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
“不好意思，真的顺路，”颜月开心地跳到朱樱面前：“你要是现在求求我，还能回家后给你送把伞。”
朱樱抱臂，冷脸说道：“想着吧。”
“那就不好意思了。”
颜月得瑟地开始命令店员朱樱：“嘤嘤酱给我加热两个香菇包菜的包子，还有关东煮，我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朱樱懒得反驳颜月对她的称号，你越是在意，颜月喊得就越起劲。她咬牙切齿：“还要别的吗？”
“我再看看。”
颜月把自己当作顾客，在货架间来回穿梭。
其实根本不用找想买的东西，一个多月来，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每一件商品在哪儿里放。
这么做只是逗朱樱玩。
便利店挣钱便利店花，颜月一天的工资在便利花一半。
拿了薯片、牛仔、巧克力、饼干，颜月像是末日到来囤货一样，拿了一包又一包放在收银台。
“还有了吗，没有我就扫了。”
“最后一个，”颜月在冷柜前思索再三还是拿了可乐：“没了，”她手上的可乐放在一堆零食中间。
“你也不怕胖死，”朱樱一件件拿着扫描，“买这么多，明天不上班了？”
她的意思是说颜月明天上班肯定还要买，不如少买一点儿。她好奇零食真有那么好吃吗？
明明是疑问句，颜月却听成肯定句。
“明天不上班？”
朱樱拽了一个袋子递给颜月让她自己装：“你觉得可能吗？”
“也不是不可能。”
雨依旧没有变小的迹象。
杨星辰伸出手臂，拿到后面座椅上的一把折叠扇。他打开车门，雨水不停地往车里倾斜。
鞋子踩在地上，溅起水花。
杨星辰的裤子湿到小腿，后背也打湿一片。他没多停留，迈开腿向便利店走去。
掀开帘子的那一刻，颜月就知道是杨星辰了，这么大的雨应该没几个人会光临便利店。
颜月兴奋地喊了一声：“杨星辰！”
因为脚上是湿的，杨星辰不想把地板弄脏，还要麻烦她们拖地，就没有再往里走。
颜月指了指他的衣服：“都湿了。”
“雨太大了。”
“这样啊，”颜月觉得挺不好意思，让他冒这么大的雨来接自己。她提起袋子走到杨星辰身边，“你有多余的伞吗？”
“后备箱应该有一把，断了一条铁丝，可以用。”
“可以让留给朱樱吗，我们两个都忘记带了。”
“可以。”
颜月小碎步跑到朱樱跟前，对她眨巴眨巴眼睛，张张嘴无声说：不用谢，我们先走了，拜拜。
杨星辰在，朱樱就没出声怼她。
两人需要打同一把伞，颜月靠近杨星辰，她的肩膀还碰不到他的肩膀，只能碰到手臂。
伞虽然很大，但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还是有点小。
杨星辰人比较高，打的伞也很高。这样的话，颜月整个人就会淋到雨，和没打一样。
他就把伞向颜月边倾斜，一高一低。
“你先进去，我去拿伞。”
杨星辰打开车门，等颜月进去，他才移开伞把门又关上。然后他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把后备箱打开。
颜月抱着购物袋看到杨星辰前面的头发淋得湿透。
杨星辰来回折腾两次，身上的衣服完全湿了，短袖因为雨水的缘故黏在身上。
杨星辰坐进车里，颜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擦擦。”
“谢谢，”
杨星辰拿到纸巾，刚按在身上，纸就浸湿完。颜月见状，从包里拿出刚才丢纸的垃圾袋，“扔在这里。”
杨星辰眼睛扫过颜月的脸，把纸团扔进去。他身上衣服是擦不干的，所以就没接着白费力气。
车内寂静，只听到雨滴敲打的声音。
里外的温差，车窗染上一层雾气。颜月看不到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她伸出手在车窗上划拉一下，留下了一段长长的痕迹。
他这人怎么这样。
快要死心时，给你一把火又燃起来，真烦人。
颜月带着幽怨的眼神盯着杨星辰看。
“真不好意思。”
杨星辰开车专注：“只是刚好顺路。”
是顺路吗？
颜月不是路痴，但主要是她对青江市真的不熟悉。
她也不太清楚到便利店是不是顺不顺路，可既然他这么说了，心里负罪感少了很多。
“但还是谢谢你，好像一直都挺麻烦你的。”
颜月话音落下，杨星辰也没搭腔。她只好继续说：“现在我们也算认识好久了，我能问下刚开始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吗？”
颜月表面看着不在意，但双手却出卖了她。
