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
叶舒窈缓缓移目,她想难怪二十岁的她会被他吸引。
即使时隔十年,三十岁的她亦不免动容,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事。
“舒窈姐姐!等等!你奶奶喊你,说是你哥哥跑不见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跑过来,气喘吁吁道。
叶舒窈闻言心里一咯噔,来不及跟大家告别就急切赶回去,刘瑛子放心不下,跟了叶舒窈回去。苏牧他们也跟在后面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
叶奶奶说不久前戴着面具的舞队在巷子里穿过,叶灵均觉得面具新奇便跑过去看,可是混入人群中一眨眼就找不到人了。老人家腿脚不好,也追不上。
叶舒窈安抚了奶奶,心里盘算着,在记忆中前世哥哥是在下午的时候被蒋西洲的人诱去了,目的就是引她出去。
可是下午她没有出门,现在哥哥依然不见了,直觉告诉她应该还是跟蒋西洲有关。
看来不管怎么兜转,命定的事情该来的还是会来,冥冥好像有人写了剧本,她即使提前看了剧本,却似乎窜改不了大局。
苏牧提议他们两人一组,分头寻找。苏芸和何晞一队,刘瑛子和陈锦生一队,他和叶舒窈一队。
叶舒窈、刘瑛子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反对,刘瑛子想让何晞与叶舒窈一队,其他都无所谓,何晞面上不显,只淡淡点头。
叶舒窈却坚决要和陈锦生一队。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陈锦生初来乍到,对周边都不熟悉,众人都不解她为什么如此坚持。
但形势紧急,见她一再坚持,大家也不好再拖延。
最后是叶舒窈和陈锦生往村尾北溪边找,苏牧和刘瑛子跟大游神队找,何晞与苏芸去南边找。几人约定有什么情况再随时手机联系。
村尾北溪是一片广袤的田地,黛青色的苍穹中皓月当空,溪水两边是无垠的农田,还有一片芭蕉林在夜色中森森然看不见底,远处空中仍有一朵接一朵的烟花在明明灭灭中绽放、远远地劈啪响,不及耳畔溪边水草中虫鸣的声音大。
“这里信号越来越差了,我们还要继续走么?你哥哥平时会在这里玩吗?”
陈锦生看着手机的信号格越来越弱,不免忧心问道。
眼前的女子不以为意,她举着手机照向溪边的芭蕉林,翻翻捡捡,挑了两根趁手的木棍,其中一把递给陈锦生道:
“这里偏远无人,若有流氓小贼我们就先护好自己。”
陈锦生接过棍子,正欲开口,几两束光从小道上照了过来,两辆电动车挡在道上,车上的人手持手电筒照着叶舒窈和陈锦生,两人一时都被光晃得眯了眼。身后漆黑的芭蕉林同时沙沙作响,窜出三个流里流气的男子,形成了前后包抄的形势,将他们两人困在中间。
叶舒窈握紧了手中的棍子,双眼慢慢在光束适应了下来,透过光线,她看到了领头人正是熟悉的面孔,蒋西洲的手下,翁阳杰。
“小妞,我们又见面了。找人呀?”他从车上下来,晃着手中的光束上下打量着她,眼神满是放肆轻挑。
“你认识他们?”陈锦生按压着轻抖的声音,微靠着叶舒窈,悄声问道。
“村里一霸,不过你放心,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呆会你说是瑛子表哥就好,找机会开溜,让瑛子来救我。”叶舒窈伏在他耳边低声道。
“死到临头还敢泡妞。”说话间翁阳杰上前一脚把陈锦生踹倒在地。
叶舒窈见边上两人已围上陈锦生,正欲动手。她突然举棍抡打向了其中一个,并踹了另一个一脚,挡在陈锦生面前大声喝道:
“翁阳杰,你动手最好想清楚,他可是村长的侄子!”
“哟,小妹妹,有两下子啊,还来美救狗雄对吧。”翁阳杰逼近叶舒窈跟前盯着她。月色映在她脸上,横眉怒目,一股英挺的美。让人心头一动。
“果然长的不错,难怪洲哥一直惦记,可你偏偏喜欢这样又狗又菜的小白脸,还他妈村长侄子,村长儿子都是狗一条。”边说完又狠狠踹了陈锦生一脚。
陈锦生本来刚要站起,这一踹又踉跄一倒。
周围的几个混混都哄笑了起来。
陈锦生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说:“你叫翁阳杰吧,我会记住你的。你别后悔!”
话声一落,翁阳杰和那几人笑得更大声了。
叶舒窈见他们神色松动之际,狠狠朝翁阳杰脸上一抡,拉起陈锦生朝芭蕉林里狂跑。
“把林子围了,给我抓住他们,狠狠打!”翁阳杰在他们身后怒道。
跑了一小段俩人脚都开始了发软。尤其是陈锦生左腿刚才被踹了两脚,现在有点使不上力。
他低声对叶舒窈道:“你别管我了,自己找地躲起来吧,你是女孩子。落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我顶多被打一顿。”
“没用的,他们一直在这里混,对这里很熟悉。这个林子其实不大,躲不了的,瑛子找不到我们,很快会猜到这里的,我们拖住就行了。这次是我连累你受罪,没想到他们敢动手。”叶舒窈沉声道。
“他们是什么背景,敢这么明目张胆?”陈锦生在黑暗中轻轻按了按肿痛的左脚,回想起刚才这个女孩举棍将他护在身后的情形,不由得重新审视起她来。
“蒋家是丹水乡第一富户,蒋西洲是蒋家三子,这些都是不学无术在学校里呆不下去,跟着蒋西洲混的小喽啰,大多只有小学和初中文凭,可能是无知所以无畏吧。一旦有事,他们也不过是作恶的工具和替死鬼罢了。”叶舒窈语气清冽无温,仿佛他们此时正无关紧要地坐着聊天。
陈锦生还没有来得及接话,四周匆匆而来的脚步和光束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
翁阳杰捂着见血的额头赶来,不再掉以轻心地喝道:
“先捆了!”
