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把柄
“冷柠，今天下了班到我家来一趟。”
几天后，冷柠的奶奶突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奶奶您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可以吗？我着急回家带孩子。”
“事关你和商舟，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还是来一趟吧行吗？”
这么多年来，这是冷柠唯一一次听到奶奶这么温柔地讲话，但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无论怎样，她只能先去一趟再说。
冷柠下了班，便去了奶奶那里。
“喏，你看看，这是谁。”
奶奶递给冷柠一张照片，冷柠拿起来使劲看了看。
“这不是……小叔结婚时的照片吗？”
“你看旁边是谁。”
冷柠看着小叔和婶婶旁边的人，半晌，突然觉得他们有点儿眼熟。
“啊？这不是……”
“对，就是他们。”
照片里，新郎冷湛和新娘汤美玉旁边的，正是冷柠的公公婆婆，那是他们年轻时候的样子，也就是说，冷湛和李明珠夫妇，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相识。
冷柠拿着照片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当年你小叔的师傅迟新还是派出所所长的时候，正巧你公公婆婆在迟新所在的辖区开了一间酒吧，你公公为了行事方便，每年都会给迟新送不少礼，当然看在你小叔是他徒弟的份上，商永安每次也都会给你小叔准备一份，虽然你小叔从不想要，但碍于迟新的面子，实在推辞不掉时也收过几次。”
“这就是小叔那天和他们见面时不替我说话的缘由吗？”
冷柠冷冷地说道。
“不是，这其实不是重点，当年商永安的酒吧有人醉酒闹事，有个叫张明的小伙子甚至还拿出了刀子，你公公这人太虎，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他不但没害怕，反而跟对方叫嚣着‘有本事你捅死我’，对方年轻气盛，被商永安一刺激，借着酒劲真的向你公公捅了过来，你公公也害怕了，两个人夺刀的过程中，商永安把对方捅成了重伤。”
“什么？他、他还有案底？”
冷柠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当年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可商舟是警校毕业的，入校前必须通过政审，父母应该清清白白才对，可商永安是怎么全身而退的呢？
“孩子，你先别急，听奶奶慢慢跟你说。被捅伤的张明进了医院，商永安到了派出所就赶紧找迟新商量对策，迟新的胆子很大，当时也仗着公安系统没有现在这么严，对张明一家威逼利诱让他们私了，你小叔当时还兼顾派出所内勤的工作，按正常程序来说，商永安的行为是要在户籍那里留案底的，可是迟新示意你小叔不要给你公公把这件事写在档案里。”
“光天化日之下，酒吧里围观的人难道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吗？他们怎么敢？”
“商永安在迟新的指点下，给了在场那几个人封口费，虽然你公公婆婆视财如命，但为了保全自己，也只得这样做。严格点儿说，这件事你小叔也脱不了干系，毕竟当年在调解书上签字的是……是你小叔。”
“好了奶奶，我大概听明白他们之间的事情了，可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这跟我和商舟有什么关系呢？”
“听你婶婶说，商舟曾经威胁你，如果你敢去市局找领导，到时候一旦彻底撕破脸，他就让咱们家穿警服的都脱了，是有这么回事儿吧？”
“那又怎么样？难道……”
一想起商舟这句话，冷柠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柠柠，你想没想过，如果真的撕破脸，商舟的警服保不住了，他们家一旦去上级领导那里把当年的事情抖落出来可怎么办啊！”
“奶奶我要跟您说清楚，我不是真的要让商舟身败名裂，如果我们离婚的时候，在抚养费方面商舟能给到孩子法律规定的全年收入的30%，那我们好聚好散，如果不能，那我也只能去纪委实名举报他出轨。”
“出轨？你有证据吗？再说了，有几个男人不爱玩？只要你足够体贴、温柔，他不就回家了吗？再说你也真够不懂事的，你主动抱着孩子回去看看她爷爷奶奶，这样商舟心里也舒服，你一个做母亲的就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有这么难吗？要我说，之前那些事你就全忘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真不愧是被你姥姥带大的孩子，这么小家子气！”
奶奶见冷柠还是那么强硬，一改之前温和的模样。
“奶奶！请您就事论事，不要扯上我姥姥！再怎么样她对我有养育之恩，您没有权利对已故的她说三道四！再者说，我为什么要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忍气吞声？受伤的不是您和小叔一家，你们一个个却不断的对我道德绑架，轻描淡写的一句‘忘了吧’，我就要把之前所受的苦全部一笔勾销吗？那不能够！”
一听奶奶提起了姥姥，本就恼火的冷柠更加气愤，从小到大，她看惯了奶奶宠重男轻女的样子，即便是自己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她也没有一丝怜悯，冷柠索性也没有给奶奶好脸色。
“你这个……”
叮咚——
奶奶刚想大骂冷柠，此时门铃响起，是婶婶汤美玉。
“妈，您先消消气，我来跟冷柠好好说说，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害她小叔的。”
汤美玉一进门，见婆婆怒气冲冲，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边递上一杯茶给婆母，一边瞟了一眼冷柠阴阳怪气起地说道。
“冷柠啊，咱们暂且不说是不是为你小叔考虑，婶婶我也是心疼你啊，你想想，你现在离了婚，除了抱着一个孩子灰溜溜地回了娘家，你什么都得不到，还不如跟商舟过下去，现在的男人，哪个不爱玩？只要他还知道回家就行啦，别要求那么多……”
“婶婶，我这个人对感情有洁癖，没有您那么大度，我无法跟一个不干净的男人继续同床共枕，如果是我小叔出轨，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忍气吞声的跟他继续过下去的是吧？因为他身居高位，您能得到很多东西，可是商舟呢？他能带给我什么？按您的话说，如果继续跟他生活下去，我又能得到什么呢？一个夜不归宿的老公？还是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
“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你们如果真的闹到撕破脸，他们家是不怕把那件陈年旧事扯出来的，即便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公安不会再追究他们家任何责任，但是对于你小叔来说不一样啊，他现在正值事业上升期，正在和其他人竞争去别的市干公安厅厅长，如果这件事一旦被他们家捅出来，即便冷湛被调查后发现没有责任，但被纪委调查过的人，在晋升方面一定会受影响的，他可是你亲小叔啊，你难道不为他的仕途考虑吗？”
“冷柠，你真的太不是人了，你小叔如果仕途受到影响，对你有什么好处？”
…………
奶奶和婶婶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着冷柠，明明是受害者的她被说得仿佛像施暴者一样十恶不赦。
“够了！你们简直让我恶心！”
冷柠忍无可忍，摔门而去。
开车回家的路上，奶奶和冷柠的话一直在冷柠耳边回荡，她想不明白自己的幸福和小叔的仕途相比，竟然这么不足为道。
但同时冷柠也在思量，虽然这婚最后一定会离，但去纪委实名举报只是万不得已时的杀手锏，至于事态会如何发展，才是令她最头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