杨星辰思索后，语气轻飘飘地说：“挺可爱的。”
“可爱？”
颜月伸出右手捏了捏脸颊，和可爱沾边吗？不会就别瞎说，我走的可是性感辣妹路线。
颜月继续追：“然后呢？”
杨星辰余光扫了颜月几眼，见她没有要放弃，又补了一句，“应该不是个骗子。”
颜月听到后，脑袋悬着大大的问号。
这是夸人的话？
杨星辰实在是嘴笨，他转移话题：“你明天还要上班吗？”
“上吧。”
颜月本不想回答，来表示抗议。可有转念一想仙女不应该和凡人一般见识，不生气。
汽车再黑夜中前行，驶进小区内。杨星辰把车停好，撑开伞绕到颜月那一侧：“下来吧。”
“哦，好。”
斜进来的雨滴落在颜月脸上。她缩了缩脖子，紧紧抱着袋子，钻到雨伞下面：“怎么这么多积水？”
颜月皱眉看着脚上白色的鞋被地上的污水弄脏。
真麻烦，回家还要刷洗。
待在车内，还能隔绝点声音。
到了室外，雨点打落在地上、伞上、树叶上......，声音特别大。耳边除了嘀嘀嘀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
颜月只想回家换衣服，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嘿，”颜月最后一步，迈了两个台阶。到了小区屋檐下，她站在一边看着杨星辰合伞。
杨星辰灰色的短袖紧贴身上，显示出背部线条。
地上被人踩的脏兮兮的，颜月提起裤脚，抢先杨星辰一步按下电梯。她假装不经意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虽然杨星辰没说过，但爱也不一定用语言来表达。
杨星辰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否认：“没有。”
颜月失落：“哦。”
“我不是说不喜欢你，我是说......，”见颜月不开心，杨星辰想说点儿什么。
“说什么？”
颜月眼睛眨呀眨，杨星辰又不打算说了：“没什么。”
颜月：“说话说一半的人，外卖没筷子。”
“总之，我没讨厌你。”
电梯到达九层停下，颜月从杨星辰身边溜出去。到门口，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从袋子里拿了一包薯片：“给你。”
“？”
杨星辰没伸手接。
“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不用。”
“哎呀，给你就拿着吧，”颜月态度强硬，一定要杨星辰接过，不然手就一直举着不放下。
杨星辰只好拿着：“谢谢。”
“我回家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星辰摇摇头。
颜月继续追问：“真的没有？”
杨星辰磨叽半天，在颜月期待的目光中说：“......多喝热水，不要感冒，”
“你也是，”颜月转身进屋。
衣服和鞋子都湿漉漉的。
颜月进屋后，把零食扔到沙发上，赶紧找衣服，充热水澡，感冒的话会很难受。
洗完澡，颜月找来一盒感冒灵，给自己冲了一包，还有很多。她想到杨星辰今天淋雨好像更多一点，要不给他送几包。
她在微信上敲出一行字又删除。
还是不提前打招呼了吧，直接送过去，反正距离这么近。
颜月返回卧室拿了外套穿上，接着暴力地拿毛巾在头上擦了擦，扔下毛巾就出门。
站在杨星辰门前，她举起手，停滞在空气中。
该怎么说呢。
算了，还是先敲门吧。
“彭彭彭，”三声停止，颜月就不继续拍了。
时间大概过了一分钟，里面还没动静。颜月想要伸出手在拍拍门，犹豫期间，门开了。
颜月看着杨星辰湿漉漉的头发，也像是刚洗完澡：“给你送感冒药。”
好有默契啊，她心里得意。
担心他不接受，颜月赶紧补充道：“因为今天淋了雨，还是喝一点比较好。”
“谢谢。”
“没事没事，”颜月连忙摆手：“那我就先回去了......，”她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拖得特别长，期待杨星辰说些什么。
可惜杨星辰不解风情。
“嗯。”
“拜拜，”颜月语气明显地失落：“我走了。”
就是邻里邻居，几米的距离，让颜月搞得像是隔着几千公里一样。她拖着鞋子，一步步往门口移动。
颜月手放在门把上，即将推门进去。杨星辰说：“如果明天下雨的话，你上班，我送你吧。”
颜月扬起笑脸。
杨星辰：“我顺路。”
“先谢谢，请你吃饭。”
颜月回忆起来好像已经说了四五次请杨星辰吃饭，始终没有兑现。但天地可鉴，她是真心要请客吃饭，不只是说说。
似乎积攒到七次也不错，这样一星期都可以和杨星辰共进晚餐。
