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嫉妒
周围难掩淅淅索索的议论之声，可那人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样置若罔闻。他侧身轻手牵起乔娇娇的手腕，将她缓缓拉至身边。不远处的餐厅经理十分有眼力见的赶上前来，体贴的为她拉出一旁的座椅。
乔娇娇乖巧坐下，纵使是餐厅里的冷气开得足足的，她还是能感觉到盛夏天里无孔不入的闷热气，真叫人燥热难耐。
“还生气吗？”那人语气极尽温和，顺手接过餐厅经理递来的温热的白毛巾，细致入微的替她擦去脸上和脖颈出干涸的酒渍。
乔娇娇一时之间没了言语，何湛的一举一动实在显得太过亲昵，她不敢有任何反应，否则一旦被人公布到网上，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说不怕是假的，绯闻对象是什么人物，背后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她是想也不敢想。
见她不做声，何湛以为她还觉得委屈，便头也不回的从唇缝间冒出两个冷冰冰的字眼，“继续……”
陈富勤闻言，当即毫不犹豫的继续挥动粗壮的巴掌往那女人的脸上招呼过去……一时间清脆响亮的耳光声接连响起，除夕夜里的鞭炮齐鸣也不见得有这么热闹。
“陈富勤，你他妈的居然敢打我，我和你拼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道，大有一种豁出去了的架势，当即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和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扭在一起。
这一晚上陈富勤都被女人的无理取闹整得十分丢面，心里早就愤愤不平，随即也再没有手下留情，咬牙切齿的愤恨的掐着女人的脖子，又咵咵扇了几个大嘴巴子。
那女人身材矮小，体型中等，不胖不瘦，哪里能是油肥肚大的陈富勤的对手，一下子就被扇倒在地，原先娇嫩的脸蛋也变得红肿起来，变形扭曲的像半个火球，她唇角渗血，披头散发，如妖怪一般发出尖锐刺耳的痛哭声。
和这一幕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何湛这边像入定似的，正轻手轻脚的用温毛巾拂过她脸颊的每一处，额前、眼窝、鼻尖……谨慎细致的就像是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他仔细端详着她娇俏的脸庞，满眼尽是缱绻与宠溺，唇畔蕴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更像是为她报仇后得到的快感。
“娇娇，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他柔声细语的说。
乔娇娇不禁害怕起来，身上不由自主的打了打寒颤。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何湛，以往何湛在他面前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油腔滑调，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第一次见到何湛时，她不是没有察觉到男人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但她从未想过，上位者如何湛，对待毫不相干的人，竟是如此铁石心肠，生冷无情。
乔娇娇眼底闪过的恐惧，被何湛轻而易举的捕获，他剑眉一挑关切的问，“不喜欢？对不起，吓到你了。”
她别扭的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何湛的眼睛，她害怕……说不上来原因，既畏惧他的杀伐果决，也忌惮他的阴晴不定，更害怕自己贪恋他这为数不多的温柔，并且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
“滚吧！”
何湛刚对那两个扭作一团打得惊天动地的人说完，餐厅经理像是殿前鬼差终于得了阎王下令一般，立马机敏的招呼了几个手脚灵活的保安将那两人轰了出去。
一场闹剧这才算完，周遭的人见好戏落幕，这才四下散去。
“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你就是这么逆来顺受的被人欺负？”
“也……也没有……”
“对着我，你总是摆出一副不好惹的刺头样，怎么到了外面就没了气性，仍人揉圆搓扁。”
“我……”乔娇娇不敢说话，她以前敢对着何湛撒泼，那不是还不知道眼前这男人恐怖如斯嘛，现在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虎口拔牙了，这会子她要还分不清谁是大小王，岂不是蠢笨如猪了。
“什么你你我我的，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清，这可不像你，以前总是伶牙俐齿的，半个月不见变结巴了？”
对了，已经找了何湛半个月了，她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何湛居然还敢有脸提。
“你躲我干嘛？”乔娇娇壮着胆子说，但颤颤巍巍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情绪。
“……”这下轮到何湛哑口无言了。
只见他不自在的撇过脸去，清了清嗓子，缓了缓气氛才说，“没有躲你……”
“没有？那打电话你不接？”
“在开会。”
“发微信不回？”
“没注意。”
“为什么不回御宸湾了？”
“不方便。”
瞧着何湛好像越来越忐忑，越问乔娇娇胆子也越发大了，不知不觉间气焰竟还嚣张了几分。
“那在晨悦颂居门口，你干嘛看到我就跑？”她壮着胆强装怒意的质问，誓要把最近受到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何湛擦拭着她手心的动作一怔，装作煞有其事的将视线扫向远处，俊眉不经意的轻拧了一下，忽地又迅速舒展开，继而脸上泛起一抹难掩的绯红。