几个混混推搡着将叶舒窈和陈锦生捆了起来,推到翁阳杰面前。
“杰哥,现在怎么办,洲哥可能快到仓里了。”其中一个高个的问道。
翁阳杰抬手给了叶舒窈一巴掌,叶舒窈脸霎时火剌剌的,头有点眩晕。
翁阳杰狠狠揪着叶舒窈的衣领,脸上立马猥琐地笑了起来。
“住手!”陈锦生开口喝道。
“啪!”翁阳杰反手又给了陈锦生一掌。陈锦生被捆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拧成了一团。
“先带回仓里!我先玩玩这妞。”翁阳杰狰狞的脸上露着兴奋。
“杰哥,这可是洲哥看上的妞。”高个子提醒道。
“怕什么,最后一步留给他不就行了,再说你们都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到仓里脱了衣服先摸上几把过过瘾。以前他玩剩的不都给我们吗。”翁阳杰不以为然道。
几个人着推着叶舒窈和陈锦生向林子外走。
陈锦生听完面如死灰地看向叶舒窈。
后者此时心里也后怕了起来,这伙人比她想象的更穷凶极恶。
前世她并没有像这样的以身犯险过,她这次的确是轻敌了。她身体轻抖,牙齿不自主地咬着唇,现在只能乞求瑛子他们快点找到这里了。
所谓的仓里,其实就是芭蕉林后面的废弃工厂。
这里以前是个染织厂,河道整改后,厂已经搬走了。
翁阳杰几人熟门熟路地按了几下门口的电铃,里面马上有人打开了门。看来在无人留意的时候,他们把这里占为了据点,做着见不得光的勾当。
叶舒窈和陈锦生被推了进去,看到了被捆在角落里的叶灵均。
“哥哥!”叶舒窈叫道。
“妹妹,你来了,他们没有骗我,说你在跟我玩捉迷藏,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叶灵均高兴地跑到叶舒窈面前。
“你的脸摔倒了吗,你怎么也绑了手?”他不解地盯着她,看了看周围围着的人,有点不安了起来。
叶舒窈见他不安的神色,缓声道“哥哥,没事的,我来带你回家的。”
“呵呵呵,果然是傻子,一边去!”翁阳杰推了叶灵均一把,示意边上两个伙计把他带到一边。
又一把扯开叶舒窈的大衣,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衫,领口开到第二个扣子,里面的洁白若隐若现,他急不可耐地拖起叶舒窈边往里面去,边邪笑道:
“小妞,你可是让我的头见了血了,该好好补偿补偿我了。”
“翁阳杰,你敢碰她试试!”陈锦生怒不可遏地吼道。
“轰!”大门被猛烈一撞,发出一声巨响,众人都是一惊。
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破门而入,两束前照灯迸出灼目的光。
一个欣长肃杀的身影从车上跳下来,他目光如炬朝叶舒窈走来,叶舒窈看清来人后,暗叫不好。
“洲哥!”周围的小弟弟恭敬地叫着。
他充耳不闻,眼睛如两颗闪亮的黑曜石,发出炯炯之光。带着三分欣喜,三分探究,三分水光和一分怒意,靠近叶舒窈。
叶舒窈隐含怒气斜瞪着他,他脸色苍白,带着一丝病态的倦容,目下发着乌青,两颊微凹,天生一股浪荡不恭的气势。头上还缠着一圈白纱布,这正是她几天前的杰作。
只见他头发略显凌乱,只着一件黑色闪着锦光的衬衣,显然是匆匆出来,没有收拾。可是这样一个病态颓废的人,脸上却长着一双极不相符的漆亮的黑眸。
她想起前世,就在元宵节的五天之前,她哥哥刮了蒋西洲的车身,被他扣着不放人。她去赔礼道歉,他见到她,双眼冒出了跟刚才翁阳杰一样的猥琐色光。后面她被哄去他住的酒店,他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她怒用酒瓶咂破了他的头。
后来在村长和上级的周旋下,她从何晞处借了十万元作为赔偿,这事才算了结。可是因为这件事,刘瑛子和陈锦生相恋上,而她则和何晞痴缠上了。但是这个蒋西洲不久后却死了,据说是突发暴病而死。
叶舒窈盯着这个不久后即将死亡的人,觉得他的头纱突然就可笑了,眼中的怒意淡了几分,变成一种可怜的讥笑。
蒋西洲站到叶舒窈跟前,他站的极近,他们之间的呼吸喷到对方脸上,叶舒窈闻到对方身边有一股难闻的腐朽气味,微侧过脸,刚才被扇过巴掌的脸此时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掌印。
“谁打的她!”蒋西洲抬手欲抚上叶舒窈的脸,眸光迸出一点幽芒,声线溢出冷意。
全场都不安地盯着他们,无人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