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消散的意念
“圣魔子，原来是他！”
见到风成武怒气狂涌，雷丐与大熊下意识地向旁边移动。
这家伙生前的修为就不弱，若要真的动怒，恐怕他们二人不好招架。为了转移风成武的注意力，大熊将那本书扔了过去。
接过书籍，风成武的怒气这才消散很多，说道：“早就听说过记载魔族圣地的册子，没想到死后才能看到。”
打开翻看了几页，不由得眼神一变，怒气全部消散，多出几分不解和愧疚。
“这……是真的吗？血魔潭真的是用避水金睛兽整个种族的血做成的？”
大熊冷冷道：“只有找到圣魔子，找到血魔潭之后，才能知道真假。”
“小丐，我们该离开了。”
他心里很清楚，有些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都是毫无意义的。不管魔族内战的结果如何，都与自己无关。什么圣魔子，奥得罗，他现在就想知道血魔潭究竟在哪里。
然而，话音落下，雷丐却不曾离开原地半步，脸上露出迟疑。
“怎么了，已经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这里已经没有留下的意义了。”
雷丐迟疑片刻，呼出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两人还继续留在无尽魔地，就是为了给自己重塑血脉。可是现在已然知晓，血魔潭是大熊的族人的鲜血制成，他还能这样做吗？真的做了，与那些猎杀避水金睛兽的魔族人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知道血魔潭具体位置的人，是圣魔子，魔神修为强者，当今四方世界三大超级强者之一。人家连上一任魔帝都不曾说起过，凭什么就会告诉他们呢？
见到两人就要走，风成武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问道：“澹台不语，你带这个小子来此，就是为了寻找关于血魔潭的信息吗？”
好久没听到有人直呼自己的全名，大熊白了一眼：“对不起，我现在名叫大熊。”
风成武无奈一笑，这家伙的外形跟一千多年前相差甚远，可是这傲慢无视一切的性格倒是还在。哪怕心里清楚地知道，谁强谁弱，也不轻易低头。
“好，大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寻找血魔潭，一定是为了这小子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大熊依旧是那么冷漠。
“打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一般人物。仙根都被斩断，又谈何修炼呢？想要继续修炼，除非改变修炼结构，也就是说重塑血脉，对不对？”
听到风成武的话，大熊的冷漠一下子就没了，事关雷丐的修炼之路，他岂能不上心，于是换了一种语气问道：“怎么，你也听过这个方法吗？可信度是多少？成功率是多少？”
“哈哈……”风成武爽朗一笑，“当年你与孤鸿影联手，想要阻止四方世界大战，可惜力量薄弱，成了大战议和的筹码。如今，你又为了一个被废去仙根的修仙者，而重返无尽魔地。大熊，你一个灵级魔兽，怎么老喜欢与修仙者来往。”
大熊看了看雷丐，四目对视，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找个话题搪塞一下：“同样是为了阻止四方世界大战。”
“嗯？”风成武的笑脸骤然消失，换上惊讶，“四方世界大战又重新开始了？战况如何？魔族败了吗？”
咦……雷丐很好奇，问道：“前辈，您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为什么不问魔族是否获胜，却问魔族是否战败了呢？”
“哼！”风成武带着怒气回道，“想获胜那是不可能的，痴心妄想。四方世界存在多少年了，无人知晓，魔族强大了多少年，更说不清。然而，为什么时至今日，魔族依然没有统一四方世界。天命难违，魔族还想掀起战争，无非就是自寻死路。”
不错，不知道怎么回事，雷丐还有些欣赏这上一任魔帝。这个道理，浅显易懂，魔族人却无人敢去面对，皆是抱着魔族称霸的幻想。
魔族确实越来越强大，这都是其他几方世界的看法。如果身处无尽魔地，也许才会明白。魔族内乱不止，动荡不息，多少人流离失所。
就拿痴魔地来讲，魔族为战而生已经不是他们的信仰，反而变成了为了寻得更强力量的一种借口。哪怕是残害同族人，任由强者吸食弱者的力量，成为他们一种丑陋的习惯。
“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不愿离去？”大熊疑惑道。
风成武大笑一声：“为什么？很简单，就是为了亲眼看到魔族灭亡！我要让他们知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是多么让人无奈又绝望的一句话。”
这一声大笑，包含了很多情绪。都说笑一笑，十年少，能给人带来喜悦，可是风成武的这一笑，有千种无奈，万种悲哀。
从刚才的欣赏，到现在，雷丐倒有些同情和敬重。同情的是一代魔帝被人玩弄成为牺牲品。敬重的是即便过去这么久，风成武还守在这里，对魔族充满忧虑。
“前辈，您这句话虽然看似在诅咒魔族，实则是在担忧。您之所以不愿离开这里，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去面对现在的魔族。多少年了，您对魔族的那种炽热的爱，越发浓厚，不是吗？”
“我……”
风成武停止了笑声，哽咽道：“被推举成为魔帝，我曾一度暗暗发誓，带领魔族走向至强。然而，坐上魔帝的位子，才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大战结束，一切的原因全部被推到我一人身上，我成了魔族的罪人。”
说到此处，他停下了，看向了大熊。他明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句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如果他能听取大熊的建议，不冒然掀起战争，魔族也不会分离，他也不会成为替罪羊。
见到风成武的神情转变，大熊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千多年了，事情已经成为这样子，你还要如此执念，又何苦呢？不如散去了意念，离开吧。”
“我不甘心！”风成武大声吼道，听到“离开”二字，简直必死还难受。
大熊淡淡道：“不甘心又如何？你可知道奥得罗的修为，已经接近魔神，即便你离开死魔涧，重新回到魔族人的视线里，你觉得他们会认可你吗？到头来，不过就是个笑话。”
“魔神？”风成武愣在原地，的确如此，如果他想出去，早就离开这里，又怎么会隐藏了一千多年。死魔涧上空的死亡魔气，是他用那些死去的强者的力量混合而成，就是为了防止其他人进入。
这样的封闭行为，在他的潜意识中，已经不想与外界有任何联系。现在知道当年的隐情，又能怎样，又能改变什么？
“你叫什么？”
突然的发问，让雷丐身子晃了一下，然后回道：“晚辈雷丐。”
“嗯，我想通了，感谢你们的到来，让我释然。我在外界的眼里，已经是个死人，外面的纷纷扰扰与我无关。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不希望看到魔族覆灭。你们走吧，我也该离开了……”
说罢，风成武的魔气虚影开始不断变换，化作不同的黑色影像，持续一会之后，尽数消失。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他一定是一个对魔族充满大爱的魔帝，受万人敬仰，万世传颂。
雷丐小声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大熊反驳道，“这就是他的宿命，以后你就会明白，在魔族，想做一个好人，先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风成武生前太过软弱，没有主见，意志不坚定，才会被某些人有机可乘。”
带着那本书，两人离开无上魔宫，回到死魔涧。阳光刺眼夺目，让他们难以睁开。飞身而上，才看到死魔涧上空飘散的死亡魔气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