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陆大通的哀求

苏小楼出狱的第三天圣旨就下来了，算算时间屯门海战的封赏也该下来，汪老大人也答应他会为他请功，何必这个人应该也不屑与苏小楼抢功，以他跟朱厚熜的交情，应该会不吝封赏，苏小楼开开心心的跪下领旨，没想到确实责罚的圣旨。

圣旨上说，虽然苏小楼是被人陷害，但是刘康元终究因苏小楼而死，苏小楼行事鲁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命苏小楼戴罪立功，护送钦差大人何必去扬州巡差盐务，如有差池，数罪并罚。

这圣旨听着像是责罚，但是来宣旨的太监把苏小楼拉到无人处悄眯对苏小楼说，皇上这次本来是要给他再升一级的，但是出了这档子事，也只好作罢，苏小楼有些痛心疾首，再升一级，他就是最年轻的百户了，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仗也白打了。

但小太监又说盐务乃是国之命脉，此次巡盐事关重大，皇上对苏小楼寄予厚望，才派苏小楼去巡盐，若是此次的差事办好了，另有重赏。

朱厚熜在朝中孤立无援，而太后一党的势力确是经营已久，树大根深，处处制肘年幼的嘉靖，朱厚熜现在迫切需要身边的人能够顶上与太后一党分庭抗礼，甚至是力压太后一党，完全把控朝局，好不容易遇见苏小楼这么一个人才自然要用心栽培。

苏小楼自然明白朱厚熜的良苦用心，偷偷塞给小太监一袋银子，让小太监回去向皇上转达自己的谢意。

这扬州城乃是两淮盐运司所在之地，占了全国四分之一的盐务，有着全国最大的运盐场，两淮盐场所产海盐皆在此囤积，销往各省各府，可见其重要性，江南也依托盐运才能有如此繁华。

而江南的三大富豪周、沈、刘家无一不是靠着盐务发家，成为富甲一方大富豪，苏小楼摸着下巴，看来自己这次要撞上老熟人了，沈万鹏这个老家伙当初逼自己入赘的时候可是神气的不能行，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了，可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倒自己手里，嘿嘿嘿……

苏小楼想想沈万鹏跪在自己脚下痛哭流涕的怅悔的样子就高兴的不能行，恨不得立马就去扬州，苏小楼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洋洋得意呢，只听“扑通”一声，陆大通跪在自己面前磕头，吓得苏小楼赶紧退后一步，这哈士奇是抽的哪门子疯。

“求总旗大人带我一起去巡盐吧！我做牛做马，我可以豁出这条命保护总旗大人，只要您带我去巡盐，我都听您的，您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求苏大人成全。”陆大通声音颤抖，双眼通红，那双眼睛像是身处地狱中的人见到了一束光，他拼了命的抓寻。

差点忘了，拥有全国四分之一盐场的江南盐价飞涨，盐场支部出来盐，就是陆大人因为以公谋私、做假账、勾结盐商贩卖私盐，若不是没有发现陆郎中藏匿的赃银，怕是早就定罪了，怪不得一身反骨的陆大通肯跪下来求自己，朝廷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才关注到盐务的， 苏小楼直视陆大通闪烁着泪光的眼睛一针见血的质问:

“你是要保护我还是想借机替你父亲洗脱罪名？”

陆大通目光闪烁，低头不语，苏小楼面色一冷：“如果你是想打着钦差大人或者我的名号暗中做些手脚，替你父亲洗脱罪名的话，那你还是在南京待着吧，我可不敢带你去。”

真是开玩笑，孰轻孰重苏小楼还是掂量的很清楚的，何必与苏小楼交好是看在大义的情分上，觉得苏小楼这个人做人有底线，做事有分寸，又聪明能干，一旦苏小楼纵容手下在盐务这种民生大事上动手脚，为贪官污吏脱罪，何必这种连皇上都敢骂的人知道后，必定会与苏小楼割袍断义，毫不留情的把苏小楼下大狱，根本不讲任何情面，就连皇上也会对苏小楼彻底失望。

“我父亲没有与盐商勾结贩卖私盐，贩卖私盐的其实另有其人，他们只是把我父亲推出去当顶罪而已，我承认我此去是确实是为了我父亲的事情，但我也是真心助总旗大人您巡盐，报答您这段时间庇护之恩的，此行也绝对会听您的吩咐，绝不敢轻举妄动给您惹祸的，求大人您成全！求大人您成全！求大人您成全！”陆大通边哀求边磕头，头上一片通红，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条救陆家的路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失去这次机会，磕的苏小楼都有些心软了。

苏小楼再次逼问道：“我问你：你父亲担着的盐运副使的职位，这么大一个肥差，他自己不想贪怕是都有无数人推着他贪，你怎么就敢言之凿凿确定你父亲没有和盐商勾结，贩卖私盐呢？”

“我父亲这个人胆小怕事，心无大志，安于现状，或许会贿赂官员为我买官职，但绝对不会干出勾结盐商贩卖私盐这种抄家灭族的事的，雷震曾经到过陆府提出他有渠道，想要跟我父亲合作贩卖私盐，被我父亲拒绝了，雷震就联合他人想要把我父亲拉下马，雷震才是贩卖私盐的那个人。”提及雷震，陆大通眼中满是愤恨，这个老头已经三番四次的对苏小楼下手了，手脚还藏的贼干净，说不定这次能扳倒他。

苏小楼也有听闻，陆郎中好像是这么个人，但是怎么养出陆大通这种一身反骨的人的？

盐务之事牵扯众多，就像一张蜘蛛网，牵一发而动全身，古人有云，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何必那个眼里不容沙子的德行，怕是会罢免一大堆官员，此行必定凶险，还是得带上点人的。

最终苏小楼还是妥协了：“那你就回去准备吧！我们明日就出发，先说好，若你背着我做点什么给我添麻烦的话，我会先把你扔出去当替罪羊。”

“谢过总旗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