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层世界
""""'"'“你可以称它为，底层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传入耳中，南书雪看向杜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杜年的眼里不见孩童时期的稚嫩，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要不，我们一起去逛逛？”她朝南书雪伸出手来，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犹豫半晌后，南书雪缓缓将手搭在她的手心上。
她们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街道上，杜年对这个地方很是熟悉，一边走一边跟南书雪介绍：“想要看清当代最真实的现状，就不能只看上层粉饰出来的繁华盛世，还要看他们所掩盖的‘肮脏龌龊’。”
街上时不时窜出嬉戏的小孩子，矮小的平房边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街道边躺着蓬头垢面的流浪汉，与城区的干净明亮判若两个世界。
“我之前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南书雪的语气有些沉重，对于眼前的一幕幕，她也有所触动。
"""""“很正常的。”
走着走着，不远处的大妈朝这边挥了挥手：“小年，这边来。”
“刘姨！”听见这个声音，杜年立马抬起头来。刘姨系着一条粉红色小猪围裙，黑色的发丝间已经能看见点点银色了。
底层区的生活或多或少会消磨人的意志，看起来不过四十的刘姨眼底却是爬满了岁月沧桑。
走到近前才发觉，刘姨脸上挂这慈祥和蔼的笑容，让人忍不住亲近。南书雪微微一愣，这是在地上看不见的表情。
“哟，今天还带朋友来了呀！不如一起留下来吃个饭呗，我可得好好露一手！”
杜年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啊？不用啦，这样太麻烦你了，刘姨。”
“不麻烦。”刘姨根本不给她们说不的机会，笑哈哈的往屋里走，没一会便听见她在开始忙活起来。
无奈，二人只好在屋内落座。
“感觉这里的烟火味会比上面要充足许多诶。”
“那是自然，这是被统治者否定的世界啊，他们也无心管理。”杜年歪了歪脑袋，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也该说说为什么带我来这儿了吧？我感觉，这一路上你一直在跟我打哑迷。”她的语气稍微重了些，眼神也渐渐凌厉起来。
“哈哈，看破不说破嘛。”杜年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浓郁清甜的茶香入口，顺着咽喉往下流：“这茶不错啊，尝尝？”
“别转移话题。”
杜年端茶的手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开口。南书雪倒也不催，二人就这样僵持着，四周的氛围都变得诡异起来，能够清晰的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以及刘姨炒饭的声音。
“哎呀，好了别看我了，我说还不行嘛！”终是杜年先忍不住了，这话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姐姐做的玩具……能传播感情吧？”
“并不是所有，只是你恰巧拿到了而已。”南书雪也没打算瞒着，既然杜年已经识别出来了，何不大大方方的承认呢。
“我想从姐姐这里进货。”
南书雪眉头微微蹙起，刚准备开口拒绝，却不料杜年抢先开口：“姐姐先别急着拒绝。我是想在底层区散播感情，或许能够挽救当前的局面呢？”
南书雪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迟疑，她原本就坚信，这世上拥有感情的人无独有偶。此刻，她更是怀疑的打量起杜年来。
杜年走上前去，扯了扯她的衣角，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起来很是无辜：“我知道姐姐还有很多疑问，但现在我也不方便说。日后有机会，一定告诉姐姐我的计划！”
“唉，行吧。”想来二人也不是很熟悉，这些还是不要多问的比较好，南书雪心里暗暗的琢磨着。
“谢谢姐姐！”
·
萧瑟秋风拂过，吹落了片片树叶，枯黄的树叶铺在地上，踩起来咯吱咯吱响个不停，打扫的机器人扫也扫不尽。
距离上一次见到杜年已经过了七日，这些日子里，南书雪的生意越来越好。
人们对新奇的东西总是抱着好奇的，可这种新鲜感是很容易过去的，若是没有创新，之后的收入便会一落千丈。这倒是令她有些苦恼。
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件更急切的事情，父亲的丧事不能再拖了。
她开始收拾行囊，将南夫人安顿好了之后，便踏上了回家之路。
老家地处偏远，打车要花上不少的钱，很巧，目前来说，南书雪最缺的就是钱。秉承着能省则省的原理，她决定徒步走回去。