杨星辰呆坐在沙发上，思绪纷飞，关于那个问题还是没有答案。
手机提示音响起，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颜月:[喝了吗？]
颜月:[要赶紧喝，不然会感冒。]
杨星辰拿出一包，到厨房选了一个陶瓷杯子。他撕开包装袋，把颗粒倒进去。
等待烧水几分钟的时间里，他拿出手机给颜月回复短信。
杨星辰:[在烧水]
颜月[嗯嗯。]
烧水壶里的热气顺着小口升腾，消失在空气中。水壶“卡”的一声预示着水已经好了。
杨星辰拿起水壶，倒在杯子里。水温高，不用筷子搅动，颗粒和水混合得非常好。
他举起手机，对着杯子留下一张照片，然后给颜月发过去。
杨星辰:[再喝]
颜月好像就在等着他一样，立刻回复:[好的。]
100度的水，太烫嘴，还不能喝，杨星辰捯饬着手机。
他点开相册，最新几张的图片，都是和颜月有关。吃的饭，晚上的月亮，路上看到的风景。
手指在往前翻动，都是跳舞的视频。
原来自己还这么爱记录生活。
杨星辰轻笑一声，端起杯子，走到客厅，放在桌子上。
夜幕降临，大雨连下几个小时。城市有的地方开始积水，车子经过，掀起的水花有那么高。
“要死了，要死了。”
朱樱趟着水，漫过脚踝。她嘴里骂骂咧咧，还好有一个伞，不然现在她已经变成了落汤鸡。
便利店距离地铁站不远。
朱樱进去后，合上伞，可还在滴水。她担心会不会影响到其他乘客，结果到地铁一看，好多人都她那一副鬼样子。
朱樱这下放心多了。
半个小时后到家。
朱樱推开门，换上拖鞋。颜月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身上还裹着粉红色的毯子。
“你回来啦，快去洗澡，”颜月看了朱樱一眼：“我煮了姜糖水，出来记得喝。”
朱樱换好衣服：“外边积水有半米高，不骗你。”
“有那么夸张吗？”
“绝对有，我的鞋子都要泡开胶了，”朱樱手里拿着毛巾，站着说：“我先去洗澡。”
“去吧去吧。”
看到朱樱关上门洗澡间的门，颜月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给杨星辰播报外边的实时状况。
颜月:[外边积水有半米高。]
杨星辰:[还下挺大]
颜月瞟了一眼窗外，完全看不到有什么。
只听得雨水拍打玻璃的声音。她认同地点头，声情并茂。是啊是啊！仿佛和杨星辰面对面聊天。
颜月:[是啊，是啊。]
颜月:[之前青江有过这么大的雨吗？]
杨星辰:[不太记得]
颜月:[南州没下过这么大的。]
杨星辰:[青江也没有]
咦！
前一秒还不记得，下一秒怎么就想起来了嘞。
颜月继续和他交流：:[青江冬天下雪吗？]
杨星辰:[不经常]
颜月:[好可惜啊，我特别想和喜欢的人一起看雪，那样一定会永远都不分开。]
颜月:[如果青江下雪就好了，南州也不经常下。]
杨星辰:[就算不看雪，相爱的两个人也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颜月:[是哦。]
颜月:[那我们就不分开。]
颜月信息发过去，没等来回复。
一到这时候就鸦雀无声。
朱樱洗完澡出来，待在颜月旁边，伸手抓了几个薯片。
“杨星辰送你回来的？”
颜月一副看白痴的表情：“你不都看到了吗？”
“我忘了，”朱樱轻飘飘地回答。
她把薯片塞进嘴里，脸颊鼓鼓的，咔吱咔吱象征性地咀嚼几下：“他是你男朋友吗？”
颜月听清楚说了什么，但朱樱直白的话，让她又好像感觉听错了，“什么。”
“他，he，是，is 你，you,男朋友吗？”
“他啊，我和他，”颜月重复了一遍朱樱的话：“关系就一般。”
“看我信吗？”
朱樱扫了她一眼，抓了一把瓜子：“谁家普通朋友冒着大雨也要接人回家，我怎么就没遇到这样的朋友？”。
“我不是吗？”
颜月坐直身体：“注意言辞，是好朋友，不是普通朋友。”
“朋友就朋友，什么好朋友，”朱樱说：“别跑题，和杨星辰到底怎么样，你是喜欢他吗？”
“胆敢质疑我，我对杨星辰的喜欢日月可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配他的人。”
“咦~.”
朱樱把手里的瓜子壳扔进垃圾桶：“你告诉隔壁的了吗？”
朱樱虽然知道了杨星辰的名字，可她总是还会隔壁的，隔壁的邻居这样喊。
颜月忸怩姿态：“人家是女孩子的，还是要矜持一点，”
事实上是，她说过多次，都没得到回应。
“现在想起来啦。”
朱樱回想起，每次颜月看到杨星辰，像是淘金者看到金子般的表情，就算不说，傻子也能发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