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亲吻
乔娇娇捂着胸口，深呼出一口气。
好险，刚刚那脚刹车来得太猛，如果不是有安全带，恐怕都得把她甩出车外。
“我想不通……说实话你对我很好，就连我身边的朋友遇上事，你也是有求必应，对我的照顾并不比我亲哥差。所以，你到底图什么呢？”
是啊，那人到底图什么？身为千晖一把手，有什么事情不是他勾勾手指头就能解决的。房子、车子、女人……这些在世俗人眼里所谓的成功，对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
乔娇娇不信，这世上除了家人还会有人能不计回报的对她好。
那人是个如此成功的商人，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他对自己那么好。
总不可能仅是为了让她老实本分的做何沐？又或者说是为了一顿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饺子？
“娇娇，你现在才回过味来，是不是太迟钝了一点？”那人目视着前方路口的红绿灯，语气如常地说。
她正斟酌着要如何开口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毕竟那人有时候也像只狐狸似的，怎能不防备着点。
这时黄灯已经闪烁，绿灯一刚换上，那人便轰紧油门冲了出去。乔娇娇被惯性猛地一带，整个人都砸进后背的座椅里。这一撞叫她刚到嘴边的话又滑回了肚子里，想再问却怎么都不知如何开口。
不是，这一晚上是不是就不能好好开车了。她明明记得那人车技不差，平常驾驶的也很平稳，今晚这是怎么了。
刚刚一惊一乍的，现在又一副铆足了劲像和F1赛车跑比赛的样子。
到了晨悦颂居的停车场，那人迅速把车停好，熄火下车，打开车门，再把她从车上拉下来，牵着她的手往电梯口走去。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说。
乔娇娇仍由他拉着进入电梯，上楼，输入密码，开门进去，再关门。
她都傻了，从未见过向来从容不迫的那人，这会子却是火急火燎的。
“你怎么了？有话就直说吧。”乔娇娇背靠着大门，格外谨慎地盯着那人。
见她一脸防备的模样，那人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说，“娇娇，对你图谋不轨的人不是我，是那个姓许的。”
“许学长？他怎么了？”
“不仅是那个姓许的，还有那个姓肖的也一样，他们都打着你的歪主意。男人最了解男人，他们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他们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肖鸣昀是成心旗下的艺人，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才会连带着迁怒到许学长？”
“姓许的是他东家？”那人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感情在这跟我玩套路呢，看来是都想跟我过两招。”
“我何湛看不上偷偷摸摸，男盗女娼那一套。不怕告诉你，我对你从来就没有什么图谋不轨，我要的是……光明正大，你情我愿。”
“你在说什么呢？”乔娇娇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问。
那人顺势又向前迈了一步将她抵在门上，一手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好让她能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
他的睫毛浓密纤长，有着不输于女孩子的好看形状。眼眸低垂的看着她时，睫毛忽闪忽闪地像是月光下的蝶影若隐若现。
那人俯身下来将唇瓣送到她面前，继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直接覆上她的柔唇。
那人的唇在她的唇上反复磋磨碾压，像是舔舐这世间最美味的糕点，哪怕在一呼一吸间都不忍错过每一次的唇齿交合的机会。
许久，那人才放开她被蹂躏得有些红肿的嘴唇，捧着她的脸目光怔然地望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看穿，“现在清楚了吗？”
他声线低哑深沉，“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阿澈，你也看到了阿澈她有女人。我和他长得像，不如……你就和我试试？”
刚才那个浓烈的吻早将她肺里的空气都压榨干净，她一口口喘着气，片刻之后得到了氧气的大脑才逐渐找回清醒。
“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是兄妹的关系。”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抱住她的那个人。
兄妹关系，那人曾经可是严声厉色地警告过她，叫她不要对何澈抱有一丁点的幻想，难道换成他何湛就不一样了吗？真是可笑至极。
可看到他被推着接连后退几步，心中又没骨气的升起一股怜悯之情。
高傲如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做别人的替身呢？
“我是疯了！怎么可能不疯！”那人看上去像是极力压抑着自己才没有吼出来，他双眼通红泛起血色，“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当着我的面勾搭你，而我！只能是你哥哥。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别忘了，何沐的身份是你给我的。”
“我知道……”那人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看来在他一生中从未经历过如此挫败至极的黑暗时刻。
“可是娇娇，我真的……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就好像病了一样，每天每天……”那人颓然地望向她，逐渐语无伦次起来，“我都想见到你，只要你不在我身边，我脑子里就全是你，我没法工作，也集中不了注意力，脑子就像被人锁了起来无法思考。”
“一见到你我就又紧张又兴奋，这种感觉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我承认我比他们还龌龊，我想抱着你，无时无刻都在想。只要一抱着你，我就忍不住想吻你……我……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变态，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了……娇娇，你明白吗？
