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后有人
于秋秋和许燕茹一大早就等在了姜逸云下榻。
俩人眼巴巴等了半天,送上来的茶水是越来越稀,日头都爬到了高竿上,仍不见姜逸云半根发丝。
于秋秋一记狠拳捶到桌子上,有点耐不住那点浮毛潦草的心气。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许燕茹悄悄打开窗缝往外睄了两眼,有点愁苦地冲于秋秋摇了摇头。
一股凉气和火气交织着冲上心头,于秋秋不再思量,抬腿用力,只听哐啷一声,门扇已被她一脚踹翻。
她拉着许燕茹,横着大刀一夫当关向外冲去。
这厢的骚动越来越大,那边的姜逸云也是坐立难安。
一大早,便有一个自称是于秋秋未婚夫的男子前来寻访。
姜逸云摒退诸人同那男子交谈茶饮,很快就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算算时辰,于秋秋大约是到了,可这男子所聊之事也越发让人心惊。
陈元朗淡淡抿下半口茶水,略润了润干燥的唇齿,静静等待姜逸云的表态。
姜逸云回过神来时,指节上的一小块皮已被他啃下来,伤口微微渗出一点血丝。
这刺痛也给了姜逸云一点理智。
他缓下心神,换上了一抹淡笑。
姜逸云对着陈元朗款款举杯,安抚道:“陈兄所言还有待查证,我们不妨斟酌一下方略再做打算。”
陈元朗轻轻按下了姜逸云递过来的杯盏,正色强调:“姜少将军莫要再多做疑虑,此事干系甚广,影响极大,若能防患于未然对于姜少将军的前途未尝不是美事一件呢?”
姜逸云微垂了眼眸,心中开始思量拿下此人并稳住他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陈元朗从旁冷眼旁观,姜逸云的打量他端端正正坐着一一生受,姜逸云的怀疑考量他也尽数理解,终究还是有些失望。
传言中惊艳众人,正直无匹的少年将军终究是个长于锦绣堆里的世家子弟,长错了。
陈元朗在心中微叹一口气,压下心底那股郁结,起身直直跪在姜逸云身前,行了一个长长的拜礼。
两人无言相对,陈元朗眼神坚毅,有悍不畏死的果决。
“请姜少将军尽快出兵降服先太子余孽!”
桌上茶香袅袅,白色雾气缓缓蒸腾而上,两人表情都有些看不清,室中一片静谧。
就在陈元朗以为姜逸云要做那等避而不谈的自保之人时,突兀地,听见他问:“你说那于成海是先太子余孽可有证据?”
这个奇怪的问题令陈元朗皱起了眉头。
他蓦地抬头,仔细端详姜逸云神色,想要找出这没头没尾的问题的出处。
“是于成海将先太子余孽带出来的无疑。”
陈元朗说着,眼神也随着姜逸云的视线移动,不远处模糊地传来一阵响动,声音出现的那一刻,姜逸云整个心神都被牵动起来。
姜逸云下意识起身,眼尾扫到了跟着直起身的陈元朗。
他打了一个激灵,想起了那句“于成海是先太子余孽”。
姜逸云闭了闭眼,顿住脚步,陈元朗果然跟上。
“少将军,你要去哪里?”话音未落姜逸云给了他一记狠厉的手刀。
……
于秋秋提着刀来到院中看到的便是姜逸云背着手站在庭中一幅悲春伤秋的模样。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姜少将军真是好兴致。”
姜逸云已听说了她等了自己许久的事,面皮一红,从善如流地讨好地鞠了个躬。
于秋秋见他态度竟还算识相,决定暂时先放他一马。
于秋秋大剌剌地径自走进屋中,打量了一下拍刀坐下,拎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于秋秋在那牛饮,许燕茹眼珠滴溜转了一圈,却发现了些许端倪。
她悄悄给于秋秋使眼色,示意她看桌上杯盏摆放。
显然,姜逸云刚刚是与别人对饮。
于秋秋眨眨眼,一脸懵懂。许燕茹便放弃了示意,只拿手狠狠捏了把她腰后软肉以作催促。
于秋秋只好硬着头皮撑起这副马大哈的模样询问姜逸云:“姜少将军之前许诺放过我的姐姐秋儿,不知此话可还作数?”
姜逸云怔怔看着她鲜活模样,总是忍不住陷入一种荒唐大梦的虚幻中。
于秋秋有力的拍打惊醒了他。
他只好点头再点头,无限地允诺。
自再次重逢,姜逸云少了之前那种偏执与执拗,表现出来的憨傻越发逗弄得于秋秋心痒。
方才,姜逸云又陷入了那种痴痴的呆样,于秋秋对他不由又产生了几分莫名的怜惜,语气也变又柔和了些。
“那就有劳少将军了。”
姜逸云果然听命,当即将腰牌递给下属,给于秋秋提人去了。
于秋秋放下心来,忍不住又喝了几杯。
喝着喝着,她突然想起许燕茹刚刚的示意,好奇心驱使下便去观察起那另一个茶杯来。
茶杯上很干爽,并无口脂残留。
姜逸云难得碰到于秋秋自动送上门这种喜事,着急忙慌地让小厨房张罗起甜点零食。
他人不在,于秋秋就有点放肆,直接上手拿起那盏茶杯和许燕茹挨起头来把玩起来。
“看起来不想红颜知己留下的。”许燕茹下了结论。
于秋秋哈哈一笑:“那可不一定,世间女子千千万,万一人家就是不爱香粉,不涂口脂……”
说着说着,于秋秋突然愣住了。
她从口袋中使劲掏摸,不知怎地找出了一个古旧小瓶。
许燕茹奇了,看着她小心将那瓶中粉末沾了点涂到了杯勺上,那杯勺一点点显现出了一抹青色。
“这是什么?”
于秋秋没有回答,表情却有些凝重。
“我可能知道刚刚同姜逸云谈话的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