去,透过车门帘,依稀能见外面一头奔烈的马匹,却已然不见赶马的车夫。
惊慌之下,沈妙云捂着疼痛的肚子,一个趔趄,身子已经坐在马匹前头,她双手拉着马栓,试图将马匹控制住,可是不管她使了多大的劲,这马匹就跟疯了那般,义无反顾地往前冲。
情急之下,已经顾不得太多,只能先保命,侧身斜面看,眼睛将近迷糊,这样掉下去,若是幸运,不是半死,就是得双腿残疾。
惊慌!沈妙云顾不得遐想,前面竟是一片湖泊,周围荒无人烟,她尽着最大声音喊救命,却已然无济于事。
她的双手在水中乱摸,希望能抓住一些救命的东西,但周围除了水,还是水。
她的肺像是要炸开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喝着刺骨的寒水,她感觉自己正在下沉,就像被黑暗吞噬的灵魂一样,离光明越来越远。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向了海水之下。她呛了几口水,感觉身体被拉扯着往下沉。她力图睁开眼睛,身后一个身影漂浮在她身边,正用一块布挡住她的脸,直到将她整个头都包裹住。
她想尖叫,但是海水涌进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出声。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拖向海底,越来越深,直到她终于失去了意识。
水接近冷冽,荡漾的水面上逐渐恢复原来的平静。
...下午时分,陆晏轻从外头回来,前去处理了沈家庄内多个铺子生意,一切事情都还顺顺利利。
陆晏轻脸上带着笑,身后紧跟着的凌洲和雀跃两人,一前一后。
陆晏轻提着烧鸡轻快地走在最前头,身后的雀跃使眼色撇了撇,开始唠叨起来:“这烧鸡少夫人喜欢吃,公子是故意买给少夫人的!”
“胡说,小爷我今日就对烧鸡嘴馋了。”
“才不是...”
“公子!公子!您快去沈家一趟吧!沈老爷出事了!”
身后传来一声噩耗,手上的烧鸡顿然掉落在地上。
“公子,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夫人从今日午时出门,此时已经下午了,还没有回来...”只见流霜额头上满大汗珠,气喘吁吁,眼神空洞,透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夫人出府多久了?”
“已有两个时辰。”
“公子,沈家还要您前来一趟...”
次日,沈府被稠白色的布条渲染。
丧礼上,灵堂内,白布挂满整个沈府上下的小院,显得一片凄凉荒芜。
人影寥寥数几人,许多家丁小厮,都在这场跟随沈纲的商船上,全部翻船而死,可惜是可惜,但他们命都是沈家的,终究是没能护全沈老爷离开。
棺材之下,林寒秋哭得泣不成声,沈妙娇安抚一旁,心中恍然模糊。
亲爱的爹爹离她而去了,她心底遭受着丧父之痛,虽说打小爹爹待她严格,可她依旧是要风的风,要雨的雨,爹爹从来没有一刻虐待过她,反而是给足了她这个二小姐的风光和颜面。
至于林寒秋伤心,无非是后半生所能够依靠的男人没有了,暖床私语的枕边人没有了,她心里当然沉痛。
虽说女人能再嫁,可她毕竟是沈纲之妾,试问天底下有谁敢娶这样一个生意之家的妾室,那是要遭白眼,想想如此,她林寒秋注定要孤独终生。
堂下,紧跟着一群后辈,安息逝者之人。
“夫人!夫人!”门外,小厮匆色呼喊而进,只见他扑通一声跪下,自知在灵堂之上大声喧哗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况且,这还是一家之主的老爷,脸上更是羞愧难堪,“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何事,说。”当下迎上来林寒秋一张面目沧桑的脸,哭得红肿的眼睛,还有身上所穿的一袭素白色丧服,更衬得林寒秋面色苍白了几分,脸上毫无一点血色。
“夫人,”小厮颤颤巍巍说道,“官府来人前来说,东临海太过广阔,海深不见底,表面上虽是风平浪静,海底实则是波涛汹涌,老爷尸体可能已经捞不上来了,因为大有可能被海里面的鱼兽啃食掉了...”
小厮话不成声,便是立即将头重重地埋下,磕着头,听着却是一个比一个响亮。
在死者灵前说这些,简直是大大的不敬!