奇了怪，好好说话呢，他脸红个什么劲。
没想到居然在一贯泰然处之的何湛脸上，看到了一丝难得的不知所措。真是活见鬼了！难道像何湛这样的人，也会有紧张踌躇的时候？
“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你可以说。”乔娇娇见何湛没有说话，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意见，正犹豫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她装作坦然善解人意的说，“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何沐，一言一行确实不应该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尽管提，我会尽力配合……”
是了，成了何沐，她又怎么能在做自己，一切的所作所为都要顾及何家的颜面。想必一定是她做了什么惹得何湛不快，他才会那样冷着她吧。
或许是和十八线小明星肖鸣昀的来往，又或许是在今朝不知死活的喝的烂醉……总之，不管是哪一样，都不应该是何沐这种身份的人可以做出来的事情。何沐是真真正正的世家名媛，怎么能活得和乔娇娇一样，自由随性，自在而为。
今天何湛之所以会帮她出气，兴许只是因为何家人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被外人骑在头上，传出去实在有损何家的名声。
“不用，你很好……不必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乔娇娇话还没说完，何湛忽然转过晶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言辞陈恳的说，“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自己的问题？乔娇娇呆了，她是细细想了一遍，再又细细想了一遍，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何湛究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竟叫他自我惭愧到躲起来自省的地步。
“你……讨厌我吗？”何湛如星辉般璀璨的眼眸怔然望着她，急切的从她脸上寻找着想要的答案，严肃认真的似乎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乔娇娇算是彻底被何湛给问懵了，这到底是哪跟哪儿啊，频道转换如此之快，她实在是跟不上剧情节奏了。
“没有！怎么会呢！”她下意识的说，虽然大脑早就已经宕机了，但是求生欲和直觉下意识的支配着她说出这句话，讨厌谁也不敢讨厌金主爸爸，不然她下半辈子靠什么吃饭。
听到这句话，何湛令人难以察觉的松下一口气，一直僵着的背部适才放松下来，就连眼角也微微扬了起来，好看的薄唇也随着显现出完美的弧线。
他刚刚……好像……很紧张……
乔娇娇敢肯定那一定不是错觉，她毫不怀疑自己作为一个作家的直觉。观察人的微表情，那是她们这行人吃饭的本事。
“你干嘛问这个？”她好奇的打量着他如潮汐般变幻莫测的脸色，一边试探性的问。
“那你……”看上去他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忐忑的咽了咽口水，圆润的喉结随之起伏涌动，最后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何湛接不上话茬，气氛也有所缓和，乔娇娇立马想到了方嘉盈的强烈嘱托，此时此刻她可是肩负重任。
“对了，我听爷爷说何澈是四叔的儿子，那他是你的？”
“堂弟，阿澈小我一岁。”
“哦哦哦……原来如此。那你干嘛和我说你不认识他？”想起那天何湛微信回复的内容，乔娇娇甚是不爽的质问。
“我只是说名字相似的人有很多，我可没说我不认识他。”何湛瞬间也变了脸，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直视着她。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乔娇娇也顾不得与他计较这些，想到方嘉盈愁眉苦脸的表情，她可不得做到使命必达。
“那你能不能介绍我跟他认识一下？嘿嘿……”说着话间，乔娇娇不动声色的往何湛身边微微挪了挪，一双手不经意的攀上他的手臂，轻了又轻的微微晃了一下，生怕动作过大再惹得那阎王大发雷霆。
“不能！”那叫一个干脆果断。
“别那么小气嘛，何澈好歹也是我哥哥。”乔娇娇在心里暗自骂了几句，转而又挂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世上哪有妹妹不认哥哥的，你如果不帮我，那我就只能去拜托爷爷奶奶了……”她偷摸的斜眼打量着他，看他脸色像急转弯一样变了又变，好一阵才沉静下来，她便感叹着自己福大命大，边把心放了回去。
她可从来没想过为这点事去打扰两位老人家，这番说出来，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何湛而已。
沉默半晌，乔娇娇以为这下彻底是没戏了。没想到何湛乍一开口问的却是，“你喜欢他？”这四个字吐出来一板一眼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令人难以察觉的僵硬。
喜欢谁？何澈吗？她是挺喜欢的，平日里也经常听他的音乐，偶尔路过音像店也会买几张光碟支持一下。如果有机会能抢到何澈音乐会的门票，也是会想要冲到后台要签名和合影程度的那种喜欢。
“喜欢啊！”她爽朗的说道，眉目舒展，会心一笑，就连额间微卷的发梢也跟着泛起光来。
乔娇娇笑起来甚是好看，俏丽可人，笑靥如花，不禁让他心中为之一颤。
但一想到这笑容的来源是何澈，就让何湛内心不快起来。那明媚的笑容就像插入他心中的一根刺似的，刺得他心里阵阵抽痛，痛得他面如土色，浑身发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