那人双眼泛红，眼底之下尽是氤氲之气，像是在向她求救一般，渴望得到她的回答。
“无数次……我的手都比我的脑子更快去抱紧你牵着你……我真的好煎熬，一边唾弃自己的龌龊行径，一边又抱有侥幸地想要占有你。”
“何湛，你……”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搜肠刮肚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被他的话震惊到无法形容，从没想过那人竟对她存了这么一份心思。
“真好，你终于不再叫我哥哥了，娇娇。”听到她唤他名字，那人一时破涕为笑。
她本以为那人对她的好全都是因为何沐的关系，是为了弥补曾经对何沐的亏欠而已。原本她可以一直装傻充愣下去，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那人对她的好。可既然现在窗户纸已经被捅破，她又怎能继续装聋作哑。
“我们不可能的……”乔娇娇紧抿着唇，锁着眉头决绝地说。
“娇娇，我真的不在乎……我不在乎这压根就不存在的兄妹关系，我也不在乎那些虚名，如果你担心我愿意妥协……”
“不，你不明白，就算我们不是兄妹，就算我不是何沐，我们之间也是不可能的……”
她和那人悬殊太大了，就像隔着一条马里亚纳海沟般深不见底。
何湛这样的人不是她可以妄想的，她有的是自知之明。
现在那人会对她倾心，甚至无法自拔，不过是因为他的愧疚心和好胜心在作祟，只要过一段时间她不再出现在那人面前，只要今后他遇到了比自己更好更合适的人，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乔娇娇不可以那么自私，趁着那人沉溺其中就将他死死困在水底。
“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你愿意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
像是怕被她再次拒绝，那人鼓足勇气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企图用温暖的怀抱去化解她冰冷的心。他用下颚抵住她的头顶，一只纤长的大手摆弄着她卷翘的发尾。
她能听到那人胸腔里愈渐加快的心跳声，也能听见他暗哑的声线从头顶传来。
“我甚至可以不要光明正大，也可以不要男朋友的身份。我可以做到明面上只是你的哥哥，哪怕是私下里做你的男人也好，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陪在我身边……如果你爱的是阿澈的话……也可以把我当成他……”他越说声音越低，卑微得像是要钻进土里。
瞧，那人真会骗人，刚还说他看不起偷偷摸摸、男盗女娼，这会子又说他什么都不在乎，也可以不要光明正大，也不知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那人像是面临着绞刑架一般紧张到不行，就连握住他肩膀的手指都在微微颤动，他好像在等待某种判决，等待着有一个人可以饶恕并接纳他的一切。
他眼中有无尽的期待在翻涌，沉默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他在等……哪怕只要她肯说出一个“好”字，或是只要她轻轻的一个点头，他便能死里逃生，重获希望。
可不论那人再怎么执着，乔娇娇却没法再自欺欺人，也不能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接受了那人的好。
也许那人只是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毕竟才认识不过两三个月，只要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那人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
打定决心要把话说清楚，乔娇娇心里也松下一口气，她认真地看着那人说，“我记得你之前就和我说过，让我趁早打消不该有的念头，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根本没有什么念头。”
“我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是不是何沐对我来说不重要，也从来没有打过嫁入何家的主意……我想你误会了，我对何澈只是欣赏而已，对你……”说到这后面的话却像是卡在嗓子眼里的鱼骨头不上不下，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她紧咬嘴唇，像是要咬出血来才肯罢休，过了好久才深吸一口气说，“也是一样。”
短短的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尖锐的刀锋从她的喉间刮过，将她的喉咙刮得残破不堪，鲜血四溢。
一时间喉间发涩，口里发苦，连嘴边都尝出了一丝血腥味，太阳穴也跟着突突跳个不停。
头昏眼花，面如土色。
明明是再容易不过的一句话，直到说出来的一瞬间才知如此艰难。
“真的吗？”他说，声音像是被打破了的铜锣一样沙哑。
“你不要再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好好珍惜身边在意你的人。”为了转移那人的注意力她转说道。
“在意我的人？”
“嗯，陶婉妍挺好的，长得漂亮，事业有成……挺适合你的。”
“你是认真的？”他看着她，目不转睛。
这次她终于肯点头，显然那人并不想看到。
“难道你说过的那些都是假的吗？”那人面色有些苍白，声音低落到几不可闻。
她说过什么了？乔娇娇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费尽心思想了半天也寻不着一丝蛛丝马迹。
那人看上去非常失望的样子，好像她真说过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
“算了……”那人摇摇头脸上挂着苦笑。
原本明亮的瑞凤眼中暗淡无光，像是流光溢彩的棕色琥珀失去了光泽。他上挑的眼尾滑下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完美的下颚先落入地面的尘土里。
门口玄关处廊下的灯光暗然，使他半张脸都淹没在阴影里。
隐约能看到他倔强地转过头去若无其事地看向其他地方，一手飞快地揩过泪水流下的痕迹。
漠然转身，那人走进屋子里打开了卧室的灯，从里面拿出那块属于自己的毯子，放在沙发上铺好“主卧留给你，早点睡吧，明早再送你回去。”
看吧，她乔娇娇就是个十恶不赦罪人，她活该！活该头痛欲裂，心如刀绞，谁让她将那人的一片心都践踏在土里。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呐，过了这晚，恐怕再也不会原谅她了吧。