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气压
“不是说快到了么?”苏早晴把冲剂拿给他。
肖霖接过,另一只手提着的袋子递过来。
“给我的吗?”
“嗯。”
苏早晴好奇:“是什么?”
肖霖:“胡辣汤和焖饼,方叔推荐的。”
“宵夜,”苏早晴眼睛忽亮,莞尔:“谢谢肖总。”
等回房间,周欣正趴在床上打机,队友蠢得送人头,她没忍住爆粗口。
看苏早晴提着袋东西回来,她放下手机问:“怎么去个药店那么久?”
苏早晴关上门邀请她:“吃宵夜吗?”
十分钟后,周欣眼眶微潮,疯狂灌水:“好辣好辣,本广东人顶唔住啊。”
苏早晴眼都不带眨一下,喝口汤:“有那么夸张吗?”
周欣:“生热气啊,要长痘的,回广州得喝凉茶。”
“那你吃这个。”苏早晴把另外一份推过去给她。
周欣吃一口五花肉:“这个我还能接受。”
“不过大晚上,你特地去买的?”
苏早晴难得心虚:“叫的外卖。”
“就快回去了,每天都吃盒饭,是时候该尝尝特产。”
周欣看了眼袋子上的商家logo:“这家店我之前在dy刷过,离我们酒店好远的,配送费不便宜的吧。”
苏早晴一顿,含糊:“是吧。”
-
按照计划,他们在周一下午回广州。
下车后,公司来接的大巴开到肖通,他们再各自回家。
周欣问她:“早晴姐一起回吗?”
苏早晴在看手机。
肖霖:「等会一起回。」
苏早晴:「有什么事吗?」
对面没再回,她抬眼和周欣说:“不了,我还有点事,回办公室一趟。”
“唔系挂?”周欣看了眼时间:“这个钟还加班,大老板应该给你加人工(涨工资)。”
苏早晴心虚笑了笑,回办公室玩了会手机,这个时间是下班点,等电梯的人很多。
肖霖坐电梯到十七楼,背着包准备溜的员工纷纷点头打招呼。
苏早晴散漫地靠办公椅上,看见肖霖朝她方向走来,人陡然坐直。
往办公卡座上扫一眼,还剩零星的几个人。
肖霖径直停在她面前,苏早晴头皮发麻,在肖霖开口前,她站起来抢先说:“肖总找程经理吗?”
开始有目光朝这边投递而来。
她皮笑肉不笑,疯狂朝肖霖使眼色:“程经理他刚好不在。”
肖霖垂下眼皮看她,配合道:“嗯,知道了。”
晓琦洗完杯回来,解释:“肖总,程经理这两天出差了,下午才回来,应该回家休息了。”
“好。”
肖霖瞥了眼苏早晴手机停留的界面,还是那款手游。
他故意用骨节轻扣桌面,冷冷:“肖通不提倡加班,早点回家。”
苏早晴顿了下,连忙点头,晓琦在一边替苏早晴捏了把汗。
等人走,晓琦吓得不轻:“大老板看见你加班打游戏才故意那么说的吗?”
苏早晴声音微弱:“可能吧。”
“怎么突然下来找程经理,”晓琦自言自语:“不对,肖总这次跟队去的,他怎么会不知道程经理也去了。”
苏早晴心虚:“他可能给忘了吧。”
怕露馅,她抓起手机:“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早晴下楼,小心翼翼上了肖霖的车。
“怎么突然找我?”第一次见肖霖去十七楼,她有点莫名其妙。
“我妈让人送东西去家里,马上到了,” 肖霖看她,低声:“戏演全套,这回我们一块回去。”
苏早晴明白,眨了下眼睫:“好,但你下次能不能别下去找我,我怕被人看见。”
“老板下去巡视不是很正常?”
肖霖有理有据:“隔那么远没人听见,就算我和你多说两句话也不会有人怀疑。”
“但卡座上好几个人,”她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低:“你停在我这里就很奇怪。”
“哪里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喜欢她这谨小慎微的性格。
“和员工说几句话而已,能编排什么?”肖霖轻描淡写。
苏早晴不服气:“你说的什么话,那我防范于未然总没错。”
肖霖眉头舒展:“杯弓蛇影,听过么?”
苏早晴一时语噎,稍抬眼尾发现肖霖在看她。
“你干嘛?”她没好气。
“苏早晴,”肖霖轻声:“你在做贼心虚。”
“……”
什么叫做贼心虚。
就算她是贼,他也是同伙。
被他一句句堵回去,苏早晴放弃挣扎,懒得和他争辩。
肖霖启动车子,手上袖侧挽起,搭着方向盘的手露出一截白皙腕骨。
苏早晴别过眼看车窗外。
短暂别扭过,窗外的冷风一吹,她开始觉得肖霖说的话也挺有道理的。
他好像永远都坦荡至极,偏她避嫌避得刻意,源于社会地位的不同,大老板和小财务关系匪浅,饱受非议一定是弱势方。
再窥一眼肖霖,他心无旁骛开车,板着低气压的冷脸像在生气,一路安静,两人中间仿佛横亘着楚河汉界。
车子开到家里,苏早晴解开安全带下车。
肖霖跟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往电梯里面走。
苏早晴身后倏忽传来声音。
“以后我尽量避免,行不行。”
她停下回头,肖霖就站在身后,他身量高,宽大阴影覆盖在她头顶。
一贯的压迫感减弱,他垂下眼,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眼眸晦得深邃。
他是在服软吗?
