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回头不是岸
最后一站旅行结束了，在青岛的最后一晚，冷柠甚至都舍不得睡，这是可可幼儿时期，冷柠的最后一个长假，这转眼就过去的十几天时光，冷柠格外不舍。
不得不说，旅行真的可以让人治愈，冷柠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的状态跟之前完全不同，而女儿可可旅行归来后也变得更加开朗，会说更多的话，和妈妈交流起来毫无无障碍。
一个月后，商舟的电话又打来了。
“冷柠，你们回来了吗？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可以，晚上下班后七号街角等我。”
冷柠刚开始想拒绝，现在离新年还有一个多月，按算命先生所说，冷锋的“危险期”还没过，冷柠不想谈离婚的事，后来想想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也是为了断了商舟不该有的念想。
老时间、老地点，这对像陌生人一般的夫妻见面了，实话说，如今的商舟和冷柠之间，只差了一张离婚证而已。
一边的冷柠容光焕发，和从前那个因为经常流泪而双眼红肿的产后妈妈判若两人，而对面的商舟却胡子拉碴，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眼神里也没有了几个月前的不可一世，他的身边既没了冷柠也没了倪好，穿衣风格和品味直线下降，又回到了和冷柠初识时，好似老年人一样的打扮。
“你最近和可可好吗？看你气色不错。”
看着如今的商舟，仿佛真的回到了四年前和他相亲的时候，那时他也像现在这样对冷柠很客气，只不过，目的不同。
冷柠笑笑，摇了摇头。
“没了你在我身边，我反而乐得自在，跟可可也过得很好，咱们之间就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开门见山吧，今天找我来干嘛？”
“冷柠，我真的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商舟，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跟你重申，我们俩，不可能了。”
“你……想离婚吗？”
商舟颤抖着声音问出这句他想问又不敢问出口的话，如果说之前一遍遍的逼问冷柠是为了得到肯定的答案，而如今他无比渴望冷柠能说一声“不”，然而一切都是奢望。
“是的商舟，我们必须离婚，记得在那场荒唐的求婚仪式上，我明确地跟你说过，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难道……你就不念我一点好吗？”
“你的好？拖地？刷碗？这些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你再好也不是抹掉我一切痛苦的理由。”
“冷柠，之前的一切我们都翻篇吧好吗？我们重新来过，以前我说过的所有过头话都是我该死、我不是人，那些都是话赶话……”
“你闭嘴！‘话赶话’这三个字我整整听你说了四年！你和你父母每次伤害我之后都是用这几个字来搪塞我、来掩盖你们的错误！商舟，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就不应该在一起！不是你错了，错的是我！”
“唉，是啊，你是大小姐，而我只是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你从一开始就瞧不上我……”
商舟悠悠的说道，他还在妄想用这种方式卖惨，甚至以为他再说出这样的话时，冷柠会像之前一样因为难受而原谅他，但他错了，他早就应该察觉到，他跟冷柠分开太久，眼前的妻子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任由他欺骗的女孩儿了。
“是啊商舟，我就是大小姐，而你就是个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难道四年前跟我相识的时候，你不清楚这一点？现在在这装什么装？！”
商舟被冷柠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既然我们今天坐下来好好谈，那我就从四年前开始说起，你自己说你还有没有脸跟我重新开始。”
“四年前，跟你相识的时候，我从不认为自己是高干家庭的孩子就高你一等，甚至更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小姐，而你早就暗中调查过我，知道我是副厅长的侄女，所以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这一点我没说错吧？”
商舟低下头，不敢再说一句话，静静听冷柠往下说。
“婚前，因为你不做安全措施，导致我意外怀孕，后来我失去了第一个宝贵的孩子，小产后的我因为大出血在公寓里躺了一个周，你给我吃的最有营养的东西就是一碗鸭血粉丝汤，这就算坐了小月子，也怪我咎由自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就算这样，我还是不顾父母反对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你，那时你只有一套‘三无’房，一辆车，我觉得这都无所谓，只要你对我好，以后的条件我们都可以自己创造，可是最后我发现我赌输了，你有一刻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受委屈了吗？你甚至跟我说你周围还有条件比你差的，人家老婆不也什么都没说吗？”