林寒秋一听,双腿早已是瘫软,哭着嚷着要去找老爷,沈妙娇欲要将人扶着。
林寒秋指着上天,“老爷命苦啊!死后竟是连一个全尸都不曾留,单单在灵牌上写下你的名字,可魂都没有到归宿之地,怎可安心!”林寒秋捶胸顿足,“可让我们这些想念的人,如何是好?”
当即脑中一激灵,晕厥过去。
沈府大堂之上,沈家众多祖宗先辈坐列于此。
“沈老爷现在已经死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
几位沈家的前辈正为某事而争论起来。
其中一位是沈老爷的旁亲,名为沈烈,已有七十高龄,对于沈家大大小小的家产事情,最有发言权。“沈老爷虽死,可还留下沈家身后庞大家产,沈家大小姐已经先天殒命,沈老爷膝下又没有一子,那么,按照辈分礼节来说,沈家所有一切,便是理应归名到沈家二小姐沈妙娇身上!”
“沈妙娇?”沈烈身后的一位老者疑惑问道。
“正是沈家二小姐!”
“她能做什么?她一个女子,她已经嫁人了,难不成沈家的家产便随着她陪嫁过去吗?”老者继续说:“她不像大小姐那般,会从事经商生意,将沈家大小事宜交与她?那沈老爷在天之灵,能安心吗?”
“沈家主此话就错了,若按照您方才所说的,那也无可厚非,毕竟她陪嫁的夫家,也会因此而大富大贵,相信那些人也不会在乎这些,而且,有沈家的家产在,不管如何,也都会给她的夫家添上一层光鲜。”
“你倒是什么都想得开!”
“这不是想得开,而是事实如此,沈妙娇是沈老爷子最疼爱的二女儿,从小便被宠着长大,要星星绝对不会给她摘月亮,况且,她也的确有着令人羡慕的命格。”
“简直是胡说八道!那二小姐固然尊贵可爱,可大小姐才是原先定好沈家家产的继承人人!”
对此,一旁坐着的陆晏轻倒是半声不吭,心中早已经焦急快死掉,因为对于沈妙云无缘失踪,从昨日到现在,他已经快要疯掉了,拨了许多家丁小厮前去寻人,直至现在没有传到任何找到人的好消息。
因是老丈人突然离世,他作为大女婿,身上便要揽着各种细活,这种事关逝者安息的事情,更不能假手他人。
至于此,陆晏轻没有第三只手去寻找沈妙云,将此事交给身边侍卫凌洲,倒也安心几分。
思绪刚停顿,眼眸忽然经转到沈家主沈烈身上,只见他侃侃而谈道:“怕是各位还没有听说吧,大小姐从昨日开始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云阳了,现在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一听此话,陆晏轻犹如晴天霹雳,将一双炽热的目光盯着沈烈,此事他没有朝任何人透露起,而且这样保密的事情,旁人又是从何处得知?
“陆小公子,你快来说说,沈老爷突然横遭此祸劫,怎么不见大小姐穿着丧服前来慰问奔丧?”
“她...”陆晏轻将目光投向陆叶弦,脑子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因为他知道,此事不管他怎么解释,都会漏洞百出。
若说沈妙云在陆府,唤人前去探望,一看便是,若再换一个说法,眼下还有什么事情比逝了亲爹回来奔丧还要重要?如何狡辩都不说通!
干脆,众人想要知道的答案,他何不此时说出。
只见陆晏轻薄唇轻启,目光冷冽,拳头紧握,眉头陡然一皱,似有一股不好之感,“妙云她...确实如沈家主所说,从昨日出府后,便是没有再回来,现在前去寻找的人,也没有回来恢复任何消息...”
陆晏轻站起身来,身形如松,脊背挺直,朝着堂上沈烈和另一位老者跪下,尊敬道:“既如此,晏轻已经将话说开,现在身前身后便是没有任何顾忌了,晏轻愿意将岳父安葬等事宜全全交给各位长辈,晏轻这便是去寻找妙云,必定将妙云安然带回沈府!”
声音如晨钟暮鼓,清脆又响亮。
陆晏轻站起身来,朝着堂上沈烈和另一位老者磕头作揖后,便大步朝着府外走去。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坚毅而决绝,没有丝毫迟疑和退缩。
陆晏轻驾着马,行驶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能透过人群,看到沈妙云消失的方向。
他紧紧握住缰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