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覆灭母城
就在雷丐准备扑上去之时，身后慢慢地伸出一根长长的棍子。“砰”！他被一棍子敲晕，拖回到了小巷子中，消失在黑暗中。
那两个魔族之人一脸迷茫，难道说这城中还有高手存在？于是紧跟了上去，上面下达的命令便是，今夜过后，母城要从凡尘人间彻底消失。
刚才救下雷丐的正是老乞丐，他本来去城主府求援，没想到那里已经是尸体满地，城主已经殒命。那一刻，他才知道，来的人不简单，事情很复杂。所以他不打算回破庙，准备逃离母城。
老乞丐背着雷丐小心翼翼，为了避免被魔族与鬼域的人看见，只能走一些僻静的小巷子，幸亏两人经常乞讨，对于母城很熟悉。可是即便如此，不走大道，想要尽快出城，得花费很长的时间。
基本上每走十步就要停下来，观察是否安全。如此高频繁的急走急停，老乞丐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再走半个时辰，恐怕就要累趴下。他若倒下了，师徒二人必死无疑。
好在再穿过一个街道，就是城门，拼尽全力，这一次没有小心翼翼，而是飞奔。越是这种危急关头，越能激发出人们心中的潜力，尤其是生死存亡之际。
穿过街道，来到了城门口，守城士兵没有一个活口，鲜血从城墙上慢慢滴落。但，城门大开！
老乞丐露出微笑，眼睛里都是汗，蛰得难受，看来上天还是挺眷顾他的。来不及多想，他背着雷丐，一口气冲过去，只有出了母城，才能活下去！
快了，快了，就要出去了！
刚刚跨出右脚，但是没有像预料中的跑出城门，而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弹了回去。两人被强行分开，各自躺在地上，雷丐被狠狠地甩出去，依然昏迷。
苦撑一整晚的意志终于在这一刻被完全摧毁，就像是一个破了洞的皮球，一泻千里。
挡住他们师徒去路的正是魔族与鬼域联合设下的力量结界，没有超强的修为是破不开的，更何况他们这两个普通人？既然已经提前设定好母城的灭亡是因为疟疾，便不会让一个人逃出去，告诉外界此次灾祸的真相。
力量结界波动，从虚空中突然出现几百个魔族与鬼域的人，他们面目狰狞，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想要逃出城外的乞丐。以为是有强者来临，没想到是凡人，那便顺手解决了。
危急时刻，他看到了魔族人手中出现的黑色力量魔法球，所对着的正是不远处的雷丐。母城中已经死伤遍地，他已经麻木，唯独这徒弟不能出事，他不想功亏一篑。老乞丐咬着牙，爬起来，拼劲全身力气，扑了过去，替雷丐挡住了这一击，黑色魔法球正好打在他的背部。
那一瞬间，老乞丐的眼神忽然呈现出一抹金光，硬生生抗住了，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痛感。颤抖着身体，在心里默默道：回破庙，回破庙，还有机会！
这一击似乎没有要了他的命，反而给了他力量。他再次背起雷丐，一溜烟似地消失在原地。
这样的速度超乎寻常人，魔族领头者，皱了皱眉头，片刻后命令道：“快追，他们不是普通人！”
老乞丐一边跑，一边紧闭着嘴巴，喉咙中腥甜的东西一直往上涌出，他已经将自己逼到了极限。幸好，这母城是一座小城，很快就见到了破庙的虚影。
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徒弟，有福分，命大得很。当年一场百年不遇的雷雨，都未能伤其半分。每个人的人生都像是一场戏，只有充满向往的人才能做这场戏的主角，而雷丐就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所以，他不会轻易放弃。
到了！
一脚踏进破庙，老乞丐紧绷的神经线终于松懈，“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将雷丐轻轻放下，然后坐在其身旁，看着破庙外，眼神暗淡无光，等待着。
此时此刻，母城中的所有魔族鬼域的人都在往城中央位置慢慢靠拢，他们已经得知，除了破庙中的两个一老一小的乞丐，再无其他活口。时间已经不早了，尽管是对付这些普通人，但这可是一座城池的人啊！
“老叫花子，你是何人？”魔族领头者开口问道，脸上似乎有些凝重。
而鬼域那群人张牙舞爪，带着阴森恐怖的面容蠢蠢欲动，毫不胆怯，因为现在的他们不会感知到疼痛。
老乞丐拿起自己的破葫芦，白日里在小酒馆中偷偷装满了酒，现在可以尽情享用，再也不用怕酒馆老板娘的驱赶臭骂了。
“刚才的暗黑魔球可是地级魔法，你是如何替这小子挡下来的？”魔族领头者一脸认真，他很疑惑究竟是何原因。
“所以你只是个魔族的一个小小的魔仙喽？”老乞丐声音虽弱，却也充满了不屑。其实更多的是悲愤，现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行杀戮之事。
“你……”被无情嘲讽，魔族领头者有点生气，同时拉住了身边欲要冲进去的人。他心里很清楚，眼前破庙中的看似奄奄一息的老乞丐不是普通人，甚至可能超过了普通修仙者。
这时，破庙中响起一道沧桑且没有丝毫乐律的声音，老乞丐在庙中唱起了戏：“朝慕青霞暮靡音，寒夜独白落虚根。天下可恨绝情物，地上无眠痴意人。空空思念侵怀抱，泛泛言语入尘心。谁谓人生好几醉，悠然东城调鸣琴……”