“领证前的一个月，你在希尔顿喝多了差点儿用被子把我捂死，这事儿你还记得吧？那件事之后你担心我不跟你结婚，象征性地送了花，道了歉，今天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商舟，请你真心实意地跟我道个歉可以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该死，我……我当时……”
“你当时真的想让我死是吗？”
“就是……就是借着酒劲，想让你闭嘴，一了百了……再加上一提起你妈，我就更恨了，没想过后果……酒醒后我也很后怕，对不起……”
提起那件事，商舟已经语无伦次。
“呵呵，你对我妈有一股无名火这我早就知道，而这都是拜你母亲李明珠所赐，我说得对吧？如果没有她的挑拨你会这样吗？如果没有她的从中作梗你又怎么会在我产后跟我一起住在我父母家时，总是自卑心理在作祟，有意针对我妈从而引发家庭大战？是啊，你口口声声说我妈瞧不起你，难道你现在手上戴着的，不是那个瞧不起你的丈母娘从欧洲给你买的手表吗？你把我的钻戒从家里偷走，反而大摇大摆地戴着婚前我妈给你买的手表，你还要脸吗？”
商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表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商舟，我们的小家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你的毫无担当，你的背后还有一群搬弄是非的人一直给你出谋划策。李明珠、宋莼竹、商永燕这三个人的名字，提起来我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你心里清楚她们给你出了多少馊主意，每次我苦口婆心的安抚没能换来你真心实意相待，她们三言两语的几句挑拨却总能轻松让你倒戈，甚至让你一次次的伤害我。”
“一开始我天真地以为，冒着生命危险给你生下了女儿，你能有所改变，可是你跟你父母一样，嫌弃可可是女孩，动辄以加班的名义夜不归宿、出轨、故意使用冷暴力逼我提出离婚……你的所作所为还需要我给你再重复一遍吗？”
“别说了，求你……别再说了……冷柠，我知道你在感情上有洁癖，我是犯下了出轨这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我还是想恳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你错了商舟，实不相瞒，让我真正下定决心跟你离婚的不是出轨，而是你触碰到了我的底线——可可。女儿生日那天，你宁可去宋莼竹的归宁宴也不来可可的生日派对，当我孤零零一个人在台上拿起话筒那一刻，我对你就彻底死心了，刚开始做出离婚的决定时我也很难过，但后来得知你出轨，那就更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留恋的了。”
“退一万步讲，即便当初知道你出轨在先，但只要你对女儿好，为了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我冷柠可以忍着恶心委曲求全跟你当一对表面和谐的夫妻，可你对可可自始自终不闻不问，甚至当我跟你哭诉她吃饼干差点儿噎死你却无动于衷，那时我就明白，你这种冷血的人根本不配当可可的父亲！”
商舟痛苦地捂着脸，摆摆手不想让冷柠继续说下去。
“我的产后抑郁是自愈的，是我无数个夜晚自己流着泪咬牙挺过来的，在我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你和你家人却一次次的给我伤害和打击，这种刻骨铭心的痛如何能忘？现在可可慢慢长大了，最难带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最难的时候我也已经熬过去了，我不需要你跟我重修旧好来分享我的劳动成果，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当我一个人单枪匹马熬过所有的苦时，你给的糖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商舟，咱们恋爱期间，你犯了很多原则性的错误，但怪我当初恋爱脑，一次次地原谅了你，其实婚礼前一天，是我最后一次可以离开你的机会，但是因为爱你，我放弃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妈婚礼前一天把我弄哭这件事吗？你记得你当时是什么反应吗？你毫无原则的站在了你妈那边，那时我就应该及时止损离开你，可是我心软了。也许是上辈子我欠你的，这辈子要以跟你结婚跟不断受委屈的方式来还债，只不过现在，我还完了，我们也该结束了。”
听了冷柠的话，商舟忽然想到了同事老杨跟他说的话，当初他也是不相信母亲会如此这般，伤害了两任前妻，只可惜商舟跟老杨一样，后悔晚矣。
“你口中的大小姐，现在已经遍体鳞伤，‘大小姐’这三个字，在你眼前我不配，真正的大小姐不应该受这样的折磨，我曾经幻想过跟你白头偕老，所以一点一滴收藏起属于我们俩的回忆，但一个月前的旅行，所有的回忆全被我清空了，所以商舟，抱歉，接下来的路，不能也不愿陪你继续往前走了。”
“今天我说的话希望你回去好好想想，不要再打重修旧好的主意，你现在需要想的是每个月给孩子多少抚养费，而不是浪费时间琢磨一些有的没的，你是一个成年人，希望你有自己的想法，为你的女儿负责，一味听信他人的话只会让我瞧不起你，告辞。”
望着冷柠的背影，商舟的心里说不出的痛，渐行渐远的背影也让他明白，他真的把那个曾经愿意跟他一起同甘共苦的女孩儿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