刚出发没多久，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书雪姐姐！”
南书雪有些惊喜的回过头，杜年正一路小跑的朝这边奔来。
“书雪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啊？”眨眼间，杜年已经跑到近前，理所当然的握住南书雪的手。
“回家。”
小女孩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能理解：“走回去？”
“不然呢。”
“那多无聊啊，要不……我陪你吧！”
南书雪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这家伙的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来了：“你先给我一个理由。”
通过这些日子里的交涉，二人倒也是熟络了不少。
“我有车！还有司机！实在不行，我家里还有「传送电梯」。跟着我，你就不用吹冷风了！”
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南书雪扶了扶额，有些无奈：“唉，我亲爱的杜小姐啊，你到底多有钱啊？”
“诶嘿嘿，不多，但够用。”
就在这时，南书雪收到老夫人的消息；“雪儿回来了吗？管理局的人已经到了。”
“不对啊，我约的不是这个时间啊，管理局怎么这么积极？”
她未曾想过 ，管理局的人竟然提前到了。眼下情况紧急，她急着回去，也没心思思考其中缘由。
“姐姐，管理局的人去你见家干什么啊？”
“……收尸。”南书雪的语气有些沉重，那双眸子里藏匿这驱散不尽哀愁。
“抱歉，节哀。”她有些懊恼，这该死的好奇心啊。
对于杜年的提议，南书雪不再推脱，她估摸着大致的费用，将钱打到杜年的账户。
杜年也算是摸清楚了南书雪的性子，知道这钱是退不回去了。杜年家处于市中心的高楼里，装修意外的简约，并不似想象中那样奢华。
传送电梯的外观与普通电梯并无不同，唯一有所区别的，便是电梯内部的那一块小小的屏幕。
向南书雪问好地址后，杜年掂起脚尖，指腹在屏幕上微微滑动，框选目的地。不一会，电梯开始运转。
屏幕上的内容飞转，从市中心到郊区仅仅用了三分钟。
电梯门缓缓打开，恰巧停在管理局的电梯旁边。南书雪看见了，两个中年男子正在将父亲的尸体抬进电梯里。
“等等！”
管理员并不理会她，各自忙活着手里的事情。杜年看不过他们的行径，将南书雪的话重复了一遍：“她说，等等。你们没听见吗？”
听到这个声音，管理员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杜……杜小姐怎么在这儿？”
惊恐盖过了敬畏，声音不可查觉得的颤了颤。
南书雪走上前，看了一眼机器担架上的尸体。父亲的尸首已经开始腐烂了，但那张脸上依旧能看见年轻时的英俊潇洒。
其实她也没别的想法，只是想再看父亲最后一眼。她欠了欠身子，有些抱歉：“打扰你们了，抱歉”
“额，没事没事。”管理员这样说着，却是看向一眼杜年。
待他们离开后，南书雪看了眼四周，灵堂已经搭好了，但却冷清得可以。积压的情绪渐渐被扯了出来，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自南家落魄后，平日里交好的那些家族也渐渐疏远了。灵堂内空荡荡的，只有老夫人一人坐在堂内，眼底满是混浊，看起来有些呆愣。
杜年将南书雪扶进灵堂，顺带给死者上了炷香。随后，她不动声色的挪动着身子，挡住南书雪布满泪痕的脸。
……
时间渐渐过去，前来祭拜的人屈指可数。天渐渐黑了，烛光摇曳，风一吹，影子便跟着晃动。
老夫人已经熬不住先去休息了，看着南书雪失魂的样子，杜年有些不忍，便想着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姐姐的玩具在底层区很受欢迎呢！”
“那你应该赚了不少。”
“啊哈哈……我没赚钱。”杜年有些尴尬，目光飘忽不定。南书雪回过头来，温热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为其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看起来出奇的温和。
空气在一瞬间安静了许多，杜年久久没能回过神来，直到南书雪开口询问，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批发价出售？”
“不，免费送的。”
“……杜小姐，你缺朋友吗？”南书雪开始在心里琢磨，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之前混迹在贵族圈子里，也未曾听闻杜家啊。
这样一想，许多事情都变得不合理起来，杜年对感情的了解程度、管理局眼皮子底下散播感情已经管理员对她的态度……
这一系列的问题盘旋在脑海中。南书雪想不明白，杜年也不想解释。
气氛几近冰点，连烛火都跟着颤了几颤。终是南书雪败下阵来。
罢了，这些问题本就不该她管。
“好了，你困吗？困的话就先回去睡吧。你就不怕你的电梯进人？”
“哼！我不进去，别人进去了又怎么样，废铁一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