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之前听李明棠多次吹嘘哪哪的酒好喝，哪哪的酒香醇，他原以为她很能喝，千杯不倒，没想到几杯就醉了。
而且醉的还十分不明显，因为平常的李明棠很活泼，可一喝起酒来的李明棠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要安静不能再安静，比平常的李明棠还要清醒。
萧秉然想到了昨夜，不小心遇见的喝醉了的李明棠，妩媚、清纯同时从她含水的目光中渗透出来，饱含着对这个世界无法诉说的情感，似是在哭泣忧伤，又像是在示弱乞求着什么，什么很小的，对她却至关重要的善意。
萧秉然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可那双眼睛却使他无法移开脚步，最终像命运的丝线、而他丧失了一切理性思考的本能，牵动着他，让他在她身边缓缓俯下身来。
“李明棠。”爱意百转千回间，他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温和，乌黑的墨瞳直勾勾的看着李明棠。
在李明棠认出他后、叫出他名字之前，萧秉然俯下身，在李明棠嘴唇上落下一吻。
一吻过后，萧秉然抬头，与李明棠对视，李明棠的眼睛依然像陷入了雾蒙蒙的世界，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迷茫，恍惚之间，却认得萧秉然。
没有显示出逃离，没有愤怒，也没有不悦，她看着萧秉然的眼睛，下意识伸手去抓萧秉然的手。
萧秉然的手任由她抓着，被她带领到了她的唇边，两人的眼睛相互对视着，一刻也不曾分开，像是共同在探寻着什么秘密，秘密出现后又共同将它立刻焚毁。
李明棠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闻了闻，萧秉然便触碰到了她温热的脸庞和他刚刚亲吻过的、再也柔软不过的嘴唇。
李明棠看着他的眼睛，什么话也没有说，同时也放下了他的手，好像什么也不准备干。
......
李明棠喝多了，可她觉得自己没有醉，反而越来越清醒了。
看着萧秉然反常的样子，她越来越觉得昨晚的事与他有关，于是她就起身，来到了萧秉然旁边。
萧秉然总是看起来这样整洁、体面，梦里那样抱着她荒唐的亲吻她的人，好像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李明棠抬头认真的看他，他就说：“你喝醉了。”
李明棠心想，喝醉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些东西是真的就总是真的，是假的，喝醉了也能变成真的了，横竖都能让她这种乐于自欺欺人的胆小鬼感到开心。
只要能感到开心，一切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了。
但是萧秉然的态度好像很冷硬，对她的靠近不为所动，甚至隐隐表现出拒绝的势态。
李明棠不高兴了，缓缓低下目光，不去看萧秉然，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或许就是她方向找错了？李明棠手不安分，给自己的杯子拿来倒满了酒，又去拿桌上另一个空杯子，也倒满酒。
她抬眼看说她“喝醉了”的人没有动作，心里得意，果然没人能管得了无法无天的她。拿起手中杯子又是一口一口喝下。
另一个杯子里的也一口一口喝完，李明棠渐渐觉得很无聊，自己很没有意思，没有再像刚才，离的萧秉然很近，面对着他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杯子，轻轻喊道：“萧秉然，昨晚不是你吗？”
不是你那会是谁呢？李明棠不知道，也不指望从萧秉然口中得到答案。
或许是假的，或许是别人，如果是别人的话，那她就不该在这耽误萧秉然。
“是我。”萧秉然说。
李明棠转头看他。
任何聪明的人有了爱意，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变成动作拙劣的傻瓜，萧秉然也不例外。李明棠总是让他手足无措，苏卓一说得对，这个世界很复杂，可就算这么复杂，也总能找到让它变好一点的办法，可李明棠不一样，毫无理由也毫无根据，李明棠的一举一动总能牵动他的情感，让他不由自主被吸引。
不由自主被调动。
不由自主听从她的意愿。
连自己都不允许拥有违反的意愿。
萧秉然并不想让拥有这样强烈的独占欲望的自己出现在爱人面前。想像计划中一样、处理其他事情一样慢慢来。
最终却只是被她弄得毫无章法，毫无头绪。
“那你可以再亲亲我吗？”李明棠规规矩矩坐在萧秉然面前，请求中用了十足的诚恳，看起来单纯无害，不像是在索要恋人之间的亲吻，而只是小孩子向善良的大人索要一颗甜美的糖果。