大老板对她好像过分迁就了。
“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苏早晴抿了抿唇,温软:“我们本来就是假的,以后一拍两散了,解释起来都是麻烦。”
她的话一出,梯厢里的气氛变得凝滞,肖霖眉眼又沉了几分。
苏早晴没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电梯门一开,她先走出去。
送东西的人店家已经到了,在门外等了会。
苏早晴看放在地上用包装纸包得严实的东西,疑惑:“这是相框吗?”
店家笑了笑:“是的,买家吩咐我们挂在客厅。”
十分钟后,苏早晴看着客厅正中央的照片,尴尬的脚趾抓地。
就是她和肖霖上回拍的旗袍婚纱照,还是搂腰抓拍的那张。
“也太显眼了吧。”她喃喃,又担心地问肖霖:“这要是你家里来客人了怎么办?”
“家里就我和你,”肖霖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平时没人来。”
正说着,蓉姨的电话打来。
“早晴啊,东西送过去了吗?”
“送到了。”
“我那天看了一下午,这张拍得最好,还喜欢吗?”
苏早晴瞥了相框一眼,忽略不怎么相配的两人,照片角度确实不错:“嗯。”
林蓉的声音听着很高兴:“对了,下周是霖仔的生日,我就不凑热闹了,你给霖仔过生日,你们小两口出去约会,不用每周都来我这里。”
苏早晴愣了下应好,又聊了些别的才挂断,转眸看见肖霖从厨房拿了瓶矿泉水出来。
苏早晴问:“你快生日了吗?”
“你怎么知道?”他抬起眼。
“刚是蓉姨的电话,”苏早晴顿了顿,温声说:“蓉姨让我给你过生日。”
苏早晴潜台词是想说,这生日他想怎么过都行,但口径得一致,对蓉姨得说他们是一块过的。
肖霖毫无意外,坐到沙发上,矿泉水瓶也跟着搁到茶几上:“嗯,那就你给我过。”
“?”回答在意料之外,苏早晴闻言迷茫。
肖霖轻哂:“之前还说要请我吃饭?现在就忘了?”
这话确实是她说的。
“没忘,”苏早晴想了想,呼出口气:“那你对这个生日,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肖霖挑了挑眉,不太在意:“没要求,你看着办。”
苏早晴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件事。
时间也不早,她从沙发上拿起来行李袋,准备回房间。
想到什么,走到一半又转过脸问肖霖:“对了,你还没有把照片发给我。”
肖霖起身准备去书房,走过她身边:“你是不是都不看公司邮箱?”
平时办公都是用企业微信沟通的,邮箱只用来发重要通知,她都隔一段时间才看。
“哦,原来你发邮箱了?”她恍然大悟。
-
回房间洗完澡出来,苏早晴爬到床上,膝盖枕着笔记本电脑,开始翻邮箱。
未读消息几十条,她翻了一会才找到肖霖给她发的。
肖霖把所有照片打包成一份都发过来了。
苏早晴下载附件到本地后打开,在一堆公事邮件里看见这个,她莫名心虚,又返回去清空记录。
照片拍得还可以,这样的装扮姿态,好像她们真的是夫妻。
刚有这个想法冒头,苏早晴微惊,拍了两下脸。
想的什么啊,真是要命。
一定是戏演多了,潜移默化导致,她匆匆合上电脑,爬起来去收拾行李袋。
正叠衣服,瞥见角落里一个方盒,是上回在慈善展肖霖买的那柄团扇。
收了肖霖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也没还礼,但想想肖霖应该什么都不缺。
想到出神,床上的手机响了两下。
钟妍:「晴啊,你回广州了没,明天下班一起吃饭。」
苏早晴回了语音,把正头疼的事告诉钟妍,问她意见。
过了两秒,钟妍的电话打过来。
钟妍理直气壮:“你准备你的,心意给出去,管他缺不缺。”
苏早晴犹豫:“不会很奇怪吗?”
“过个生日而已,”钟妍声音带了笑:“还是你心虚,觉得自己别有用心?”
“……”怎么一晚上的,都在提她心虚。
“我哪里虚了?”她抿抿唇,煞有介事地说:“这是正常人情往来,我是还人情,一点都不虚!”
搬过来这些日子,肖霖挺照顾她,帮他过生日算投桃报李,想到这里格局一下打开,苏早晴觉得得好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