魔族领头者握紧了拳头，是不是自己多疑了，这老家伙只是怕死，在吓唬他们？
于是不屑地一笑：“故弄玄虚，装神弄鬼……”说到“鬼”字，他顿了顿，关键时刻，还是要给鬼域面子，这个时候还是统一战线的盟友。
鬼域的人再也忍不住，直接冲进破庙，龇牙咧嘴，伸出利爪，想要将老乞丐与雷丐生吞活剥。魔族领头者也死死盯着，希望只是虚惊一场，尽快结束战斗，这是上面的意思。
千钧一发之际，破庙忽然开始出现晃动，那已经掉光金漆的佛像忽然间金光大作，直射暗夜虚空，这间破庙，甚至整个母城都充满了金光。那一刻，时间似乎定格，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好强！”魔族领头者还是有些底子，感知到危险之后，迅速做出反应，释放出全部力量，向后飞去，他已经来不及去管其他人。
金光漫天，惨叫声接连响起。那群主动冲进破庙的鬼域之人，沐浴在金光中，顷刻间化为灰尘。站在破庙外的也未能幸免，全部被震飞，散落在各处，全部都受了重伤。
即便是预料到了危险，也没有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安全区域。魔族领头者有些狼狈，魔气有点混乱，只是受了一点影响。
他看向破庙中，老乞丐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没有挪动半分，十分镇定。
“这是佛家功法？莫非是？”想到一半，他从一开始的疑惑到现在已经变成了恐惧。如果就这样回去，很难交差，可是留在这里，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留下活口，事情传扬出去，恐怕对他们魔族的计划不利，自己择难逃一死。
就在他犹豫之间，原本平静的破庙突然出现轰隆声，他眼睛一亮。
破庙中，金佛倒塌，碎成一地的废墟，金光散尽。
老乞丐喝了一大口酒，微微侧头，说了一句：“谢了，老朋友……”
“你醒了，头还疼不疼？”
雷丐揉着后脑勺，慢慢坐起来，看到老乞丐的样子之后，这才想起正在遭受的劫难。于是二话不说，扶起老乞丐准备逃跑。
“没用的，你看看外面……”老乞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放眼望去，破庙外站满了魔族和鬼域的人，在魔族领头者的带领下，他们重新将破庙包围。那尊佛像已经成为废墟，所以他们觉得没必要在畏首畏尾。
“师父……”雷丐的声音有些颤抖，外面那密密麻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容，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再看到自己师父的情形，不禁有些泪目。然而，在这一夜，哭泣的人不止他一个。
“男儿有泪不轻弹……咳……”
一句话没说完，老乞丐开始喘着气，剧烈地咳嗽着，鲜血从口中流出，染红了落在身上的灰尘。
雷丐正要俯身去查看伤势，却被老乞丐一把抓住，阻止了。他慢慢闭上眼，将咽下去的那口气再提了上来，慢慢道：“母城被袭击，不是偶然，是鬼域和魔族的阴谋。记住，待我死后，有人会来接你，你，不要再回来！”
“师父，怎么样才能救你？我们一起走吧？”听到这话，雷丐没心思去理解，只是觉得很心痛。
“救？”老乞丐笑着摇头，“一把老骨头，活得够久了，命数已到，强行续命，只是徒劳无功。你长大了，是该丢下我这个老累赘，寻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说到这里，他感觉到身体的血液正在一点点凝固，心跳越来越慢，意识也开始混乱，即将沉睡过去，他知道，时间不多了。金佛的力量不仅震退了魔族鬼域的入侵者，也给他自己续了一口生气，这才勉强撑到现在。
紧接着他艰难地从身后拿出一个兽皮袋，从中取出三个不同颜色的锦囊，分别是白色、红色、黑色。
“小丐啊……师父做了一辈子的乞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三个锦囊就算是师父传承与你，拿好了……”
老乞丐颤抖着双手，将三个锦囊放在雷丐的掌心，之后长舒一口气，身体瘫软倒下。
继续道：“你若真的踏上修仙路，这三个锦囊会帮到你的，按照白、红、黑，一个一个打开，切记……你若想做普通人，扔了便是……”
老乞丐一边说着，另一只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雷丐见状马上将破葫芦递了过去，他轻轻放在了胸口，搂着它。虽然酒已撒漏干净，但是破葫芦中还有残余的酒香。
“小丐啊，咱们师徒十几年，我这场戏结束了，你的戏才开始，以后你就是主角……”
“师父……”雷丐哽咽道。
“杀！”魔族领头者看着老乞丐咽气之后，彻底褪去了疑心，这间破庙已是掌中之物。
黑压压一片冲向破庙，魔族的力量结合鬼域的力量全部涌进去，爆炸声响起。在这群人眼里，接下来，老乞丐与雷丐就会被蚕食，骨头都不会留下。
然而，混乱中，有一抹紫光，像一朵紫罗兰一样，悄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