萧秉然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开展，他没有表明心意的原因是他从未在李明棠的眼中看见对他的爱意。
但是即使这样，他总是无法拒绝李明棠的。
萧秉然伸出手，轻轻触摸李明棠的肩膀，李明棠很快抓住他的手，四指放在他的掌心，借力起来，双膝跪在毯子上，很快就靠的萧秉然很近了。
她凑近萧秉然，学着之前他在梦里的样子，靠近他的嘴唇去亲吻他，可是在嘴唇还没碰到之前，两人高挺的鼻子却先碰到了。
李明棠抿了一下唇，微微离开，歪了歪头，又不放弃的亲吻了上去。
萧秉然比她想象的要热，也要柔软，李明棠和他嘴唇相碰了很久，双膝还是跪在垫子上，没有支撑，也离得很远，她不舒服，就往前蹭了一些，踏踏实实坐在了萧秉然腿上，然后又去靠近，想要继续亲吻他的嘴唇。
萧秉然却没有来得及等她，一手托着她的腰，另一手摸着她的脖颈迫使她抬头与他接吻。
李明棠与萧秉然靠的很近，任由萧秉然强势的亲吻她的嘴唇、脖颈，抱着萧秉然，感受着自己和他的很杂乱的心跳。
他吻了很久，很久之后，李明棠无力的趴坐在他身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桌子上的酒壶酒杯早已不知在何时被碰到，浓烈而又香醇的酒顿时溢在了桌面上。李明棠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是如鼓雷般，只是亲吻并没有消除她的欲望，很显然，也没有消除他的。
她趴在萧秉然肩上，有些不舒服的挪了挪身体，声音很轻很轻的问萧秉然：“你想要吗？”
萧秉然没有理会她的话，扶着她起来，也没有去看她的眼睛，又和她亲吻了一阵子。
李明棠被抵得难受，抬手去解他的腰带，却被萧秉然制止住了。
“李明棠，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呢？”他的眼神很清明，即使喝了这么多酒，即使已经被鬼魅蛊惑。
喝醉酒了的李明棠难以分辨话语中的意义，只是凭直觉感受判断，她判断出萧秉然并不喜欢她那样做，但是喜欢她的亲吻。
于是她就像之前那样亲吻上去，萧秉然却避开了。
她感觉到自己一定是做出了什么错误的事情，可是，是他先在自己的梦里亲吻自己的。自己又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李明棠顷刻间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困境，她便从他身上下来了，坐在了萧秉然旁边。
萧秉然没有阻止，理了理衣裳，看起来立马又恢复了端正、得体，只不过表情比以往都要严肃，看起来一副不可靠近的样子。
他无声叹出了口气，在李明棠听来冷漠无情的说：“明天早上醒来好好想想吧。”
李明棠觉得委屈：“明天早上醒来就不能亲亲了吗？”
“李明棠。”萧秉然无奈的喊了一声。
李明棠回应：“嗯。”
“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说完萧秉然就觉得后悔，自己怎么会跟人说这样幼稚、无厘头的话。而且还是醉鬼。
“你觉得我会后悔？”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后悔？”
“还是你不愿意？”
“萧秉然，你不愿意接受我吗？”
李明棠默默听着，半晌都没有作声，轻轻应了一个“嗯”后就再也没有下文，夜色沁凉如水，身上的热下去后很快被寒意侵袭。
她又坐了一会儿，渐渐感觉到困意，什么都没说，便从毯子上起身。
临走前，像是心里千争百斗终于做好什么决定似的，转头对萧秉然说：“那你让我先单独呆一段时间吧。”
后悔吗，李明棠用她迟钝的大脑思考了很久，如果她感到后悔，那肯定不想再见到萧秉然，同样，萧秉然感到后悔，肯定也不再愿意见到她。
她这样引诱他，引他与自己喝酒，接吻、甚至上床，萧秉然眼神是清明，他没有喝醉，现在脑子也清醒过来了，肯定讨厌透她了吧。
萧秉然看着她从毯子上起来，渐有离去之意，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被李明棠的一句话制止在地。
38.
李明棠从喝酒的房间离去，随便找了个房间进去睡了。
不去想现在、之前、之后的事，有酒的加持，她睡得很好，好到连梦魇都没有，尽管第二天醒来很累、很不舒服。
窗户大开着，外面的天很透亮，阳光不由分说的从外面透照进来，李明棠觉着刺眼，赶紧伸出手臂挡在眼睛上，卷着被子翻滚到阳光找不到的一侧角落。
等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便意识到这里依旧还是萧秉然的房屋，她现在正睡在萧秉然的房子里，昨夜发生了那样荒唐混乱的事，她还睡在萧秉然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